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釋鮑信
鮑信帶著五百精銳,瘋狂衝入胡兵之中,浴血奮戰,身上多處受傷,終於將那波胡兵打退,把兄弟鮑韜從絕境之中搶了回來,五百親兵折了近兩百,餘下三百也個個渾身浴血,不過加上鮑韜手下的人馬,也有一千多。
鮑信剛衝出重圍就看到自己的副將,不由喝道:“汝因何在此?”
副將哭道:“那賊將趁著將軍離開,將所存兵馬皆盡俘虜。”
鮑信聞言不由目瞪口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不由大吼:“張文遠!來與吾一戰!”
只是張遼沒喊來,徐榮的騎兵卻追來了,鮑韜見狀忙道:“兄長,此地不可久留,當回酸棗整頓兵馬”
鮑信四望戰場,但見所帶來一萬五千兵馬死傷枕藉,還有不少潰兵在四處逃竄,身邊僅餘千數殘兵,幾乎是全軍覆沒,若非張遼提醒,兄弟鮑韜也險些身死,而後面還有追兵,不由悲從中來。
再看如今戰場上已經不見了曹操的踪影,以他們如今個個帶傷、後有追兵的狀況,便是找到曹操也是拖累,看著那些胡兵越追越近,當即含淚咬牙道:“回酸棗!”又狠狠的瞪了那副將一眼,嘆道:“若文則在此,吾何至於此。”
張遼遠遠看到鮑信帶著殘兵向東逃去,而徐榮又要率兵去追趕,當即過去,道:“徐兄,鮑信只餘殘兵,不足道也,小弟帶騎兵前去追趕,徐兄當留在這裡,防範曹操或其他諸侯繞道突襲旋門關,攻入雒陽。”
徐榮不由一驚,忙道:“文遠所言甚是,如此有勞文遠了,只是切忌不可追擊過深,免遭埋伏。”
張遼點了點頭,朝高順和張郃吩咐道:“陷陣、大戟,協助徐中郎打掃戰場,俘虜潰兵,驍騎隨我追擊!”
鮑信兄弟帶著一干殘兵,從戰場上搶了一些無主戰馬,急忙向東奔去,過了鴻溝汴水,急急逃了兩三里,正是人人疲憊之時,突然聽到後面又傳來馬蹄聲,眾人不由色變。
鮑信看到道旁一片小樹林,大吼:“速速退入山林,賊騎難至,依託林木地勢,殺退賊兵!”
他們剛進入樹林,張遼便帶著八百驍騎追至,那片樹林並不大,張遼只消以四百騎兵盤旋奔馳,留下四百發起攻擊,便可活捉鮑信。
只是他並沒有行動,而是高聲喝道:“鮑兄可在?”
“張文遠!”鮑信一聽到張遼聲音,險些一下子跳起來,不顧手下阻攔,帶著親衛衝到樹林前,看著張遼,咬牙切齒的道:“張文遠,你個卑鄙小人!乘人之危!”
張遼微笑道:“鮑兄何須動怒,不過四千兵卒而已,在鮑兄麾下可建功立業,在小弟麾下難道便不成?又有什麼分別?”
鮑信一怔,隨即怒道:“一派胡言!我等關東義士,安肯為大逆不道的董賊效命!”
張遼嗤笑一聲,道:“天下讻讻,未知孰是,何獨言相國大逆?爾等舉兵作亂,乃令朝廷失威,州郡失控,官吏自任,盜賊橫行,天下沸沸,爾等罪孽不小。”
鮑信聽到張遼所說,不由沉默,他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回想關東州郡情形,一時間竟無從反駁。
他的兄弟鮑韜卻大聲道:“我等興兵,皆為討伐董賊耳!”
張遼不由縱聲大笑,指著酸棗方向,譏笑道:“皆為討董?爾等去年年底謀劃,正月起兵,而今時近仲夏,已有半年,躲在酸棗,寸步未移,也敢大言不慚說討董?董相國在雒陽等的花兒都謝了。”
張遼身後眾騎兵聞言,不由大笑。
鮑信、鮑韜與一眾士兵卻是面色漲紅,鮑韜還待反駁,鮑信阻止了他,看向張遼,大聲道:“張文遠,如今你待如何?若是想用某的頭顱向董卓請功,某成全你便是,只是還望放過我二弟和這幫兒郎。”
“大兄不可!”
“將軍不可!”
鮑韜和一眾士兵急忙阻止鮑信。
張遼看著這個相貌堂堂的虯髯大漢,暗自讚許,慨然道:“似躲在酸棗的那些心懷叵測的鼠輩,每日吃喝酣睡,如同蠹蟲,若被某捉到,必然梟首以謝天下!而鮑兄不同,膽敢西進出戰,雖是敵對,卻實是個英雄,某向來最重英雄,今日放鮑兄離去便是!”
啊?鮑信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張遼,見他面色誠摯,不似作偽,當即抱拳一禮,洪聲道:“文遠雖詐俘某四千兒郎,卻是戰場,某無有怨言,今日能義釋我等,是個豪傑!某記在心上,這便告辭!還望文遠能善待我那些兒郎。”
“鮑兄且放心。”張遼在馬上抱拳:“後會有期!”
鮑信哈哈大笑: “今日不成,他日若能相見,當痛飲一杯!”說罷,帶著兄弟鮑韜和一眾士兵疾步離去,又有聲音遠遠傳來:“文遠,若遇孟德,還望念昔日同袍之情。”
張遼沒有說話,只是在馬上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長嘆了口氣,這鮑信性情豪爽,被自己誑過一次,還如此信任自己,真是個豪傑,若非敵對,當是知己。
“都尉,此人乃關東一路諸侯,雖是豪傑,卻是敵人,為何要放他離去?”一旁的趙武有些不解,放縱敵人、放虎歸山似乎不是張都尉的風格。
張遼反問了一句:“便是捉到他又如何?向董相國請功嗎?”
趙武搖了搖頭,以張遼如今的情形,一個諸侯的功績,對他而言實在是可有可無,董卓不可能再把他任命為中郎將吧?
張遼嘆道:“天下大亂,需要這般豪傑,安定一方,撫卹百姓。”
他還有一句話沒說出來,狡兔死走狗烹,歷來如此。如今有關東諸侯威脅,董卓可以放任他不斷擴張實力,一旦關東諸侯的威脅消失了,恐怕董卓就該削減他們的兵權了,尤其是他們這些非嫡係人馬。
歷史上呂布不是被董卓留在身邊,看的死死的?而徐榮在雒陽大戰之後,也被收去了兵權,留在了長安,沒有了實力,最終屈死在李傕郭汜等涼州人的手中。
鮑信帶著鮑韜和一干殘兵急匆匆逃往酸棗,待過了卷縣,已經完全看不到後面任何追兵,眾人這才鬆了口氣,在一片桑林下休息進餐。
回想西進時兩萬兵馬,何其壯哉,回來時卻只有這些殘兵,不少人暗自哭泣。
鮑信大喝道:“大好男兒,哭哭啼啼算什麼!身為軍人,馬革裹屍,便是最好的歸宿,眾兒郎乃是為討伐董賊而死,死的壯烈!”
“是!”眾人聞言,心情不由稍稍緩解。
鮑韜看著兄長,忍不住道:“兄長,這張文遠倒是個怪人,戰場上毫不留情,追途中卻放了我等。”
鮑信道:“豪傑自有奇行,某觀張文遠也是大有抱負之人,非是與董賊同流合污之輩,他若不死,他日必能統領一方豪傑,與孟德倒有一比。”
說到曹操,鮑信臉上不由多了憂色,也不知道孟德如今怎樣了?可曾逃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