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末召虎 第四百七十五章填河
東面陘道中,從高崖上落下的滾石擂木砸死了不少袁紹兵馬,但也有僥倖衝過來的,不過只有十餘人,劫後餘生剛鬆了口氣,就被十多個猛虎士衝上去斬殺殆盡。
數千兵馬擠在不過丈許寬的狹窄陘道中,難以舒展,令在後方指揮作戰的焦觸和張南又急又怒。
這一段狹窄的陘道長達數里,他們當初在此設伏,謀算著張遼有多慘,他們如今就有多慘,一切都被顛倒過來。
此時張遼心中也只有慶幸,若非郭嘉及時警醒,他們這一千人估計早死在了狹窄的陘道之中,前後堵截,上有滾石檑木,縱然再勇猛,也是回天乏力,插翅難飛。
“貼著崖壁,躲著石頭衝過去!”張南在後面大吼,驅趕士兵。
“且慢!”焦觸急聲阻攔道:“陘道狹窄,無從躲避,徒死將士,不如我等便守在這邊,等麴將軍驅趕他們過來,以逸待勞。”
張南大聲道:“只恐耽擱時辰,若張遼援軍趕到,伏擊失敗矣。”
焦觸沉聲道:“先前聽斥候禀報,張遼此行不過一千人,麴將軍善戰,以一萬對一千,張遼豈能抵擋,必然敗退,我等只需在此攔截便是。”
“這……”張南聽焦觸說的有理,不由沉吟起來。
焦觸又道:“可等半個時辰,若張遼還不過來,我等便拼死衝過去夾擊此獠,不過,眼下須先取高崖,左側已被敵人佔據,我等可強攻左側,同時衝上右側,只需佔據一邊,便可阻攔滾石,阻攔張遼退路。”
張南抬頭看向頭頂崖壁,大聲道:“好,當速速行事!”
……
西面綿蔓河對岸,麴義大吼著驅趕士兵下水渡河,不過他驅趕的都不是自己的嫡系,而是協從作戰的黑山軍。此次黑山軍計有三千跟著麴義的八千人馬在後包抄張遼。
麴義向來殘暴,黑山軍也畏懼,這一路領軍的黑山軍頭領是王當,他看了一眼麴義,轉向手下士兵,咬牙道:“先行五百人,渡河!”
黑山軍無奈之下,只能分出五百人下了河,綿蔓河雖然沒有結厚冰,但水溫處於結冰臨界,極為冰寒,五百黑山軍下河後,無不凍得倒抽冷氣,更有人直接腿腳抽搐。
淌了兩丈,河水已經沒過胸膛,黑山軍帶著兵器,根本無法游泳,何況大多也不會水,一個個黑山軍紛紛退回岸邊,渾身淋漓,只凍得瑟瑟發抖,嘴唇發青。
麴義望著緩慢流動的綿蔓河,神色陰沉。
……
張遼在東岸,根本沒理會那些渡河的敵兵,綿蔓河雖然不算很寬,但卻極深,否則當初韓信也不必背水一戰。
他指揮著將士迅速收攏屍體,而後堆積在東面陘道口上,丈許的陘道口轉眼就被屍體堵塞。
張遼又令將士將連弩的鐵矢倒插在屍體上,又倒插上彎刀,露出刀刃,而後趁著東面敵人暫時沒有攻擊的契機,迅速往那堆屍體上澆熱水,加快冰凍。
一旦冰凍起來,就是一道猙獰的防線,鐵矢與刀刃向外,徹底將東面陘道的敵人阻截,令他們無從越過,只需要全力應對麴義便是。
如果張南和焦觸知道張遼在佈置這個,恐怕早就後悔沒有衝過來了。不過即便他們要衝過來,也很難,崖上的史阿一直盯著他們,單只落下的石塊和檑木,便將陘道阻塞的難以通行。
與此同時,張遼令親衛以刀戟破壞南北兩面坡道的冰面,一面收攏連弩的鐵矢,準備應戰,一面將戰馬驅趕離開。
他知道麴義必然會想辦法衝過來。
同一時間,綿蔓河西岸,麴義死死盯著一水之隔的張遼,看著他手下的將士將東面陘道堵死,面色鐵青。
他掃了一眼身前的黑山軍,眼裡閃過猙獰,看向黑山軍渠帥王當,森然命令道:“此戰不容有失,汝手下三千人,全部渡河!”
王當看到麴義如此不把他們當做友軍,只讓他們送死,眼裡閃過不滿,抗辯道:“麴將軍,綿蔓河水深,更寒冷無比,不說將士無法渡過,便是渡過了懂得無法作戰了,只是送死而已。不如讓將士騎著戰馬渡河……”
噗!
麴義手中長矛倏然刺出,穿過了王當胸膛:“違抗軍令,殺無赦!”
王當一口血噴出,手中兵器落地,指著麴義:“麴……麴……恨!恨……不該叛……”
啊!
一眾黑山軍看到王當被麴義刺死,突然的變故令他們大驚失色。
而麴義已然下令:“驅趕黑山賊過河,不過者,射殺!”
“喏!”麴義手下嫡系全是涼州人,向來視人命如草芥,得了命令,毫不猶豫朝身前的黑山軍砍殺過去,又有弩箭直接射殺黑山軍。
黑山軍沒想到麴義轉臉無情,失神中一下子就死了數百,餘下的不由倉惶大叫,沖向綿蔓水,這是他們唯一的生路!
麴義大吼道:“黑山賊叛亂,格殺勿論!用他們的屍體填河!”
最後一句話赫然暴露了他的想法,用黑山軍的屍體填河作橋,綿蔓河水流緩慢,不怕沖走,三千黑山軍的屍體,足以將五六丈的河流變作通途。
看到不少黑山軍竟然沒有過河,而是朝下游衝去,麴義色變,厲聲道:“皆盡斬殺,一個不留!”
他手下的千數弩兵立時行動,箭矢如雨,一個個黑山軍在綿蔓河中慘叫著倒下,更多的死在岸邊,被麴義下令將他們的屍體扔向河中。
在麴義的眼裡,這些黑山軍的性命遠遠不如自己的戰馬重要。
……
這一幕驚動了河對岸的張遼,郭嘉反應最快,急聲道:“主公,他們竟要用屍體填河!”
張遼看著那一個個被殺死的黑山軍,他們曾經投靠了自己,如今叛亂,反倒被同袍所殺,只用以填河,還真是諷刺。
無論如何,自己如今根本無暇顧及什麼,他轉頭看向同樣震驚的眾將士,肅然道:“我們的敵人是一群冷血的畜生,這一戰是九死一生,盡快驅走戰馬,佈置防禦,準備作戰!”
“喏!”眾將士肅然領命。
這時,象龍奔到張遼身邊,似乎也知道此次很可能就是生死一別,依依不捨的蹭著他,不願意離開。
許多將士的戰馬同樣如此,在共同的作戰中,戰馬對於將士而言,便如同兄弟同袍一般,感情很深。
張遼默默的貼著象龍,撫摸著它的脖子、耳朵、眼睛和嘴巴,象龍眼睛裡似乎有眼淚流出。
須臾,張遼看將士已經將冰面斬除,門板鋪好,緩緩指向北面:“保重,帶好它們。”
象龍發出一聲悲嘶,帶著千數戰馬離開,張遼與眾將士齊齊軍禮相送,不少人虎目含淚。
他們知道,此戰不但他們九死一生,就是戰馬離開後,也很可能被逃走烏桓人帶走,但他們別無選擇,大戰當前,他們無暇顧忌戰馬,戰馬留在這裡只會徒自傷亡。
戰馬落在烏桓人和麴義手中是完全不同的,烏桓人愛馬,而麴義只會斬殺戰馬,防範他們藉馬逃走。
看著張遼離開後,張遼立時下令將士在岸邊豎起盾牌,舉起連弩,準備射擊。
麴義要以屍體鋪橋渡河,張遼便不容他輕易達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