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天子劉協
看到威風凜凜的劉囂轉眼之間變成這副悲慘模樣,那些本要衝上來的司隸都驚呆了,不少司隸甚至兵器哐啷落地,一時間無所適從。
而那些官吏家眷看著劉囂此時的狼狽相,只感到無比的快意充斥全身,恨不得以身代張遼,讓那裡毆打劉囂的就是他們自己!他們看向張遼的眼神滿是興奮!哪還有半點漠視!
人群中蔡琰下意識的摀住嘴巴,看著凶悍揍人的張遼,眨著明眸,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真……真是……”王鞏連說了兩聲,卻說不出來,他身旁王粲接過道:“真是太解氣了!大快人心!這惡虎也有今日!相當日還曾上府搜查,何其猖狂,張司馬真是痛快!”
王鞏回過神來,哼道:“他是痛快了,不過他打了劉重寧,怕是有大難了。”
王粲默然。
“張遼!”劉囂捂著臉龐,剛厲喝半聲,張遼又是一腳踹過去,拔了地上中興劍,劉囂見狀不由眼神一縮,半句話咽在肚子裡。
張遼踩住劉囂,根本不理會他,而是看向那些司隸:“全部放下兵器,束手就擒!誰敢妄動,本司馬一劍剁了他,看爾等是否一同論罪!”
那些司隸聞言,不由大是猶豫,有些束手無措。
“不能放過這逆賊!”地上劉囂突然又是厲喝。
張遼又是一腳踩過去,而後高喝:“張健何在?還不動手!反抗者殺無赦!”
“是!”不遠處已經集結了親衛的張健一聲領命,帶著數百親衛殺氣騰騰直撲而來。
那些司隸平日里雖然趾高氣揚,但對付的都是不敢反抗的尋常人,哪能抵擋的住張遼手下最剽悍的親衛!轉眼之間便如同落花流水,全面潰散,被一眾親衛繳了兵器,踢倒在地,跪成一片。
地上劉囂看到這一幕,頓時再也支撐不住,癱倒在地,猶自厲聲道:“張遼,得罪了董校尉,又冒犯司隸,相國定要將你斬首論罪!”
張遼眼睛一瞪,長劍斜砍:“再囉嗦本司馬先斬了你的首,你的罪孽天下人已有公論!”
看著張遼眼中的殺氣,劉囂臉頰抽搐了下,垂下頭去,不再言語。越是貪權越是有野望的人就越怕死,他們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求生和謀進的機會。
其實以劉囂的老道和手段,先前設置圈套,突然發動襲擊,已經是小心翼翼了,因為司隸辦案向來少有人敢反抗,此次劉囂設計,換做其他人早已經被擒,但他卻低估了張遼的虎氣和果決,也高估了司隸的戰鬥力,又遇到史阿這個雒陽的頂尖遊俠,也算他悲劇了。
權謀和戰力是相輔相成的,獨一不可恃,當某一項太弱時,勝負就會一面倒傾斜。論老謀劉囂或許經驗老道,但論戰鬥力,他比之張遼就是個渣。
張遼拎起劉囂,又命親衛押走一眾司隸,大步走出人群,無論是朝臣家眷還是澠池大小官吏,看到張遼都紛紛避開,他們既敬佩張遼的大膽,又唯恐出頭被劉囂盯上,日後惹來大麻煩。
路過王家這一片時,張遼朝王鞏咧嘴笑了笑打了個招呼,驚得王鞏面色發白,唯恐被劉囂發現,日後尋找王家麻煩。
張遼將劉囂丟給張健,命他小心看押,蔡琰過來,憂心忡忡的道:“文遠,這可是一個大麻煩呢。”
張遼擺了擺手:“怕他什麼?說到底也不過是不干人事的老傢伙,再敢跋扈我見一次打一次,惹毛了我一劍剁了他。”
“噗!”
縱然蔡琰有些為張遼擔心,但看到他這副大大咧咧的土匪樣,也不由笑出聲,旋即又覺得失態,狠狠的白了他一眼。
張遼說的也是實話,他來自後世,等級觀念淡薄,不如時人對森嚴的等級地位那麼敬畏,除了對自己尊敬的人外,見了其他職務高的,他都是禮節性的擺擺形式,真要惹毛了他,他立刻就會翻臉,管你是什麼職務,官有多高。
因此他不怕劉囂,真正讓他覺得麻煩的是董璜,這個藏在幕後的黑手,如今劉囂被自己捉住,不知他能不能忍住?自己又該如何對待?
……
弘農郡領九縣,幾乎是從東到西一字排開,而陝縣位於弘農郡中部,與河東郡的大陽縣隔河相望,兩岸皆有大渡口,處於軍事要道,地理位置極為重要,董卓當初入京時,便是從大陽縣的茅津渡南渡黃河,經陝縣、澠池、新垵、函谷關,抵達雒陽。
此時,天子劉協的車駕便停留在陝縣,一處四面守衛森嚴的院子裡,年方十歲的劉協站在那裡,看著院子裡的一棵遒勁的奇樹。
陽春三月,黃昏的斜陽照射下,蒼勁的老樹生髮出嫩綠的新芽,旁邊桃樹上也是桃花朵朵,芬芳滿庭,美麗異常,但劉協的小臉上卻帶著憂色,有著尋常孩子未有的成熟。
他的身後立著一個大約二十多歲的青年官員,面相敦厚,佩青綬銀印,正是襄賁侯、幽州牧劉虞之子,侍中劉和。
侍中官秩比兩千石,與光祿大夫、太中大夫、中散大夫、諫議大夫、黃門侍郎、議郎等官職類似,都屬於散官,如曹操曾擔任過議郎,而荀攸為黃門侍郎。但侍中在這些散官中的地位卻最高,因為這個職位離天子最近,隨侍天子左右,贊導眾事,顧問應對。
侍中共有八人,劉協即位後設了六人,其中就有董卓侄子董璜,劉虞之子劉和,以及王允之子王蓋。
天子法駕出,侍中一人參乘,坐在天子車右,負國璽,操斬白蛇劍,也有護衛之責,其餘侍中則在騎馬跟在乘輿車之後。
如今劉協西行,自然是侍中董璜參乘在右,劉和、王蓋等在後跟隨。但一休息下來,董璜便會離去,而由劉和或王蓋等人陪侍天子。
“哎……”
小小年紀的劉協對著陽春的美好景色卻是一聲長嘆。
身後劉和見狀忙問道:“不知陛下因何而歎?可是飲食不當?住宿不安?”
劉協聲音稚嫩,卻飽含無奈:“朕雖貴為天子,卻不能自主,為強臣所迫,遷離京都,捐棄宗廟,拋棄子民,乃至生靈塗炭,他日不知該如何面對先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