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五章佈局與離間
聽到張遼詢問袁紹下一步動向,郭嘉摸著下巴,沉吟道:“袁紹手下謀士不少,以嘉之見,袁紹必然會採取禍水東引,驅狼鬥虎之計,暗結公孫瓚,以制主公。”
“不錯,袁紹喜歡借力,他多半會用此計。”張遼點頭認同,又問道:“我們該怎麼做?”
郭嘉笑道:“主公可將計就計,遠交近攻,舍公孫瓚而聯結劉虞。”
“遠交近攻,舍公孫瓚而聯結劉虞?”張遼手指輕敲著桌面,看著那副地圖,若有所思。
“不錯,主動當舍公孫瓚而結劉虞,其因其利有五。”郭嘉掐著手指道:““一者,公孫瓚而今屯兵近在易縣,與我中山郡接壤,本就難以相安,而劉虞則遠,此遠交而近攻也。
二者,公孫瓚跋扈,又恃其強盛,必與主公衝突,而劉虞不知兵事,此聯弱而制強也。
三者,劉虞忠於朝廷,行事恭謹,愛惜名聲,而公孫瓚恣意妄為,將軍為朝廷委派,此撫順而討也。
四者,公孫瓚雖然威震烏桓,卻縱兵劫掠幽州百姓,為害與烏桓何異,是以烏桓恨之,百姓患之,而劉虞善政,安撫烏桓,安定幽州,撫青徐流民百萬,幽州之人皆愛之,此結善而制惡也,可為主公蓄名,得幽州人心,於大計有利。
五者,公孫瓚數敗於袁紹,銳氣已失,雖有勇力,卻四面皆敵,不足為道也。”
“好!就依奉孝之計!”張遼聽了郭嘉所說,當即撫掌而笑,他本與郭嘉想法相同,去公孫瓚而結劉虞,但卻沒想到還有這麼多好處。
郭嘉又呵呵笑道:“而今袁紹必然離間我等與公孫瓚,我等只需固守,若公孫瓚來攻,便以逸待勞,可戰而勝之,又佔據大義,趁機進兵幽州,取上谷之地。”
張遼不由大笑,郭嘉的計策總是那麼合他的心意。
他低頭在地圖上比劃著,這時郭嘉又神祕一笑,摸著下巴道:“主公今日可是在思謀青州?”
張遼豁然擡起頭來,看郭嘉笑吟吟的樣子,無奈的道:“奉孝哪,汝還真是我肚子裡的蛔蟲,不過我也是剛有此想。”
郭嘉呵呵笑道:“縱觀幽州、冀州、青州、徐州、兗州、豫州、荊州,整個中原之地,以袁紹和袁術為首,逐鹿爭雄,袁紹聯結曹操與劉表,而袁術聯結公孫瓚與陶謙,而今公孫瓚敗於袁紹,袁術被劉表驅出南陽,不得不移兵向北進入兗豫戰曹操,卻屢屢不利,吾料其不久必敗,而陶謙也非用兵之主。”
郭嘉說到這裡,頓了頓,神色微微凝重:“不久之前,曹操剛收降了三十萬青州兵,得此臂助,如虎添翼,反之公孫瓚已退守幽州,袁術與陶謙失去主戰之力,此消彼長,袁紹與曹操在青徐兗豫戰場必然大勝,青、徐、幽、冀四州之地遲早落入袁紹之手,而兗、豫、徐則落於曹操之手,此皆不利於主公也,是以必須破局,令袁曹難以得勢,或削弱其勢,掣肘其手腳。”
張遼眼睛明亮,他知道郭嘉的判斷完全正確,歷史的走向正是如此,自己的情報加上郭嘉的能力,竟然將這個走勢推演了出來。
他沉聲道:“如何破局?”
“而今冀州戰事暫歇,而青、徐、兗、豫亂作一團,正是分勝負關鍵之時。”郭嘉手指在地圖上划著,指向了青州:“尤其是青州最亂,其境之內,公孫瓚以田楷為青州刺史,與單經、劉備屯平原、高唐、齊地,袁紹以臧洪為青州刺史,佔據一方,而陶謙與袁術則聯合北海相孔融,其境內征戰不斷,已近兩年,郡縣多半無主,主公可暗中派一支精銳進入青州,佔據一郡之地,迅速壯大,扶弱擊強,亂其局勢,若掌有青州之地,可隨時干預徐州與兗州之戰,他日亦可連幽州與幷州,將整個冀州包圍起來,吞而食之。”
張遼看著郭嘉在地圖上比劃著,眼睛越來越亮,哈哈大笑:“奉孝之謀,誰人能及!”
如今的郭嘉除卻天馬行空的思維外,因為經常與荀彧、荀攸、沮授等人切磋,在大局上也有很大進步,更勝從前。
“何時行動?”張遼沉聲問道。
郭嘉道:“青徐兗豫局勢隨時可見分曉,自然是兵貴神速,越快越好,而今袁紹正與黑山於毒作戰,無暇他顧,正是良機,我等渾水摸魚,穿過冀北,進入青州。”
“好!”張遼看著郭嘉在地圖上劃出的那條線,大笑起來,忽然想到了什麼,嘿嘿笑道:“不知袁紹如今與元皓如何了,我等的離間之計可曾湊效。”
……
魏郡,鄴城州牧府中,袁紹面色難看,此番魏郡遇襲,上黨和河內兵馬很快退去,唯有黑山於毒數萬人四處劫掠,顏良與文丑兩員大將鏖戰數日,才將黑山賊擊退,但郡縣損失極大。
魏郡太守戰死,校尉朱靈戰死,兵馬折損數千,如此已令袁紹糟心,然而更令他心有塊壘的是,有人向他密報,河內與上黨的張遼兵馬攻打鄴城之時,田豐親自上城頭指揮守禦,不想張遼兵馬看到田豐卻是大喊:“我主公昔日在冀州與田先生交好,主公曾言,見田先生則退避,不可傷了先生。”
而後那些兵馬竟然真的退了。
袁紹本不信這些話,以為不過是離間之計,但他暗中派人查探,竟得知張遼在冀州之時確實多次拜訪田豐,與田豐相談甚歡,而後離開冀州時,劫走了審配、沮授與荀諶,卻偏偏留下了田豐。
這不能不讓他心生懷疑,如今的田豐可是他的別駕,權力極大,如果他真的與張遼有勾結,那後果是極為可怕的。
這兩日,郭圖、逢紀、許攸幾人已經多次警示他防範田豐,袁紹對此深為苦惱。他當初慕田豐之名而重聘之,但任用之後才發現,田豐性格剛強,多次讓他下不了臺,令他心中很是不快。
但如今他在冀州立足未穩,卻是覺不適合動田豐的,否則只會寒了冀州士人之心,令他失去本土勢力支援,那個後果是極為嚴重的。
所以袁紹如今不能動田豐,但袁紹心中已有決斷,日後對於田豐要防範一二,對於一些重要的事情要交予許攸、逢紀等人去做,畢竟他們才是自己的嫡系,唯有依靠自己才有權力和地位,與河北士人是截然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