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這多麼諷刺

　　　也許是被柳晨醒的真誠感動了，莫如信漸漸的放下了心防。

　　　「我和如風，其實是同父異母的兄弟。我們就連出生的日子，都是一樣的，跟雙胞胎一般。從小，我們就長得極為相似。我們的母親，是同父異母的姐妹。只是，她們的關係卻並不好。我和如風出生之後，因為家產的關係，家裡的鬥爭更加激烈。在我們六歲那一年，如風被師傅收為徒弟。這讓我父親覺得非常有面子，我母親則嫉妒有加。我也沒想到，母親會做那麼瘋狂的事。她竟然毒殺了自己的妹妹，而且，在如風回來的時候，將他給關了起來。」

　　　說到這裡的時候，莫如信停頓了一下。

　　　「你一定不相信，其實，我和如風的感情，從小就很好，雖然我們的母親不和，但是，家裡就我們兩個兄弟，而且長得如此相似，所以，其實我們的關係是不錯的。母親毒殺了如風的母親，然後，還將如風關了起來。父親那個時候，常年都不在家中。根本不知道家中的變故，母親把持了家裡，並且讓我冒充如風的身份。」

　　　「一開始的時候，我自然不願意，可是母親威脅我，他說，如果，我不冒充如風的話，那麼就把如風給殺了，他一直稱呼如風為小賤種。我相信，母親是肯定可以做出來的，那個時候我還太小，根本沒有辦法，只能答應了母親。」

　　　「但是從那之後，我就再也沒有正面見過如風，只是偷偷的看望過他，而他並不知道，我已經沒臉見他。我冒充了他的身份，認了他的師傅，我怎麼有臉見他呢！」

　　　「差不多半年之後，我父親回來了，而他終於發現了母親的陰謀。我本以為，母親可能會被父親處死。不管我母親做了什麼，她總是我的母親。我自然不想我的母親出事的，可是，事情跟我想像的，根本不一樣，父親雖然很生氣，但是，卻沒有處死母親。父親見事情已經成了定局，竟然不再追究。至於如風，以前，父親那麼寵愛如風。但是在母親說，如風死了之後，他竟然沒有半點傷心。他在知道，現在是我成為了師傅的徒弟之後，竟然讓我一直以後就這樣。我向父親說，我不願意，那個位置是如風的，父親竟然拿母親威脅我。他告訴我，如果我不繼續做莫如風，那麼，就把母親給處死，把她所做的事情公告天下，讓母親的名聲臭不可聞，就連我外公家也會受到牽累。」

　　　莫如信苦笑了一下。

　　　「我真的是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父親和母親，當時還是孩子的我，根本無可奈何嗎？我不是在為自己辯解什麼？事實上？我真的無從辯解那是我的母親，也是我的父親不是嗎？」

　　　柳晨醒完全無言以對，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這樣的父親和母親，他自己也從未見過。

　　　「然後，我就想，偷偷放了如風，因為母親說如風已經死了。我就在想，我要是再不將如風給放了，她肯定會殺了如風的，反正父親並不追究，不是嗎？」

　　　「你知道嗎？當時，我是可以和父親說，如風沒有死的，一來是父親沒有給我這個機會，二來，我也害怕，我害怕我將這個說出來……母親會死。父親要是知道如風沒有死，那麼，他要是殺了母親呢，他要是想讓事情變回正軌呢！我並不想做什麼師傅的徒弟？我不想佔據如風的位置，可我卻不想因為自己害死了自己的母親，那樣的話……我還是自私了，所以，我沒有將如風沒死的消息告訴父親，當時我只是想放了如風而已，所以是我欠他的，從一開始，就是我和母親欠了他的，他就算想殺了我，也是應該的，對嗎？」

　　　柳晨醒張了張嘴巴，想說什麼？然後又閉上了。

　　　他不知道自己應該怎樣開口。

　　　說安慰的話，都是虛的，莫如信也不需要。

　　　若是這件事情說對錯，那麼，莫如風完全是無辜的，錯的是莫如信的母親。但這是上一輩人的恩怨，而之後。比如說現在，莫如信，其實也並沒有什麼多大的過錯，只是造化弄人。

　　　柳晨醒真的無法說什麼，不過，只要莫如風和莫如信之間的心結可以解開，那麼，這兩個人完全可以在做回兄弟。

　　　但是，已經發生的事情如何當做完全沒有發生？

　　　柳晨醒讓莫如信好好的休息，不要多想，然後就離開了。

　　　來到外面，看到鶴西遊。對方的表情十分的複雜，似喜似悲。

　　　柳晨醒忍不住走了過去，輕輕的喊了一聲。

　　　鶴西遊沒有說話，只是轉身離開，柳晨醒自然趕緊跟了過去。

　　　「師傅別走那麼快，我可不會武功我追不上你。」

　　　柳晨醒如此喊著，然後趕緊追了過去。

　　　鶴西遊終於停了下來，他轉過頭來，輕輕說道。「是不是當初我不收他為徒，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也不會弄得他們兄弟這個樣子。」

　　　柳晨醒哭笑不得，他連忙安慰。

　　　「師傅，你怎麼會這麼想？你收他為徒，怎麼可能會錯呢！這樣的事情在比較大的家庭之中，都會發生的，不過是女人爭寵而已，而女人爭寵真的是什麼事情都會發生，就算沒有師傅你，他們也會因為其他的事情，反目成仇。」

　　　鶴西遊睜著眼睛看柳晨醒。

　　　「真的嗎？」

　　　「自然是真的，師傅。如果真的要怪的話，那也只能說是天意弄人。」

　　　敘煥奕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你們在說什麼？師傅，師兄醒了嗎？」

　　　柳晨醒點了點頭，然後，將他剛才和莫如信的對話說了一下。

　　　事情如此曲折，讓敘煥奕也有點始料未及。

　　　「師兄的父親和母親，如今都還是健在的。莫如風倒是並沒有去尋仇？」

　　　柳晨醒微微一頓。「難道是想先對師兄下手嗎？」

　　　鶴西遊鐵青了臉。

　　　「真不是我說，那對父母，就算是死了也活該，一個偏心成那樣，一個惡毒成那樣，怎麼會有這樣的父母。」

　　　柳晨醒苦笑了一下。

　　　「師傅不必如此生氣，大千世界，無奇不有，而且，大家族之中總有這樣的齷蹉，就比如皇宮，不管是誰的上位哪一個不是踏著鮮血。」柳晨醒在說完之後才想到這句話是不是有欠妥當？於是他趕緊看向了敘煥奕。

　　　對方並不介意，而且，柳晨醒所說的也是事實。

　　　皇室是如此，有些人家自然也是如此。只是在尋常百姓家，這樣的情況比較少而已，可是，大家族之中這樣的齷蹉真的是比比可見。

　　　說到底，都是人的慾望惹的禍。

　　　人的慾望太過貪婪，太過無止盡，就會生出各種各樣的事端。

　　　而偏偏，有些人的慾望？就像是無底洞一樣，怎麼也無法滿足。這樣的人通常都是最可怕的，最終也都會死在自己的慾望貪婪之下。

　　　鶴西遊被安慰到了，不是他自己的錯，他也就放鬆了一點，但是心中還是十分自責，若是當初他意識到徒兒的不一樣，他並不會怪罪什麼但是至少就可以救人。

　　　哪裡會弄成現在這樣，兄弟反目成仇，而且，一個還那樣對待另一個，這讓他這個做師傅的，怎麼接受。

　　　想到這裡，鶴西遊立刻說道。「我想去看看如風。我已經決定了，不管是如風，還是如信，都是我的徒弟。」

　　　對於鶴西遊的這個決定，敘煥奕和柳晨醒都沒有反對。

　　　然後，鶴西遊就直接往莫如風那裡去了。

　　　雖然莫如風和莫如信，他們長得比較相似，可是，就算是雙胞胎也不可能身上的胎記是一模一樣的。

　　　他們一個假扮另一個，自然，也是需要掩飾的。

　　　比如，現在的莫如風，他就比較擅長化妝。

　　　這種化妝，跟易容其實有異曲同工之妙，否則他也不可能長得跟莫如風完全一模一樣不是嗎？那種相似的程度可是已經到了任何人都看不出來的地步，這是不可能的。

　　　莫如風，其實也知道莫如信身上的一點特徵，所以他才能夠描繪的那樣仔細。

　　　就連莫如信身上的胎記，他也是知道一些的，只是非常隱私的地方他並不知道！他在抓住了莫如信之後，將對方折騰的厲害，那時對方的身上已經帶了不少的血跡，所以他沒有看清楚那隱私處的胎記。這才以至於在模仿那個胎記的時候描繪出錯。

　　　至於莫如信之前的身前，他從對方的口中得知的，可能莫如信一直感覺對不起莫如風，所以對方問什麼，他都回答了。

　　　也因此，柳晨醒他們才沒有發現這個莫如風的不一樣。

　　　鶴西遊來到了莫如風那裡，他敲了敲門，並沒有聽到裡面有什麼回音，他想了想，直接走了進去，然後關上了門。

　　　莫如風正在北邊的窗戶那邊，窗戶是關著的，他看不到外面，他也沒有打開只是就在那邊坐著，也不知道在想什麼，鶴西遊進來，他似乎都不知道！

　　　鶴西遊發出了一點動靜。

　　　「如風。」

　　　坐在窗邊的莫如風，他聽到聲音，這才轉過了頭來。

　　　看到面前的鶴西遊，莫如風面無表情。

　　　「……我，我是來跟你說對不起的。」

　　　莫如風這才露出了一點類似於驚訝的神態，他看著鶴西遊。「對不起，為什麼要這麼說？你可沒有什麼對不起我的，前輩。」

　　　聽到前輩這個稱呼，鶴西遊露出了難過的表情。

　　　「如風，我是你師傅，你不能叫我師傅嗎？之前是我不對，我打了你，而且在你小時候我沒有認出你和如信的不一樣。」

　　　「看來前輩是都知道了。那麼，前輩打算如何做？」莫如風的表情更加的平靜，只是在那平靜之下，又似乎有些波瀾壯闊，只是讓人難以察覺。

　　　「不要叫我前輩，你叫我師傅吧，我收了你做徒弟，人家不是說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嗎？就算之後我不認得你，但是我也還是你師傅。」

　　　一邊說著，鶴西遊過去拉住了莫如風的胳膊，就好像他經常也這樣拉著柳晨醒的。

　　　對方如此的姿態，倒是讓莫如風真是有些不太自在，他忍不住想要甩開對方的手，但是，卻沒有成功。

　　　「我剛才就一直在想，要是你小的時候，我就認出了你的不一樣，那麼我就能夠幫助你們兄弟兩個了，都是我不好，竟然沒有認出你們來，我還當什麼師傅呀！」

　　　鶴西遊是非常的自責。

　　　已經有太久的時間，沒有人對自己好，莫如風都不習慣有人對他好了，鶴西遊的自責，讓他非常的不習慣。

　　　於是，莫如風忍不住的別開了頭。

　　　「你不用一直說抱歉。那是我跟莫如信的恩怨，跟你無關。」

　　　「怎麼會無關呢！你們兩個都是我的徒弟，當然有關係了，不管是你還是如信都沒有錯，錯的是如信的父母。」

　　　莫如風聞言頓時冷笑了一聲。

　　　「原來他是這麼說的嗎？你竟然覺得他沒錯嗎？如果在小的時候他可以說一聲，那麼又怎麼會是這樣的結果，你竟然還覺得他沒錯嗎？」

　　　「……站在你的立場？他自然是錯的，可是一開始的時候，他母親那裡威脅他說是，只要他不答應冒充你那麼就直接把你殺了，那個時候，你父親還沒有回來？後來的時候你父親雖然回來了，但是你父親那個自私自利的人。他完全不在乎你和你母親的死活，居然都不問你們，這樣的父親，就算如信說了你還活著，你覺得那個時候你那個父親會選擇誰。是你父親做得太過分了，還拿如信的母親去威脅如信，說是如信不做的話，就要殺了如信的母親。如果那個時候，如信一心想要取代你的身份，那麼，那肯定是他的錯，我也不會原諒他的，只是那個時候他也是那麼小的一個孩子，你說他能做什麼呢？你們兩個不管是誰，不管你們誰的遭遇我都心疼，怪只怪我沒有發現你們的問題！」

　　　莫如風完全愣住了，他簡直不知道鶴西遊在說什麼？

　　　「師傅，你在說什麼東西？難道如信不是故意取代我的位置的嗎？你說什麼威脅，我怎麼聽不明白。」

　　　鶴西遊也驚訝了。

　　　「如信怎麼可能故意取代你的位置，如信說你們的關係從小就很好。剛才是如信親口所說的，那個時候……」

　　　鶴西遊將他從莫如信那裡聽到的，又再次重複了一遍。

　　　莫如風的臉色數次變化了一下。

　　　原來，真正的真相，竟然是這樣嗎？那個男人，自己應該稱之為父親的男人，在知道自己和母親死亡之後，竟然是那樣的不管不顧，自私自利嗎？這就是他的父親，他一直期盼著能救他的父親。

　　　原來，放了自己走的人，是莫如信，這多麼諷刺。

　　　原來他一直以來最為厭惡的人，竟然是當初放了他的人。是救了他一命的人！

　　　莫如風莫如風，為什麼救了自己的會是他！

　　　原來在那麼小的時候對方竟然做了這麼多嗎？那麼被自己折騰的奄奄一息的時候，為什麼那個傢伙還是從來都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