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孔伷出策
黃昏之時,酸棗縣縣府之中,陳留太守張邈在兩個時辰之後再次將諸侯召集到這裡。
等一眾諸侯到齊後,張邈長環顧眾人,長嘆道:“不過半日功夫,不想允誠與孟德兵敗之事已在軍中傳的紛紛揚揚,軍心浮動,已出現了逃兵,若任由此事傳揚,後果堪憂哪,諸君以為該如何應對?”
眾諸侯沉吟了下,廣陵太守張超道:“為今之計,當速速穩定軍心,可命軍中將領加強c練,再傳以成皋賊兵兩敗俱傷之事,軍心當可穩定。”
山陽太守袁遺點頭附和:“此計妙哉,既是兩敗俱傷,便不算敗。”
兗州刺史劉岱眼神閃爍了下,道:“東郡太守前去獵虎,不知何時歸來,他麾下兵馬卻要仔細安頓才好。”
張邈皺了皺眉,劉岱言下之意是想要代橋瑁安撫軍隊,他知道劉岱與橋瑁二人的矛盾越來越大,真讓劉岱去干涉橋瑁的軍隊,恐怕要出亂子,當即便道:“此時已是黃昏,元偉便是獵虎,不多時便會回來,倒也不急一時。”
豫州刺史孔伷撫了撫頜下長須,突然開口道:“吾有一策,可令軍心大振。”
“哦?”張邈不料這一向擅長清談高論的孔伷居然有了計策,忙道:“公緒有何妙策,快快道來!”
孔伷呵呵笑道:“諸君莫非忘了帝后乎?當今之時,曹鮑兵敗,豈非正是帝后血書作用之時,只消帝后血書一出,我等召集眾軍,由帝后戴孝,親自將董卓叔侄的惡行彰於天下,令眾軍皆披麻戴孝,以祭天子,其時感傷天子被害,誰人不泣,所謂哀兵必勝,便是如此,亦可堅定眾人討董之心也。”
張邈等諸侯聞言先是點頭,但隨即都想起了什麼,紛紛沉吟起來。
孔伷的辦法對於鼓勵士氣很是不錯,但有一個很大的問題,士兵的士氣一旦被鼓動起來,必要為天子復仇,可是那時候人心所向之下,他們豈非就要被*迫西進攻打董卓了?
是以孔伷此言一出,眾人竟沒有附和的,令孔伷也是一愣,正要再進言,突然外面一人大步進來。
眾人一驚,齊齊看去,但見那人形容淒慘,渾身血泥難辨,容貌更是看不清楚,只是大口喘著氣。
“你是何人?膽敢擅闖……”孔伷沉喝一聲,正要斥責,張邈卻失聲道:“可是允誠兄?”
眾人聞言又是一驚,再細細看去,這進來的淒慘之人豈非正是兵敗的濟北相鮑信!
“孟卓,大事不妙!”鮑信衝進來後,顧不得與眾人一一打招呼,只是抱了抱拳,便朝張邈大聲道:“董卓麾下中郎將徐榮、虎猛都尉張遼親率八千步騎,正奔酸棗而來,已至卷縣,只怕明日便會抵達!”
“啊?”在座的眾諸侯聞言無不大驚,張邈更是陡然長身而起,兩步下來,一把扶住鮑信,沉聲問道:“果真如此?董賊八千兵馬就敢前來酸棗?”
“不錯!”鮑信喘著氣道:“某兵敗之後,一邊養傷,一邊趕回酸棗,不想竟然發現後面有大批騎兵趕來,如今紮營在卷縣以東!若非等候步兵,恐怕行軍速度更快!”
“卷縣東側,距酸棗不過一百五十里,怎來的如此之急!”張邈頓時焦慮起來,來回徘徊著,又問道:“領軍的還有張遼?他怎會在成皋?”
鮑信想起張遼釋放自己的情形,眼裡閃過複雜的神色,沉聲道:“不錯,正是擊敗本初的張遼張文遠,此番某與孟德,在他手下也吃了大虧。想必是本初兵敗之後,董卓便將他調到了成皋。”
“徐榮!張遼!”張邈嘴裡念叨一句,看向一眾面色難看的諸侯,問道:“為今之計,該當如何?”
山陽太守袁遺猶疑道:“董卓賊兵挾大勝之勢而來,不易抵擋,不若我等暫避鋒芒,向東退守如何?”
鮑信怒道:“當此之時,怎能退守?又退往何處!”
張邈也不悅的道:“若是退卻,豈非要丟棄酸棗,生靈塗炭?”
酸棗縣是陳留郡的西門戶,若是退卻,陳留郡必然大片失陷,這是陳留太守張邈無論如何不能接受的。
張邈開口,兄弟張超自然是力挺他,袁遺嘆了口氣,其他諸侯也不說話了。
張邈便看向鮑信:“允誠,你可有妙策?”
鮑信斷然道:“當務之急,是速速調動各路兵馬,陳於酸棗縣西面,南接老林,北至大河,將荊棘、拒馬等一應障礙物拋灑,再挖以陷坑,必能阻擋敵人騎兵,換做步兵作戰,我等兵馬眾多,何所懼哉!”
“太好了!”張邈聞言不由大喜:“允誠果然知兵!我等便按此計行事!”
鮑信道:“須連夜行事,不可遲疑!”
張邈當即看向眾諸侯,沉聲道:“騎兵何其之快,我等大軍便是後撤也來不及了,各行其是,只會覆沒!當此之時,我等唯有戮力同心,方不負當初盟誓!”
眾諸侯聞言,不由肅然,齊聲道:“正是!”
張邈肅聲道:“如此,便有勞各位連夜整軍,準備拒馬、鹿砦、木樁,子時出發,西行布防!”
“孟卓放心!”幾個諸侯都是齊聲應道,當此之時,他們退不得,唯有進。
這時,孔伷又道:“而今賊兵來襲,吾方才所提帝后血書之事,正當其用,鼓舞士氣!”
孔伷說到這裡,頓了頓,神情振奮起來,聲音激昂有力:“且來襲賊兵之中有張遼此獠,我等何必再為他洗名,索性便說是他與董璜一道害了天子,董璜遠在長安,張遼卻到眼前,正當令七萬將士同仇敵愾,共誅此獠!”
他說到這裡,擲地有聲,令一眾諸侯也是眼睛一亮,忙連聲贊同!
此時與方才又不一樣了,方才諸侯生怕血書一出,就要西進討伐董卓,所以沒有同意孔伷的建議。但如今情勢卻不同了,徐榮和張遼攻打過來了,他們必須迎戰,那孔伷鼓舞士氣的建議便是妙計了!
尤其是藉助關東流言之勢,將張遼惡名用於激勵士氣,雖然罔顧事實,但卻可引發將士同仇敵愾之心,實是妙上加妙!這廝不虧被譽為噓枯吹生之輩,能把死的說活,活的說死。
鮑信聞言,欲言又止,但看眾諸侯無不贊同,只能暗嘆了口氣。張遼雖於他有恩,但當次大義之時,卻顧不得了。
孔伷撫須自得的道:“吾這便去求見帝后,請出血書,諸位還請各自備好孝帶,我等要在子時之前以血書誓師,負孝一戰!抗兵相加,哀者必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