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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食之家》第81章
  第81章 .

  「……是,阿母。」謝岩沉默好半天後終於向姜氏應承。

  「行了,去吧,你也去祠堂跪著,跟你娘子一起。望你們記住今日教訓,以後不要再做出有損謝家名聲的事情。」姜氏揮一揮手道,「這半日,我也累了。」

  「兒不孝,累阿母操心……只是蔡氏那裡……」

  「我已讓你長嫂去安置她,你明兒再去見她,把我今日對你說的話跟她說清楚,讓她回吳興去。」

  「好,那阿母,我先去了。」謝岩聽母親已經有安排,便也放心了。

  姜氏看他一眼:「去吧。」

  謝岩遂轉身離去。

  姜氏望著他離去的背影,不由得搖搖頭,輕輕歎氣。

  謝岩才走,大王氏又走進來了。姜氏便問她如何處置蔡氏的事情。

  大王氏道:「我令人將她還有她的小女郎安置在府裡北邊的一處沒什麼人去的偏院裡,跟她說,讓她安心等著,這兩日就會給她一個說法。她聽了,倒也不哭不鬧了。」

  「著人把那院子看緊點兒,不許她們出來,也不許別的人進去。明兒你再和老四一起去,老四自會去跟蔡氏交待。你呢,就給十八娘安排一個乳母,四個侍婢,再在你那邊給她尋個院子,讓她自此以後就在那邊養著。不過,你得跟她講朱氏是她家家……」

  「阿姑?這……這樣好麼,畢竟這是老四的女兒。合該在他那邊院子養著。」

  「我怕老四媳婦不能善待十八娘。既然咱們認下了她,就得讓她平安長大。我思慮一番,現如今也只有你那邊合適一些。二郎和四郎都已經娶妻生子,五娘也已經出嫁。別的人,老三那裡本來孩兒就多,再加上好幾個女郎陸續及笄,談婚論嫁,夠他們操心的,十八娘也不能交給他們管。老四媳婦,朱氏,你也瞧見了她今兒是個什麼樣子,十八娘能交到她手上麼?所以啊,還是由你管著十八娘我放心。你且管著她幾年,等她大些了,再回老四那邊去。」

  大王氏聽完姜氏的話,沒有再多說什麼。當世的大家族聚族而居,本來就是守望相助的。謝家更是如此,先前就有老三夫妻幫著帶大早逝的二哥的兩個孩子,如今姜氏做這種安排也是情理中事。再加上大王氏是二房的長媳,又是幫著婆婆主持中饋的人,讓她管十八娘也無可厚非。

  所以,最後她答應了姜氏,就按照婆婆安排的來,她一定會把十八娘給管好的。

  又說了幾句話,大王氏便告辭離去。有婢女上來替姜氏按揉了一會兒肩背和頭,姜氏眯眼歇息了一會兒,這才在跟前伺候的婢婦的攙扶下回嘉玉堂的上房院去。

  躲在二房議事堂後面的謝妙容聽到外面沒人了,這才從那一片藏身的帷幕後面走出來,偷偷摸摸地跑回自己的瓊琚院去。回到自己屋子裡,她才真正松了口氣,今兒在議事堂後面聽八卦可把她憋壞了,一直大氣都不敢出一口,生怕被人發現。先前她九姐讓她去打聽八卦,可她真正聽到了今天關於六叔六嬸,還有六叔的外室蔡氏的八卦後,發現這些八卦都是屬於不能和人說的秘密。這裡面牽涉到祖母的考慮和安排,聽了還是會讓人想到祖母的無情。

  比如說她讓蔡氏回吳興,讓六叔以後不要跟她生孩子,那樣一來,蔡氏跟六叔生的唯一的女兒就會跟她生生分離了。而且祖母說了,要等到十八娘長大及笄出嫁以後,蔡氏才可以來看女兒出嫁。

  就算那個時候十八娘知道她是她親娘又如何,兩母女分離十多年,十八娘都沒有在蔡氏跟前長大,又怎麼會認她這個親娘。即便認了,肯定也是跟她沒什麼感情的。況且人世迢迢,十多年後的事情誰又能說清楚。說不定,此一去,蔡氏和十八娘就是永別了。

  蔡氏可能沒想到,她本意是想帶著女兒來建康進入謝府做妾,順便讓女兒成為謝家的小女郎,讓她們母女正名的。最後,卻是她的女兒正名了,可以留在謝府生活,而她自己依舊是要回吳興去做六叔的外室,接受謝家給她的安排。如果,她在來之前知道最後會是母女分離的結局,不知道她是否還會帶著女兒來建康,來謝府?

  謝妙容決定,今天在二房議事堂聽到的事情誰也不告訴,要是明兒九姐來問,她就說她也不知道。

  ——

  蔡氏抱著女兒既忐忑又充滿希望地過了一夜。一早起來,謝家的婢女就給她跟女兒謝宜雅端來了熱熱的朝食。朝食很豐盛,噴香的米粥,精緻的點心,還有數樣小菜,甚至謝宜雅還有一碗熱牛乳喝。

  謝宜雅是謝岩為小女兒取的名字。因為從未有想將謝宜雅接回建康的想法,所以謝岩都沒有按照謝家的排序叫她十八娘,而是如同一般小孩一樣在幼時那樣叫她阿囡。

  蔡家儘管不是一流士族,可是在吳興也算是地方豪族,生活上的享受並不差。但是蔡氏看著眼前的這些粥菜,還是驚歎食物和裝著食物的器具的精美。

  從昨天進謝府,雖然是從偏門進來的,一路上走的路也是沒什麼人的偏僻的小路,但是謝府規模的宏大,以及庭院之中透露出的葳蕤和貴氣,還是讓她震動。在遙遠的吳興,她早就聽說過謝家是頂級門閥之家,謝家的郎君們個個文采風流,女郎們則是大家閨秀,知書識禮。謝氏族人在朝堂以及地方做著高官,他們還是皇親國戚。總之,謝家對於像蔡氏這樣的人來說,就好像是雲霄上的天宮,謝家人自然也是屬於仙人。她一介凡人覺得能攀附上謝家人,就大有將會一步登天之感。

  昨日在謝府門口,她抱著女兒眼見謝府老祖宗看都不看她一眼,揚長而去,而謝六郎也沒有管她時,她真得覺得掉入了深淵之中,覺得一切都完了。

  可是沒想到後面竟然發生了轉折,她跟女兒又被謝府的人帶進了府。她猜想,當時謝家一定是顧及顏面,才沒有在謝府門口當著眾人認她。對於這一點兒,她很有自知之明,因為她對於謝家來說,是一個無名無分的人,她自己也自覺身份尷尬,配不上從謝府大門兒進去呢。

  她沒有太大的奢望,就願能成為謝六郎的妾,從此以後能生活在這個對她來說就像是天宮的謝家。她保證她自己一定對主家娘子朱氏恭敬有加,保證被打被罵也絕無怨言。她願意逆來順受,只想跟女兒一起在謝家生活。只想不時能看到夫主謝六郎,然後光明正大地以他的妾的身份出現在所有人面前。以後,她爹娘來建康,她也可以讓人把他們從偏門帶進來,讓他們看一看謝家的豪富以及尊貴,讓他們因為自己成為謝六郎的妾,因為他們的外孫女成為謝家的小女郎而與有榮焉。

  這會兒她是帶著興奮的心情吃著朝食的,不過,對於從昨天進到謝府後,她就沒有見到謝六郎以及別的什麼謝家的人,比如說帶她來此的婢婦告訴她的謝家二房的那位主事的夫人,她還是比較忐忑的。

  昨日她就想出去看看,可是門上有人守著,跟她說,她不能出去。讓她等著,說自然會有人來見她。可這一等就是一天一夜,她很擔心,害怕自己和女兒最後會再被趕出謝府去,對於未知的命運存有恐懼。

  吃完朝食後,她抱起女兒還想出去看一看,伺候她吃朝食的奴婢告訴她,昨兒晚上下了一夜的雪,早上才住了,外面雖然看著有太陽,但是冷,讓她還是抱著女兒在屋子裡呆著吧,不然凍壞了孩子,回頭又生病就不好了。

  昨日到建康時,天就是陰而黑的,估摸著要下雪。從吳興到建康,一路奔波,心情又忐忑,到了建康謝府又經歷了那一遭,讓她受到了驚怕。所以進府後,昨晚她摟著女兒睡得香甜,都沒有聽到外面下雪了。早起,瞧著糊紙的直欞窗外一片敞亮,還認為今日是個晴天好天氣呢,沒想到竟然是外面的雪印上去的光。

  不過,建康的雪景她都沒看到過,如今進了謝府,要是不看一看,她心裡就跟有只貓爪在撓一樣。

  於是她還是讓婢女打起簾子,她抱著女兒走了出去。

  一出去,迎面就是一陣雪風,刺得她忍不住抖了抖。日頭晦暗地掛在天上,只有一些微弱的陽光灑下來,院子裡的積雪,一踩下去都能沒過腳背。

  懷中抱著的女兒非要掙扎著蹦下地去抓雪,要讓她給她團雪球。

  於是她只能把女兒給放下去,不懼寒冷,抓了雪替女兒團雪球玩。

  正玩得開心,忽地聽到門外有嘎吱嘎吱踩著雪的腳步聲傳來,仔細一聽,似乎還不少人。

  聽見腳步聲的蔡氏一下子緊張起來,難道是謝六郎或者謝家其他決定她們母子命運的人來了?這裡頭會不會有昨日見到的那位謝家老祖宗,謝六郎的娘?

  她趕忙拍乾淨手上的雪,把女兒抱起來,謝宜雅的小手裡還抱著她娘給她團的一個雪團子,小手雖然凍得通紅,但臉上還是洋溢著歡快的笑。

  院子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一陣雪風撲面而來,吹得蔡氏閉了閉眼,待再睜開眼時,就見到從院子外頭擁進來一群人。走在最前頭的那個人她認識,正是她想了一晚上的謝六郎。在他後面,則是她昨日在謝府門口見到過的一位中年婦人,那婦人昨日喊謝岩為四弟,後面又聽帶她入謝府的婢婦說什麼二房的主持中饋的夫人,想必這人就是謝六郎曾經說過的他的長嫂王氏,來自琅琊王氏,那也是頂不得了的一個世家大族呢。

  在這兩人身邊簇擁著他們的是謝府的一些婢婦和婢女,粗粗一看,也有七八人。

  她趕忙抱著女兒上前去向兩人行禮,心裡想這下好了,謝六郎和二房主事的夫人來了,這下她和女兒的歸宿總算是有個說法了。

  蔡氏親熱地先喊了一聲六郎,懷中的謝宜雅也朝著謝岩伸出了小手,親熱地喊了一聲:「阿父。」

  謝岩臉色有些蒼白,不過見到粉妝玉琢的小女兒,唇邊還是難得地有了些笑,上前一步,看到謝宜雅手中的雪球,趕忙一巴掌拍過去給她拍散了,又拿自己的手把她小手上一些殘餘的雪粒子給抹了,問她:「一大清早的玩兒雪球,不冷麼?仔細凍壞了,回頭又難受……」

  話沒說完,他自己倒是接連咳嗽了起來。

  謝宜雅望著他,咧開小嘴兒笑:「阿父我沒凍壞,你凍壞了?」

  謝岩好容易止住咳嗽,也微微一笑,不過笑得有些難看。

  從昨日下晌開始,他被其母姜氏罰去謝氏宗祠跪著反思己過,向祖宗認錯。一跪就跪到了半夜,他娘才讓人來讓他回去了。先前朱氏也在祠堂裡跪著,不過卻是比他跪的時辰短些。大概府裡吃完晚飯的時辰,就有嘉玉堂那邊的婢女過來傳話,說她可以回去了,而他這個丈夫卻是一直跪到了半夜,才有人來扶起他,送他回屋。恰恰雪從天黑後才開始下,祠堂裡冷得要命,他被凍得差點兒失去知覺。回去後捂過來,卻是傷風感冒了,草草地躺下,睡得不安穩,半夜裡開始發熱,到天亮時就開始咳嗽,且咳得厲害。

  睡在他旁邊的朱氏曉得他病了,可硬是沒理他,大概還在嫉恨他養了外室,又跟那女人生了個女郎。

  謝岩心裡也有氣,所以硬撐著,天亮以後,他起來吃了朝食,吩咐人去找郎中進府來瞧病。去請郎中的奴僕才走,他長嫂就帶著人過來了,跟他說了幾句其母吩咐的話,他聽了,沉默了一會兒,起身讓人找來貂皮大氅,戴上貂皮帽子對大王氏說:「我省得,就依照阿母說的辦。」

  「來,阿囡,讓阿父抱抱。」謝岩止住了咳嗽後,就朝著女兒伸出了手。

  謝宜雅還是很黏謝岩的,見謝岩向她伸手,就也向他伸出了小手要他抱。

  謝岩從蔡氏手裡接過女兒,抱著她,逗著她說笑兩句,又在她臉上親了一口,假裝嫌棄地說:「阿囡的臉好冷,阿父不喜歡了。」

  謝宜雅說:「阿父的臉好熱,嘴也是,阿囡喜歡……」

  謝岩道:「那我一會兒多跟阿囡親親。」

  說完,他轉身指著身後一位二十三四的婦人說:「阿囡,這是你乳母,你阿婆想要看你,這會兒讓乳母抱你過去看一看吧。」

  謝宜雅並不知道阿婆是誰,對於眼前那個笑眯眯地向她伸出手的乳母也很陌生,所以轉過身來抱著謝岩的脖子不願意走。

  謝岩哄她:「乖,跟著乳母去阿婆那裡,阿婆見了你會有好多好東西賞你呢。你得了賞,你阿母也歡喜。」

  旁邊的蔡氏聽見謝府的老祖宗要見女兒,別提多高興了,她想,這是不是說些謝府已經接納了她們母女了呢?多虧了她生下了謝宜雅,否則怕是不那麼容易被謝家老祖宗接受。所以,為了討得她的歡心,就要從女兒這裡打開局面。

  於是,她也上前趕忙哄女兒,讓她要聽話,跟著乳母去,一會兒去見了阿婆再來跟阿父阿母一起玩。

  謝宜雅是個不到兩歲的小女郎,見她阿父和阿母都要她去見阿婆,她嘟嘴不願意了一會兒,最後也沒奈何答應了。

  謝岩就把謝宜雅交到王氏為她挑好的乳母手裡。乳母接過謝宜雅,便抱著她,由四位挑出來伺候謝宜雅的婢女離開了。

  見到女兒被抱著去見謝府的老祖宗,蔡氏是又捨不得又歡欣鼓舞,對於即將展開的新生活充滿了希望。

  「走,進屋去說話。」謝岩看到女兒被乳母抱走的身影,無端有些悵惘,可同時又覺得松了口氣,便拉了啦蔡氏的衣袖道。

  蔡氏趕忙答應:「光顧著說話了,外頭冷,郎君快些進去罷。」

  轉臉又邀請大王氏:「阿嫂也快些進去,進去喝些熱茶暖一暖。」

  大王氏木著臉點點頭,算是答應。可心裡卻在嘀咕,你那是什麼身份,我這嫂子也是你豈能叫的。這愚笨的婦人,不知道進退,總去肖想一些不屬於她的東西。她還不曉得,自從以後就見不到女兒了呢。要見,也是十多年後的事情了……

  三人進入屋子中後,大王氏只是略坐了坐,根本就沒有喝此處婢女烹的茶,便以你們兩個怕是有體己話說為由退了出去。出去之前,囑咐謝岩一句:「老四,長話短說,我在外頭等你。」

  謝岩答應了,大王氏就領著身邊的婢婦們走了出去,在外面廊下等著謝岩。

  這一趟過來,她不過是依照婆婆的吩咐,監督著謝岩把十八娘交到自己挑出來的乳母手上給抱走,另外讓謝岩跟蔡氏把話說清楚,再讓人將蔡氏送出去,送到外面等著的蔡家的奴僕手上,讓他們一行人回吳興去。

  屋子裡,只剩下蔡氏和謝岩時,蔡氏忍不住撲到他懷裡,緊緊擁著他,激動地說:「郎君,太好了,我做夢都想有這麼一日,如今,總算夢成真了。你說,阿囡可會得老夫人的喜歡,老夫人愛屋及烏,會不會也喜歡我?」

  謝岩聞言,簡直不知道該怎麼說蔡氏的好。她簡直她太天真了,還以為謝家的老祖宗會跟外頭那些庶民之家的老祖宗一樣,會因為疼愛孫輩,順帶著高看生下孫輩的媳婦兒一眼。

  這裡是哪裡,是謝家,是傳承數十年,聲名和王家有一比的陳郡謝氏所在的謝府。謝家的老祖宗又是什麼人,她一輩子所拼命維護的不過是謝氏的聲望,以及祖宗規矩。

  祖宗規矩大如天,所有謝氏的子孫既仰仗這祖宗規矩確定身份和地位,更因為這祖宗規矩立身處世為官,還因為這祖宗規矩聚族而居,繁衍生息。誰要是敢破壞祖宗規矩,就是動搖謝氏的根基,是不被允許的,更是會被懲罰的。

  阿母豈能,又豈會如同那些庶民之家的老祖宗一樣?

  謝家是鐘鳴鼎食之家,是累世簪纓之族,這樣的門第對於蔡氏來說還是太高了,她到底明不明白?

  長歎口氣,謝岩拍一拍蔡氏的背說:「三娘,我有事跟你說。」

  蔡氏在家裡排行第三,上頭還有兩位哥哥,故而謝岩這麼稱呼她。

  從謝岩懷裡抬起頭,蔡氏仰面望他,問:「郎君,何事?」

  謝岩低頭看著她充滿希冀的眼睛,良久艱難道:「三娘……你還是,還是回吳興去吧。」

  「什麼?」蔡氏一霎整個人都僵住了,她覺得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不過,謝岩的嘴巴就在她鬥頂,那麼近,根本不可能聽錯。所以,只能有一個解釋,那就是,就是他說的都是真的。

  謝家到頭來還是不承認她,連個妾都不願意她做,就算她給謝岩生下了孩子,可是他們還是不認她。

  蔡氏的眼裡迅速地蓄滿了淚,她抬頭望著謝岩,雙手揪住他胸前的衣襟,問他:「為什麼?為什麼?」

  謝岩心下不忍,一直沒有將真相告訴她,就是不想看到眼前的一幕,可是,最終,這一幕還是被殘忍地揭開了幕布。

  他聲音低沉道:「我們謝家有規矩,祖宗規矩……規定謝家子孫不滿四十,且妻無子,才可納妾……」

  「……你,你為什麼不早跟我說,為什麼一直哄我?」蔡氏眼中蓄滿的眼淚水終於滾滾而下,她用力揪住謝岩的衣襟,指骨都發白,顫抖著質問他。

  「我那時……沒想那麼遠……」

  這句話對蔡氏的打擊更大,她搖著頭,流著淚仰望著眼前人俊美的容顏,淚眼模糊中,她覺得自己從未認識他。

  原來他,一直,一直都沒有想過要跟她長相廝守。在他心裡,只不過把她當做一個外室而已。她只是他外放為官的生涯中,調劑寂寥生活的調味劑,又或者是裝點他居室的一束插在瓶中的絹花……

  「你聽我說,我阿母說了,只要你回吳興去,繼續做我的外室,就給你在吳興置辦兩個莊園,讓你一世衣食無憂。而十八娘也會在謝家平安長大,將來會給她安排一樁好親事,讓她能嫁入高門,以後她的子孫都是一流士族……」謝岩不忍心看到她傷心,連忙向她說明這樣做會給她帶來的好處。

  「十八娘……謝十八娘……」她喃喃念著,臉上終於有了一定兒笑,可是緊接著她突然撕心裂肺地嚎啕起來:「我的阿囡,我的阿囡……」

  蔡氏捶著胸脯,頓足嚎啕,哭聲震天。

  傳到在外面廊下等著的大王氏耳朵裡,她長歎口氣,望瞭望天,見天上又有細小的雪粒子飄下來了,遂對身邊的婢婦說:「走吧。」

  就有婢婦撐起了傘,道:「夫人仔細腳下,又下雪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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