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故識

　　　攝政王府的一座小院子裡，鳥語花香，一隻青色的小鳥化作其中一景，嘰嘰咋咋地在主人周圍跳來跳去，乞徒勾引起主人的注意。

　　　可是蘇合作為主人卻一眼也沒停留在自己的寵物身上，懶懶的坐在一張椅子上，微微出神地望著天空。當然，蘇合坐的不是昨晚的那張竹榻，因為坐在昨晚的那張榻上總會讓他想起一個不怎麼清醒的回憶。

　　　金色的陽光灑在身上，可愛的寵物繞膝相伴，蘇合又是極清秀的長相，本是很美好的情景，可如果他維持這樣的姿勢已經整整一個時辰了呢？！

　　　青鳥感覺主人不會餵牠食物，撲哧了下翅膀，自己覓食去了。

　　　顧福站在小院的門外焦急地轉著圈，竟也轉了一個時辰。秋天涼爽的溫度他卻急得滿頭大汗，腦中一時回想了一句話。在王爺上朝之後，他帶著僕人收拾早飯，卻聽見一旁的蘇合淡淡地說了一句：「我都身為國師了，怎麼也應該有一座宅子了吧。」

　　　這是一句很輕很輕的感嘆，就好像說話的那人在隨便說一句無關緊要的事情，可是卻讓聽到的人頓遭雷劈。

　　　顧福不知道出了什麼情況，昨夜所見，這位在今日成為他們的新主人，本該像所有戀愛中的人和王爺甜甜滿滿的膩在一起，為何說出離開的話？

　　　顧福急得不知所措，希望王爺快點回府。

　　　顧天鉞帶著愉快的心情勤勤懇懇地為國效了一天的力，直到月上中天才回到王府。

　　　「王爺！」顧管家終於把王爺盼了回來，像見到了救世主，急忙撲了過去。

　　　「何事如此慌張？」顧天鉞扶住管家撲過來略顯圓潤的身體。

　　　顧福急急的稟告白天的事情。

　　　顧天鉞聽後，微微一挑眉，「哦？」

　　　顧福一怔，顧天鉞的反應就這個樣子？怎麼一點也不生氣著急？

　　　顧天鉞聯想今早的事，料到蘇合會是這般反應，側耳細細聽著房中的動靜。就聽房中呼吸聲時有時無，好似正緊張屏息關注著屋外的事。顧天鉞嘴角扯了扯，蘇合那句話明顯是說給管家聽的，從而讓管家把話轉告給他知道。那個小混蛋對自己做的事情後悔了，打算把自己栽得乾乾淨淨不想認賬了。

　　　「王爺？」管家見他站在原地不動，不由喚了一聲。

　　　顧天鉞目光在緊閉的房門口轉了轉，微微一笑，轉身離開，「準備湯水。」便往主屋走去。

　　　顧福亦步亦趨地跟上去。

　　　之後一連幾日，蘇合總想辦法躲著他。

　　　然而顧天鉞長時間不在京中，積壓下的事情非常多，經常一大早上朝等處理完事務又是半夜回府。

　　　兩人就這樣有意無意的，好多天沒有見過。

　　　本就不能像出遊時日日遇蘇合相處在一起已經令得攝政王十分鬱悶，現在更是幾天見不到一面，顧天鉞的怒氣簡直臨近爆發的邊緣。

　　　其中感覺最深刻的是朝中大臣們，顧天鉞和自己的侄子相處時還會收收脾氣，可等到和大臣們議事時簡直是無所顧及。

　　　「王……王爺……不知找微臣前來何事……」工部尚書畏畏縮縮。

　　　「這就是你們工部討論出來的？」一本奏摺準確無誤摔到工部尚書臉上，顧天鉞說話的音調比平時低了七分。

　　　工部尚書記得今天往上遞的唯一一本奏摺寫的是各干旱周邊地區及山脈地區的建立水庫篩選地點，於是驚恐道，「不知這本奏摺，有何問題？還請王爺明示……」

　　　「不知問題所在，就給本王一直看著直到看出來。」顧天鉞目光移到手中的另一本奏摺之上，冷冷道，「看不出來，本王還養你們何用？」

　　　……

　　　顧且武走進議事廳，就見工部尚書手捧一本奏摺，瞪大了眼睛急得就差鬍子沒有翹起來。

　　　知道發生何事的顧且武丟了一個憐憫的目光後，道，「回稟王爺，影衛有消息傳來……」

　　　顧天鉞一擺手，「你先下去吧，明天把奏摺重新呈上來。」

　　　工部尚書如獲大赦。

　　　顧且武繼續道，「影衛傳來消息說已經查明和親王在靈州的據點。」

　　　顧天鉞目光一閃道，「呈上來。」

　　　顧且武把手中的密報交了上去，等到顧天鉞看完，問道，「王爺有何打算？」

　　　「打算？」顧天鉞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和親王乃一大毒瘤，為了以後不給皇上留下隱患，必除之而後快。「按排下去，三日後啟程。」

　　　「是。」顧且武猶豫了一下，從袖子裡抽出另一份密報，「這是影衛記錄今早蘇合的日程。」

　　　顧天鉞依舊是那句，「呈上來。」

　　　顧且武十分擔憂地望著顧天鉞，生怕自己被遷怒了。

　　　不過蘇合的行程很簡單，每日睡到顧天鉞上朝了才起，在顧天鉞下朝之前又躺回床上，其餘時間皆是詢問顧天鉞行程。顧天鉞看了一遍，嘴角微微勾起一個笑容。

　　　顧且武覺得奇怪，反而又問，「王爺好似一點兒也不擔心。」

　　　顧天鉞重新回到面無表情的狀態，「知道他心裡喜歡本王便可。」

　　　顧且武瞄著他的神色，「王爺既然知道還……」之前的工部尚書簡直是無妄之災。

　　　顧天鉞眉頭一挑，「雖然知道，可還是生氣。」

　　　「……」

　　　顧且武嘴角抽了抽，準備默默退去。卻走到門口又聽顧天鉞淡淡道，「你且去探一探。」

　　　作為一名得力的部下在工作上為王爺鞠躬盡瘁不算，還要為王爺的感情盡心盡力。與蘇合有過一面之緣，要如何撬開蘇合的嘴巴，顧且武表示深感困難。

　　　顧且武慢吞吞地走著，正好看見遠處顧管家著僕人從蘇合所住的院子裡出來，連忙上前，「顧伯。」

　　　「是且武啊。」顧福見到顧且武樂呵呵的。

　　　顧且武目光往他身後看去，「這是誰吃過飯了？」

　　　身後幾個僕人的碗裡都是殘羹剩菜。

　　　顧福尋著顧且武的目光看去，道，「哦，蘇公子剛用完午飯。」

　　　顧且武神情沮喪，吃過午飯了就說明請蘇合去酒樓然後把他灌醉探聽事由的辦法用不上了。

　　　顧且武瞪著僕人手中端著的幾隻碗，恨不得碾成粉末。

　　　一計不成，又添一計。

　　　顧且武腳步一轉，往另一個小院子走去。

　　　走到秦茂的院子門口就聞到一股藥香，再走進去就看見院子裡鋪了整整一地的藥材。

　　　顧且武嘴角一勾，暗嘆自己聰明。見到秦茂就開門見山道，「有沒有一種藥，人一吃下去，問他什麼就回答什麼，最好事後又能忘得一乾二淨？」

　　　「你想給誰用？」院子門口傳來一個聲音，嚇得顧且武差點跳起來。

　　　轉頭看去，蘇合站在院口處，目光灼灼盯著顧且武。

　　　顧且武忙收回表情，聲音低了幾分，「秘密。」

　　　蘇合挑了挑眉。

　　　顧且武湊近秦茂，低聲道，「有嗎？」

　　　秦茂搖搖頭。

　　　「當著下藥人的面問有沒有藥？」蘇合笑呤呤地站在顧且武身後，「這陽謀使得還真是坦蕩。」

　　　「你怎麼知道？」顧且武一驚。

　　　蘇合嘴角一撇，「我詐你話呢，一見到我就各種古怪，果然另有目的。」

　　　顧且武在官場上爾虞我詐樂此不疲，卻不料總有濕鞋的一天，頓時臉上忽青忽白。

　　　「說吧，為何要對我下藥？」蘇合眯著眼睛問道。

　　　既然被拆穿，顧且武也直接道，「我也想問你一句，答應在前，反悔在後，這可是君子行徑？」

　　　蘇合啞然，過了一會兒道，「這與你何干？」

　　　顧且武嘆了口氣，「我們這些屬下很難做的。」

　　　蘇合面色不改，「如何難做？」

　　　顧且武心裡一邊恨蘇合怎麼也不中苦肉計，一邊哭訴，「你和王爺之間有間隔，遭殃是我們這些下屬，你不知道我最近多了多少事做。」

　　　「你事情多竟然還有心情在這閒聊？」蘇合看了他兩眼，施施然道，「還有請替我轉告一句，你們王爺心情不好，我聽了以後心情很好。」

　　　「……」那他一定會被王爺發配邊疆的。

　　　顧且武從王府走出去，一邊想著事情被他搞砸了，一邊感嘆初見蘇合以為是盟友，不想卻是敵人。既生瑜何生亮呢？！

　　　蘇合見顧且武離去，不由鬆了一口氣。

　　　秦茂在旁邊突然道，「你和王爺的事，我也想問問。」

　　　蘇合驚訝地望過去，在他以為秦茂這種安逸的性子，不是什麼探聽別人隱秘的人啊。

　　　秦茂抿了抿嘴，道，「我知道探聽別人的*並不恰當，只是這件事情我剛巧知道一點，所以就多問一句。如果你和王爺在一起了，那你的師門要怎麼辦？」

　　　「你怎麼知道？」蘇合大吃一驚。

　　　秦茂聲音低了低，「我與你門派中人數年之前有過一面之緣。」

　　　「誰？」蘇合上前一步，目光緊緊盯著秦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