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一章暴雨
入夜自後,雷鳴不息,電閃不停,隨著豆大的雨點落下來,轉眼就是傾盆瓢潑,百姓迎來甘霖之後,鑼鼓聲息,街上的人也漸漸少了起來。
到了夜禁之時,雒陽大街上已經空無一人,只有閃電下從天傾瀉的暴雨,除了那一瞬瞬的亮堂,伸手不見五指。
那些雒陽的百姓和流連此地的學子完全不知道,一場暗中的暴雨即將降臨,比這天降的暴雨更加猛烈!
上東門外永和裡左將軍府,正堂之中燈火通明,電光閃耀之下,顯出面色肅然的董承和廳堂內的一切,他端坐在錦榻上,身前放著一把長劍,堂中聚攏了十餘人,皆是他的親信黨羽和將領。
此時的董承面色肅然,但仔細的看,就能發現他端著茶杯的手都在顫抖,成敗在此一舉,眼看就要扳倒壓在頭上的那座大山,董承心情哪能平靜。
「曹操兵馬到了何處?可曾入成皋?」
董承強自壓下激盪的心情,故作平靜的發問。
下面一個親信立時回道:「啟稟將軍,曹操兵馬已至滎陽,今夜便可入旋門關,明日黃昏可至雒陽。」
「嗯。」董承點了點頭,沉聲吩咐道:「旋門關可曾佈置好?」
那親信回道:「詔書已傳旋門關,守將聽聞大將軍在豫州戰事艱難,已奔赴豫州。」
「很好。」董承心中很是滿意。
他今夜行事,控制局面,待曹操明日黃昏抵達後,大勢已定,曹操在權力分配上只能聽從安排,又能抵擋來自張遼勢力的反噬,可謂一舉兩得。
「劉備那邊如何?」董承又問。
吳碩回道:「陛下依將軍進諫,午後召見劉備,敘論宗譜,尊劉備為皇叔,劉備尊奉皇命,司隸校尉、虎賁中郎將隨時護駕。」
歷史上劉備並未真正被天子尊為皇叔,江山都是自己東奔西走親手打出來的,他或許是中山靖王后人,但他的祖先中山靖王就有一百二十多個兒子,歷經三百年傳承,不知開枝散葉多少人,皇室哪能皆盡記錄,加上董卓、李傕兩次大亂,兩次遷都,典籍喪失大半,很多事情已經無由可考。
此番劉協尊劉備為皇叔,不過是拉攏劉備罷了,皇叔自然不能背離社稷,這也是劉協與董承早商議好的拉攏劉備之策。
董承一聽便對劉備這邊放心了,他又問:「張楊如何?」
羽林軍護衛皇宮,關係重大,他不得不慎,這已經是他第三次發問了,舉事之前,他要再次確認羽林軍的情況。若是他沒有斷腿,自能去安頓一切,如今只能在榻上運籌帷幄了,一念及此,他心中深恨張遼,什麼狗屁夏雨荷,他自己做沒做過能不知道嗎,分明就是被張遼算計了!
底下一個將領忙道:「回將軍,張楊已交出御林軍,由末將掌控,隨時候命。」
「很好。」
董承臉上再次露出笑容,這個將領正是他的親信,掌控了羽林軍,加上自己招募的兩千兵馬,還有劉備的虎賁,他已經有五千兵馬,在這雒陽城中足以行事了。
如今張遼不在,原本駐守雒陽的兩大將領之一臧霸也被調去豫州,只有中護軍韓浩的三千兵馬是障礙。
至於城門校尉段煨和北軍中候鮑信,張遼不在的情況下,只要天子一封詔書,他們暫時就不敢妄動,只要趁夜拿下韓浩,待明日曹操回來,段煨和鮑信就是想有異動也難了。
至於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朝臣,交給種輯和劉虞便是了。
當務之急,只有三件事,一是拿下張遼家眷,只要派八百人足以,二是拿下駐守雒陽西園的韓浩,詔書加上兵馬威懾,打個出其不意,足以掌控,除此之外就是宮中伏皇后了,前番下藥失敗,伏皇后已經病癒,不過又一個謀劃也在今夜……
董承思慮再三,覺得方方面面的謀劃沒有什麼漏洞,不由露出笑容。
此時已是戌時,外面依舊雷聲隆隆,暴雨傾盆,董承神情陡然一厲,喝道:「時辰已到,董超,汝領八百人速速攻破大將軍府,捉拿家眷,反抗者斬!」
「末將領命!」
董承看向王服和兩個將領:「宋果,李赫,汝二人各領一千五百兵馬,隨王校尉攻打西園,切忌先禮後兵,王校尉先行傳達詔書,若那韓浩不遵詔令,立時斬殺!」
「領命!」
命令下去,廳堂中眾人和將領轉眼一空,只餘下兩人,其中一人便是立延,董承笑道: 「立先生便隨我在此等候消息吧。」
立延眼神閃爍了下,撫鬚笑道:「一舉蕩平寰宇,翻雲覆雨,或是一敗塗地,大禍臨頭,當此緊要之時,吾豈能安心在此,劉虞雖在,但不善言辭,吾願為將軍遊說大臣,瓦解張遼朝中勢力。」
董承面露喜色:「如此有勞先生了!」
「將軍但候喜訊便是!」立延一個抱拳,當即毫不猶豫離 ,出了董府,身影消失在夜色雨幕中。
看著立延離去,董承對堂中留下的另一人讚嘆道:「立先生真忠義之士也!不差於荀彧、李儒之輩。」
那人當即附和。
董承卻目視左右,屏退下人,關了堂門,召那人到近前,低聲詢問:「宮中之事可以準備妥當?」
那人回道:「小人已偽做皇后報張遼密信,更有那物在,只要張遼失勢,陛下必然廢后!」
「速速行事,今夜陛下心中最是惶恐,便於行事,絕不能拖過今夜!」董承眼裡閃爍著厲色。
那人當即領命而去,屋子裡只剩下董承一人,眼裡厲色不減,臉上滿是猙獰,喃喃自語道:「張遼啊張遼,汝若不死,吾心難安,吾已派人向袁術報信,汝不過一萬兵馬在壽春城外,豈有生理!吾再聯結袁紹與馬騰韓遂,攻破並州與三輔,天下可定矣!嘿!汝若不妄行科舉,得罪許多世家與朝臣,吾亦難有機會哪。」
轟隆隆!
董承聽著窗外嘩嘩暴雨,滿飲了一杯茶,臉上頗有幾分自得:「今夜暴雨過後,明日雒陽風雲已變,天下當在吾手!吾豈差於竇武、何進乎?呵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