☆、真相
他覺得他在接近真相,可是他又怕,如果真的是他的話,他和男人之間就真的沒有什麼了,更可笑的是,就是當初男人撐著傘走向他那一刻的時候。
他便義無反顧的愛上了,即使這幾年傷痕累累,他一直拿那一夜的場景來麻痹自己,可真的是那個男人的話,他這五年就是一個笑話。
他有那麼一刻感到害怕,他突然什麼都不想問了,他認輸了,他不想得到男人那直白的答案了。
“你……不用……”趙亦的嘴唇猛烈的顫動這,說話變得不利索起來,那是由骨髓裡散發出來的膽怯,他真的,他一點都不想知道答案了,他不該那麼執著的追求真相的。
現在是淩晨1點,外面一片寂靜,路燈微亮著,偶有幾家燈光從窗戶散發出來,裝扮著寂靜又安謐的夜。
白亮的燈光打在趙亦蒼白的臉上,整個人呈現出一種病態。
冷雲青坐在沙發上,像是沒有感受到趙亦內心的恐慌和懼怕,他冷冷的打斷了趙亦的話,聲音一如既往的清冽,面上依舊沒有什麼表情。
他說:“是我”
聽到這兩個字,趙亦眼神中的最後一點光芒沒有了,他的全身就像被大貨車碾壓過,四肢百骸的疼痛,卻找不到根源。
他的眼眶立馬就變紅了,卻沒看到眼眶中的淚,他泛白的嘴唇蠕動著,他想說話,卻發現喉頭被不知名的東西閉塞住,什麼都發不出來。
男人看了一眼趙亦那蒼白落魄的神情,他依舊平靜的說到,他不想停下來,他就是那麼無情,他好像從來就沒對他好過,但是他也不想再隱瞞他所有。
他今天晚上還在這等他的目的不就是想把所有的事情弄清,毫不保留的說出這些年的真相,何嘗又不是他對趙亦的的一種善意。
“五年前,你在酒吧上夜班,清然說如果我能把一個男的掰彎,他就答應跟我在一起,那時候,他手隨意一指,就指向了你,那個時候,我也就把目標鎖定了你”
趙亦陷在沙發裡,如沒魂的鬼不吵也不鬧的聽著冷雲青講述那場有些荒唐的事故。
“很快的,我知道了你的名字,也瞭解了你的大部分事,有過女朋友,異地戀不到一年就分了,那些人是讓我助理去找的道上的人,也就是那一帶的混混,他們把你打成那樣也是我吩咐的,我告訴他們‘打的越重越好,只要他不殘不死。’”
趙亦突然就像起了那個雨夜,自己就像一條野狗在污泥血水裡蜷縮著,到至今,那駭人的疼懂他不曾忘卻,而那一夜,就像夢魘一樣時不時出現在他睡夢種,讓他半夜驚醒。
他在醫院裡,被白色的紗布裹的像一個粽子,消毒水的味道讓他感到噁心,他的手腳被那群人打到骨折,後腦勺偏右側的位置縫了五針,那個縫合的疤痕現在還留在那,笑話,所有的都是笑話。
“那個時候,我的出現也是我都安排好的,後來的事,你也知道了,我送你去醫院,幫你墊付費用,去看你照顧你,你還記得你獎學金的事嗎?”
趙亦呆滯的面容上出現了一點疑惑的表情,他很費勁的在腦海中搜索著記憶。
他只記得他大一那一年是拿過獎學金,大二的時候,同一批的學生依舊拿著,可他卻沒有了,當時他以為這是很正常的事,也沒多想。
“你的獎學金是我給你弄掉的,因為我想讓你有求於我,還有趙亦,那次我趁著酒醉強上了你,其實那個時候我都是清醒的。”
冷雲青淡淡的說著這些話,聲音依舊清冽,不卑不亢的,仿佛在講述著與他不相關的事。
可坐在一側的趙亦就像抽瘋了似的,身體顫動著,手指甲死死地摳進肉裡,上面有幹了的血跡,也能聽到牙齒碰撞發出的輕微響聲。
“冷雲青,你有一點……喜歡過我嗎??”趙亦問這句話的時候,聲音嘶啞的嚇人。
“沒有,對於我你不過是個目標,而我要做的就是實施我的計畫。”冷雲青說著,抬起頭直直的看著趙亦通紅的眼睛。
“所以,你讓人打的我半死不活,你強奸我……這就是你實施的計畫。”趙亦再也忍不住了,從沙發上猛烈的站了起來,發了瘋似的對冷雲青吼到。
趙亦的眼睛變得猩紅,可能是因為突然上湧的淚意堵住了他的喉頭,他撕吼的聲音漸漸變弱,變得沙啞直至失聲。
坐在一旁的冷雲青看到趙亦這樣,心不由的猛然一震,他所看過的趙亦是個安靜,溫涼,甚至有點自卑的人,卻不是現在這樣的暴戾,像個瘋子。
趙亦卻依舊不死心,像是要洞悉冷雲青這個人是有多無情,他再次啞著聲音問冷雲青。
趙亦問:“你心中對我有過一點愧疚嗎?”
“我會給你一筆錢的,我知道你家的情況……”
“你不要跟我提我家”趙亦沙啞著聲音撕喊著,聲帶已經變得不正常。
錢!錢!他要他的錢幹什麼?趙亦的唇角突然揚起了冷笑。最後又冷卻下去,整個人又變的呆滯,愣怔起來,剛才的清醒也不過是次迴光返照,就像人快死了,卻有一刻頭腦變得特別清楚,用來回憶他或悲或喜或蒼涼或平坦的一生。
回家,我要回家,趙亦的頭腦此時只有這麼一個想法,沒有了悲痛,沒有了叫冷雲青的那個男人,沒有荒唐的五年。
他低下了頭,沒有再看冷雲青一眼,無論如何,這次是真的結束了,他怔愣的往問口走。
手卻被人拽住了,不用猜就知道是冷雲青,可是他腦海中什麼想法都沒有了。
“很晚了,在這住下吧。”
趙亦只是呢喃著說:“我要回家,回家。”
冷雲青無法,只好放手讓他走,他也很疲憊,心力交瘁著,一個大男人,回家應該不會碰上什麼危險。
趙亦走在大街上,淩晨的街道很寂靜,連來往的汽車都沒有多少,只有
通向遠方的公路和排列整齊的路燈。
趙亦在火車站坐到天亮,買了火車票,一個人回了C市。
在火車上,他像個爬山涉水的旅人,用完所有的力氣,陷落在座位上,想閉著眼再也不睜開。
他想起了他初中的那段歲月,他的母親瞪圓了雙眼,訓斥著他。
她罵道:“你是什麼樣的人就跟什麼樣的人在一起玩,跟那些有錢的人玩在一起,你把他們放朋友,後面他們還不知道怎麼的瞧不起你”
趙亦的母親是個沒讀多少書的女人,說的話很淺顯,但是卻有有道理,只怪自己不汲取教訓,到最後弄成現在這個樣子。
那個時候,趙亦還是個從鄉下考到城裡去讀書的小孩,他父母在城裡租了房子只為他好好讀書。
那個年代,在那個小城鎮,對於有錢同學的定義不過也就是穿衣服要穿森馬和以純,運動鞋要穿安踏或特步,騎自行車要騎美利達或者泛達。
可趙亦什麼都沒有只有成績,他穿的衣服不是什麼牌子,騎的自行車也是雜牌。
他第一次交的朋友就是上面那種所謂的有錢同學。
那個時候,他的自行車總是易壞,看著放學後洶湧騎著自行車的同學,他一個走路的多少感到自卑。
每次放學後他都是最後走的,辟開洶湧的車潮。
南方的冬天是濕冷的,一整個冬天不是下著冰涼的小雨就是刮著寒冷的陰風。
“趙亦,我帶你回家吧”在陰沉冷風刮過的下午,兩男孩騎著自行車停在他面前,其中一個男孩說到,笑起來很大方。
說實話,趙亦不是一個善於交際的人,同班半個學期,他還認不全班上的同學,對於面前這兩個,他也是不知道的。
他只記的那兩個是班上的同學,對於善意拋出的橄欖枝,他沒有拒接,而是上了男孩的車。
一來二去,三個人熟起來了,那兩個男孩很友好的對待他,讓一直缺乏友誼的趙亦感到非常幸福。
兩個男孩時不時騎自行車帶趙亦回家,而他也時不時拿作業給他倆抄或者帶他們的試卷回去幫他們做好。
男孩時常去小賣部買吃的,還會偶爾帶回來點給趙亦,漸漸的直接發展到他們使喚趙亦去買零食,考試的時候包庇他們作弊。
“趙亦,去幫我們買零食唄”男孩遞了5元給趙亦。
“我不想去,你自己去買吧”趙亦不是很會拒絕人,在說這話的時候,他底氣不足,說得很小聲。
“哎呀,大不了你給我買4塊留一塊給你咯”男孩說的豪氣,絲毫不覺得傷人。
趙亦卻低下了頭沒說話,心中酸澀不已,他們不是朋友嗎?為什麼他們要把他說的這麼低下呢。
後面趙亦才知道,這兩個男孩就是利用他的老實讓他為他們做些事,比如幫他們抄作業,比如作弊,他們是吃准了趙亦這老實人不會反抗。
兩個男孩趁趙亦不在班上的時候當著全班的面說他家窮,說他土,是個鄉下人,這些都是趙亦不知道的。
後來,這兩個男孩攔住趙亦把他打了一頓,原因是他不聽他們的話,趙亦常想,老實就應該受欺負嗎?
他母親說的對,不是一個圈子就不要硬想著融進去,你以為他對你的好不過都是對你的有利可圖。
是他不聽話,非要抱著可憐的幻想,弄成現在這樣,他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