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 執金吾
聽了董卓所說,張遼沒有說話,他知道董卓還有後話。
果然,董卓又道:“汝久在地方,遠離中樞,亦於前途不利,如今便到朝中任官罷……執金吾胡毋班被老夫派去出使關東遊說群賊,卻被殺害,便擢汝為執金吾罷,掌宮外戒司非常水火之事,秩中二千石,位同九卿,卻是比河東太守更進了一步。”
張遼心中苦笑,執金吾官秩確實比河東太守高,可是自己顯然更喜歡河東,不過董卓既然開口,而且是擢拔,自己便不能反對了,否則反而招來董卓懷疑。
他當即露出大喜之色,忙道:“多謝太師擢拔之恩!”
果然,董卓看到張遼欣喜若狂的神情,滿意的頷首,心中對一些張遼割據一方的讒言全然釋疑。
劉囂幾人神情有些不自然,張遼雖然終究被董卓調回了長安,但執金吾的官位確實也超出了他們的想象。他們本想著張遼被彈劾去職,能在長安做個騎都尉就不錯了,沒想到居然做了執金吾!
二十多歲的執金吾,可是前所未有的。雖然實權不如河東太守,但也是重職,只論官秩,竟然在他們所有人之上,包括司隸校尉,好在司隸校尉位卑權重,能監察百官,讓劉囂心中多了幾分安慰,也多了幾分期待,執金吾可就在他的司隸監察之下了,到時候要尋張遼的不是,相當容易。
“汝雖不為河東太守,卻熟悉河東之事,對於信任河東太守之人,可有建議?”上首董卓又問了張遼一句,卻是他久在地方,自然也知道執金吾官位雖然在河東太守之上,但實權卻差了許多,對於這個酷似自己兒子的親信心中有幾分過意不去。
下面劉囂幾人色變,董卓任命官吏一向由心,如此徵求張遼的意見,可是前所未有的。
張遼聽到董卓詢問,心中一喜,也不遲疑,當即道:“屬下有三人可薦。”
“竟有三人?”董卓一愣:“且說來聽聽。”
劉囂卻是下定了決心,無論張遼提到那個親信之人,他都要反駁,他為司隸校尉,河東郡在他的監察下,他有建議之權。
不想張遼推薦的第一個人就讓他一下子閉嘴難駁:“中郎將牛輔,久駐河東,熟悉河東情況,可為太守。”
董卓沒想到張遼居然推薦牛輔,更是一愣,隨即哈哈大笑,搖頭道:“輔兒嘛,他要領兵,卻是不適合為太守,再說其他人。”
張遼又道:“第二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便是李文優先生,他跟隨太師多年,忠心可嘉,又足智多謀,熟悉政事,可為河東太守。”
李儒身子一震,不由看向張遼。
劉囂又是無語,李儒是董卓最信任的手下,又詭計多端,他若是開口反對,恐怕討不了好,只能繼續閉嘴。
“文優?”董卓又是一愣,看了一眼李儒,搖頭道:“文優卻是要留在老夫身邊,他若不在,老夫失一臂助也。”
李儒心中複雜,聽了董卓的話,一時之間也不知是喜是悲。
“第三人,”張遼道:“便是中郎將賈文和,他曾為太師掾吏,可以任用。”
“賈詡?”董卓聞言,沉吟起來。
這時,劉囂開口了,道:“賈詡無名之輩,不能服眾,安能做河東太守!”
張遼嘿聲道:“某卻以為,河東重地,還是交給對太師忠心之人為好。”
看劉囂還要糾纏,張遼打斷了劉囂的話,抱拳向董卓一禮,道:“稟太師,屬下在奉命趕來長安途中,曾遇到刺殺,中了一箭,發現箭上有司隸自樣……”
他說罷,拉開衣服,露出肩頭箭傷,殷紅的鮮血滲透白紗,顯然是剛受傷不久。
董卓不由面色一沉,其他人幾乎同時看向了司隸校尉劉囂。
劉囂臉色瞬間大變,這來了之後便一直為難張遼,這才想起還有此事,看向董卓陰沉的目光,他慌忙顫聲道:“太師,此誣陷之言!司隸一千二百人近日皆在長安,未曾出城,又怎會刺殺張遼!”
董卓眯著眼睛看著劉囂,一言不發,劉囂額頭大汗津津,雖然他事先早已做好了一切不在場的偽證,但此時接觸到董卓冰冷的目光,仍然是心中驚懼之極。
良久,董卓才道:“如此,便以中郎將賈詡為河東太守。”
劉囂低頭不語,他如今險些自身難保,哪還有心反駁?
張遼心中卻是大喜,師父賈詡做河東太守,又與自己做河東太守有什麼區別,如今自己正好留在長安,謀劃關中之事。
事實上,他在離開河東趕來長安時,早已做了幾手準備。
如今關中形勢變幻,董卓很可能在半年之內殞命,滿門盡滅,而蔡邕也會身死,蔡琰孤苦無依,自己必須做些什麼。是以即便董卓不罷免他的河東太守,他也要在關中賴上一段時間,做一些謀劃。
至於董卓免去他河東太守一事,他也早有準備,尋機提名三人,這三人是董卓最有可能同意的,而且他們做了河東太守,那一切就都還在他的掌控之中。
當然,如果這三人董卓都沒有同意,那張遼就要用最後一步手段了,他在趕來長安前,早已佈局好了一切。
首先是放棄了潁川,調高順回來,以陷陣營為核心,加上收編的黑山賊,共領兩萬精兵坐鎮太原郡,鞏固剛奪取的成果。
上黨郡由毌丘毅坐鎮,河東郡由張郃坐鎮,而典韋擴編到近兩萬的鬼面軍,則暗中調到了河東與關中毗鄰的中條山西面,並且開始向大河對岸的左馮翊滲入,為關中之變提前準備。
左馮翊北面有不少山林,典韋他們要滲入並不難。
與此同時,如果董卓或朝廷派其他人去擔任河東太守,那恐怕他們連大河也過不了,就被賊寇劫掠。
只要遷延數月,一切可以掌控。
眼看大勢已去,劉囂無力反駁,楊定也神情沮喪,一旁長史劉艾突然向董卓禮道:“劉校尉身為司隸校尉,河東太守屬他監管,若要執拿河東太守,只需派司隸名正言順前去便是,又豈會行刺殺之事,此事多半有人嫁禍。”
劉囂聽到劉艾為他聲援,當即忙道:“太師,正是如此,還請太師明察。”
董卓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劉艾又看向張遼,道:“張文遠,汝畢竟年輕,執金吾乃重職,恐汝出查漏,劉校尉監察百官,汝平日還該多向劉校尉請益才是。”
劉囂眼裡露出一絲精芒。
張遼想了想,認真的向劉艾道:“劉長史,在下治理過河東,對於如何巡查皇城還真是摸不著路,這樣,執金吾下有執金吾丞,不若由令公子或劉校尉公子輪流擔任如何?這樣方便監察,也能助在下履行好公務。”
劉艾和劉囂神情同時一僵,開玩笑,他們的兒子若是放到張遼這個肆無忌憚的莽夫手下,不知道還能不能活著回來?
一旁李儒不由失笑,張文遠總會有最巧妙的手段來應對別人的責難,劉艾與劉囂雖然老道,卻也連連在他手下吃癟。
這時,董卓開口了,道:“文遠,執金吾丞秩比一千石,豈能隨意更改,此職原本是蓋元固之子蓋順擔任,可惜蓋元固三個月前去世,蓋順回家守孝,如今卻是義真侄兒皇甫酈擔任。”
張遼聞言不由一怔,蓋勳去世了?
他心中大是遺憾,蓋勳可謂漢末一代賢臣,為人公正耿直,尤其是在關涼的影響力,不下於皇甫嵩,他本來還想著此番有沒有機會去請教一番,卻不想人已經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