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暗渡

　　　顧非墨收到顧且武的飛鴿傳書時正是清晨，他被被一大一小兩隻鳥吵醒。

　　　走出帳篷，天都沒亮全，兩隻被主人放養便跑他這來的鳥早已候在樹上。大雕看見顧非墨，飛下樹親暱地碰了碰他。青鳥也跟著飛下樹，嘴裡叼著一塊肉，在顧非墨面前飛來飛去。

　　　這只青色的小鳥是蘇合的寵物，之前見過幾次，這只小鳥倒也不怕生，和千里一起找來了。相處幾天，顧非墨知道這只青鳥捕食能力有限，只能捕捉到小飛蟲，可惜這隻鳥胃口被養叼了，喜歡吃肉，而且還要切成細細的肉絲。

　　　千里和青鳥相處久了，現在會幫著青鳥捕食，只是自家大鳥的喙撕下來的肉都是大塊大塊的，小青鳥不愛，於是叼著大塊的肉找顧非墨用小刀把肉切成肉絲。

　　　顧非墨總算明白以前蘇合買肉絲是為什麼了，切完肉絲，青鳥歡快銜走。

　　　遠處蔚藍的天際出現一個白點，越飛越近，等飛近了原本安靜的大雕突然長鳴一聲展翅朝天衝去，龐大的身影迅速襲向白色的鴿子，可惜的小鴿子被突然一嚇，僵著翅膀直接從空中掉了下去，掉在顧非墨的面前。

　　　顧非墨低頭一看，鴿子的腿上綁著一隻竹筒。

　　　半空中的大雕盤旋著得意鳴叫。

　　　顧非墨回帳篷看信，顧且武的來信中對他吐了一大堆苦水，末尾又說王爺和蘇合還沒到靈州，現在局勢還未明朗讓他耐心在林子裡等待。

　　　看完信，顧非墨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上蠟燭，燒掉了這封家書。這信上有大半篇幅提起王爺，要是被王爺看到了且武又要糟糕。

　　　隨後顧非墨拿起一根紅絲帶在鴿子的腿上繞了三圈，綁了一個蝴蝶結。這個紅色的蝴蝶結代表看到了信，以及一切安好。

　　　顧非墨喂了鴿子幾粒花生米，便抱著它走出帳篷。

　　　已經飛回原地的大雕看見他手中的鴿子，立刻精神抖擻地揚起腦袋，扇了扇翅膀，好像又想嚇嚇這只膽小的鴿子。

　　　顧非墨警告了大雕一眼，大雕悻悻收起翅膀，顧非墨放飛鴿子。

　　　可憐的小鴿子還沒從僵硬中恢復過來，歪歪斜斜地飛上天。

　　　此時，天已大亮，五萬名士兵早已排列整齊，準備晨練。顧非墨走到最前頭，手執一把紅櫻長槍，正要演示一遍，卻聽見大雕一聲低鳴。顧非墨轉頭看去，恰好看見天邊一個白點在空中撲騰兩下，掉了下去。隱約中，好像看見鴿子的翅膀上插著一支箭。

　　　顧非墨的目光引起所有士兵一同望去，有的隱約看見了，有的沒看見。看見的人在心裡都升起一個奇異的念頭。

　　　蘇合雖然快餓死了，還是跟著大部隊去追擊和親王。只是顧和身邊的親兵拚死抵抗，另一邊的騎兵又來得太快，蘇合和顧天鉞領兵追擊了五六里，最終被顧和逃走。

　　　而現在蘇合和顧天鉞所在的地方正好是靈州城與天祈山的中間，蘇合，顧天鉞和顧且武三人討論了一下，分頭行動。

　　　顧且武帶一半護城軍回靈州城，全城的兵都跑出來靈州城頓時空了，在這種特殊的時候非常不安全。

　　　蘇合和顧天鉞則帶著剩下的護衛和一半護城軍在天祈山的山下形成包圍圈，雖然兵力減少一半，但更方便他們化整為零，監視和親王的動向。另一方面則派影衛以及飛鴿傳書，令顧非墨帶著兵馬過來。

　　　兵馬分散隱藏在天祈山周圍，蘇合終於得到休息。

　　　顧天鉞帶著蘇合到一處偏僻的水源休息，命令護衛準備點吃食。顧天鉞練武還好，一天沒睡沒吃也沒覺得怎麼樣，而蘇合已經餓得沒感覺了，再加上追擊和親王一路奔波，此時奄奄的坐在樹下一口一口喝著水。

　　　護衛們不一會兒就帶著獵好的野味和采到的蘑菇野菜回了營地，生火燒烤架鍋煮湯。

　　　蘇合看著忙碌的護衛們不由感慨，「看來以後身上一定要帶點吃的，不為一萬隻為萬一也好啊。」

　　　顧天鉞有些心疼蘇合，捏捏他的手道，「以後我決不會讓你再受累。」

　　　護衛們耳尖地聽到顧天鉞的自稱，偷偷看了兩人一眼。

　　　蘇合斜視道，「我對你的話保持懷疑態度，需要我告訴你正在忙著的是你的護衛，而你本人正坐在樹下除了動動嘴皮子什麼都沒做。」

　　　蘇合敢頂撞王爺不是一回二回了，護衛們見怪不怪，低頭忙碌。

　　　「……」果然餓肚子的人脾氣都不好。顧天鉞默默消聲。

　　　待吃食做好了，蘇合幾乎感動得眼淚汪汪。

　　　真正吃起來的時候，蘇合卻一直低頭想著什麼，想到關鍵的時候就忘了吃東西，想明白一些細節就回過神給自己喂點，然後繼續想。顧天鉞見他也沒耽誤進食便不打擾，在一旁拿出龍泉劍仔細拭擦起來。一頓飯吃吃停停，等到吃完也差不多半個時辰了。

　　　「過多久了？」蘇合完全回神，問道。

　　　「吃了快半個時辰。」有護衛答道。

　　　蘇合皺起眉頭，「按說顧非墨離靈州應該不太遠，飛鴿傳書需要很久嗎？」

　　　護衛答道，「現在緊急情況我們用的是最快的鴿子。」

　　　顧天鉞聽了，不由摸了摸下巴也思考了起來。

　　　蘇合看向顧天鉞道，「那就是聯繫不上了，是出事了？」

　　　顧天鉞搖了搖頭，「相信非墨吧。和親王有什麼動作嗎？」

　　　護衛答道，「我們分散圍在天祈山周圍，現在傳來的消息都是沒有異常情況。不如再派只信鴿，看看顧統領那邊如何？」

　　　「來不急。」顧天鉞站起來，把龍泉往腰間一別，道，「傳本王命令全軍集合，準備向天祈山發動攻擊。」

　　　所有人一驚，蘇合想了一下倒點頭同意，「和親王也有大軍在靈州駐集，我們雖然聯繫不到顧非墨，但和親王的大軍也一樣沒到達，只是不知道和親王的軍隊會什麼時候到達這裡，所以一定要在敵軍來到之前擒住和親王。」

　　　護衛們明白過來，連忙有條不紊地傳達命令，不一會兒，分散在四處的士兵重新集合。顧天鉞和蘇合當然是帶軍隊，從他們之前出來的密道進入天祈山內部。

　　　「密道內以哨聲傳遞信息，碰到敵兵切記不能讓他們吹響哨子。分出五名弓箭手盯緊敵人哨兵，另預備五名弓箭手以備不時之需。」在密道入口，顧天鉞仔細吩咐著。

　　　蘇合在一旁畫密道地形圖，只走過一遍的密道，雖然他和顧天鉞在裡面七繞八彎，但正確的地形依舊記在腦海。蘇合特別圈出一扇石室，道，「兩名影衛去這個地方，我在石門前的地上標記了一個叉的符號，按照地圖走就能找到，嗯……我以前易容裝扮的樣子你們都有見過吧？」

　　　被特別選出來的兩影衛面面相覷，點了點頭。

　　　「嗯，如果看見有人帶著這個易容面具，你們就悄悄跟在身後。如果她有碰到人，你們記下馬上回來，如果她沒碰到人你們跟到天祈山外也回來。」蘇合叮囑道。

　　　「是。」影衛應聲，接過地圖看了幾遍把地形全部記住，才把地圖還回去。

　　　顧天鉞和蘇合各自叮囑了一番，便帶護衛和靈州城的士兵進入密道。

　　　密道很黑，不過這次沒人敢點火把，所有人等眼睛適應了黑暗，才開始前進。

　　　天祈山密道最大的一間主室內，聚集著一幫身穿盔甲的小頭領，所有人低頭聽著顧和的咆哮。

　　　砰的一聲，名貴的茶杯摔碎在地，顧和陰測測道，「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報信的士兵顫微微的，道，「回……回稟王爺，已經派出信鴿聯絡駐紮在外的五萬兵馬，可是沒……沒有回音。」

　　　「為什麼會沒有回音？難道他們想造反嗎？」顧和怒道。

　　　「王爺請息怒，我們所有人對王爺忠心可表日月，五萬士兵沒有聯絡指不定發生了什麼，派人過去仔細查探，造反是絕不可能的。」一名頭領道。

　　　「顧天鉞的人都打到山下了，等派出去的人回來本王還有命……呸！」顧和吐了口口水，深吸幾口氣道，「你，多派些人去聯絡軍隊，其他人帶領現有的士兵把這座山守好了。」

　　　所有人領到任務，紛紛作鳥獸散。

　　　身邊一下子空了，顧和找了個椅子坐下，招招手，旁邊的小兵立刻拿著嶄新的茶杯，給顧和添上茶水。顧和喝了茶，才緩緩平下怒氣。他撫摸著美麗的青瓷花紋，感嘆道，「今天要是敗了，我就再也用不了上好的茶具，喝不到上好的茶葉了……」

　　　旁邊的小兵看著和親王自說自話，感覺說不出的詭異。

　　　「要不是華兒……」顧和低聲喃喃，到後來小兵也聽不清了。顧和想著身邊的事，突然一凜，握著杯子的手抖了抖。這山裡山外是重兵把守，料想顧天鉞攻上來只怕不易，可是這密道還有另一個出口……

　　　當時顧和為了封鎖寶藏的秘密，把所有與他一起探查寶藏的人都殺了，知道底下寶藏秘密的人只有他一個，其他人都不知道。而顧天鉞先前現身秘道，士兵們追了一段路就追丟了，之後怎麼也找不到他的人影。那顧天鉞是怎麼從重兵把守的密道中出去呢？

　　　想到在靈州城現身的顧天鉞，顧和渾身如入冰窯，打了個激靈，大聲道，「來人，清點人馬，隨本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