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狂化哨兵

　　「上將，以對方的速度，五分鐘之內，我們肯定會被追上的！」作業系統前的一個軍士焦急地對比蒙特上將道。

　　「而且他們的第三艘潛水艇也在往這邊加速！」另一個軍事飛快地翻動手指，計算對方的速度和可能採取的行進方向。

　　比蒙特上將聞言，不可置信地看向全息屏上的畫面。

　　——耶夢加得這是瘋了嗎？！他們竟然將三艘艦艇全部用來採取自殺式襲擊！

　　對方的潛水艇是以速度見長的小型潛艇，他們的主艦體型龐大，又被兩面夾擊，甚至可能三面夾擊，想要掉頭或者轉向都很困難。

　　「讓四號艦迅速回航！」比蒙特上將對聯絡員道：「四號艦離對方的第三艘潛水艇最近！」

　　他們的四號艦是這次行動的潛水艇中體型最小的，速度相對也最快。戰鬥開始的時候，被安排至前鋒的位置，用來接應離開艦艇活動的機甲戰士。

　　耶夢加得這種不計後果、不計成本的方式，明顯是針對主艦來的，這時候也顧不得其它，先把四號艦調回來護衛主艦才是當務之急。

　　——對方可以用自殺式襲擊，但他們的2號和3號艦卻不能採取自殺式阻擊！

　　他們只能不斷發動攻擊，儘量減緩對方潛艇的行駛速度，但也不排除對方根本不在乎自己千瘡百孔，也要撲到聯邦主艦的跟前。

　　到了現在，一直在前線作戰、經驗豐富的比蒙特上將也明白了一件事情。

　　——對方這次的行動，其實是早有預謀的！

　　什麼馬勒第茲海皇派人跟耶夢加得聯繫、什麼偷偷見面……恐怕都是誘餌！

　　庫爾嘉公主得到的訊息，也很可能就是耶夢加得故意洩露的。

　　要不然，有速度型潛水艇的耶夢加得為什麼不用它們迅速轉移自己的人魚呢？！甚至還估算好了現場的情況，就等他們一到，就立刻採取行動。

　　比蒙特上將心急如焚，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耶夢加得必定還有後手！

　　果然，正在這個時候，作業系統前的軍士開口道：「上將，敵方的潛水艇發來通訊請求！」

　　比蒙特上將讓他們趕快打開一看，頓時因為眼前的景象暴怒起來！

　　只見對方的主控制室的地面上，躺著幾十個全身被捆縛住的人，正面帶驚恐和害怕……有些人穿著聯邦軍人的衣服，就是第五軍團的軍士！

　　——這些狡猾殘忍的人魚，竟然把他們綁架走的人質，困在自殺式襲擊的艦艇裡！

　　這裡面有幾個甚至是比蒙特手下的中級校官，所以比蒙特上將才如此肯定。

　　「上將，現在怎麼辦？」同樣看到了這個畫面的副官自然也認出了自己人，他沉默了幾秒，卻不得不開口問道。

　　「跟元帥連線，把人質在對方潛水艇的事情告訴元帥，另外，把我們的情況跟所有離艦的機甲通報。」

　　連線一接通，待他們說明了情況，通訊設備裡立刻傳來陳靖的聲音：「讓2號和3號艦攻擊對方的動力系統。」

　　本來也可以攻擊對方的潛浮系統或者主控制室，但是現在有人質在裡面，他們投鼠忌器，不能置潛艇上的同胞於不顧。

　　「讓阿克斯回安全艙。」既然撞擊很可能不可避免，起碼要讓沒有經歷過訓練的阿克斯盡可能得到保護。

　　「阿克斯殿下，請您馬上回到安全艙！」比蒙特上將轉過頭對小王子道，他想了想又對站在旁邊的林澤曦上校道：「可能要麻煩林上校帶殿下過去。」

　　——林澤曦和阿克斯殿下比較熟悉，這種時候也更能安撫小王子的情緒，免得他因為害怕或者胡思亂想，做出什麼讓他們難做的事情……比如執意不肯離開指揮室之類的。

　　在這種情況下，阿克斯殿下的安全問題是他們主艦本身要考慮的最重要的事情……

　　林澤曦明白對方的意思，也馬上開口勸道：「殿下，我陪您去安全艙。」

　　其實比蒙特上將的思慮是多餘的，阿克斯當然知道事態的嚴峻，也知道這時候聽從陳靖和比蒙特上將的話，是最好的辦法。

　　他立刻在林澤曦的帶領下，往艦中的安全艙的部位趕去。

　　看了看王子殿下離開的背影，比蒙特上將指揮部下道：「不用後退了，我們迅速上浮！」

　　4號護衛艦目前已經有效阻止了對方的第三艘潛艇，只要給時間側面的兩艘護衛艦，還有機甲返回，也許對方的自殺式襲擊就算勉強達到他們的主艦，造成的傷害也有限。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主艦的雷達系統突然出現了兩個重合的新座標點。

　　「上將，對方還有兩艘潛艇！」軍士驚恐地看向雷達螢幕：「他們……他們在我們的正上方和正下方！」

　　「什麼？！這怎麼可能？！」比蒙特上將不可置信地看向雷達屏。

　　耶夢加得竟然有五艘潛水艇……而且其中兩艘的反聲納靜航技術已經可以避過聯邦潛水艇的聲呐偵察！

　　一般來說，潛艇本身的設計就有在聲納和雷達之下隱形的功能，而且為了避免讓自己暴露目標，其聲納偵察是不會持續開機的。

　　只是因為這一次，聯邦的機甲要離艦作業，負責捉捕耶夢加得的人魚，所以為了讓己方的機甲能夠找到自己的主艦，他們並沒有持續開啟反聲納靜航系統。

　　對方的三艘潛艇顯然沒有具備足夠強大的反偵察技術——都是聯邦送給蓋密爾的潛水艇，無論是硬體還是軟體，自然都是比不上國內最先進的潛水艇的。

　　——可現在，對方卻在他們眼皮子底下藏了兩把殺手鐧！

　　如果不是這兩艘潛艇已經距離他們的主艦足夠近了，他們還很難發現同樣擁有反聲納靜航系統並刻意隱身的潛水艇。

　　「如果這次我們能順利回去，一定要看那個海皇怎麼跟聯邦解釋！」比蒙特上將用力地拍打了面前的操作臺。

　　不過，現在當務之急是解決目前這雪上加霜的困境。

　　「不能上浮，也不能下潛，只能繼續後退了！」比蒙特上將立刻下令，並將目前主艦的狀況彙報給陳靖。

　　比起比蒙特上將，陳靖心裡想得更多一些。

　　他甚至在懷疑，這次針對主艦的陷阱，其實是針對阿克斯的……

　　畢竟擁有天時地利人和的馬卡斯皇子，最忌憚的當然是自己這個聯邦的黑暗哨兵。

　　他們在第一次劫持人質的時候，大費周章地讓自己的祭司影響陳靖的精神力，也是因為在聯邦軍隊中，只有陳靖可以壓制馬卡斯。

　　但是，黑暗哨兵沒有自己的嚮導在身邊，一旦出現狂化或者神遊，那都是非常危險的。

　　如果耶夢加得的真正目的在於重創陳靖的嚮導，那麼對方現在用五艘潛水艇作為代價，一定要置聯邦主艦於死地的行為，解釋起來就不那麼瘋狂和不可理喻了。

　　——就像陳靖他們這次想對耶夢加得一網打盡一樣，對方恐怕也想借這個機會，一擊必中！

　　沒有嚮導的黑暗哨兵，就不是堅不可摧的了；沒有了黑暗哨兵的聯邦軍隊，也不是戰無不勝的了……

　　這一次耶夢加得拿自己當誘餌，所圖果然不小！

　　陳靖看了一眼在昆古尼爾全息屏上明顯加快了速度、似乎想要趁亂逃走的那三個圓點，胸中的憤怒之火開始熊熊燃燒！

　　——他們竟然想傷害他的阿克斯……絕對不可饒恕！

　　「上將，元帥的昆古尼爾傳來的資料出現明顯波動！」

　　為了保證機甲戰士離艦後的安全，他們在機甲中的情況會隨時回饋給主艦。

　　「什麼波動？」比蒙特上將被之前那些接踵而至的問題鬧得腦袋都要打結了，現在驟然聽到元帥的資料出現異常，頓時感覺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來了！

　　「元帥……元帥好像進入狂化狀態了！」接受資料並進行分析的軍士目瞪口呆地看向自己的操作屏，大聲地道。

　　「你說什麼？將軍進入狂化了？！」比蒙特上將迅速將他手上的資料調過來看，本身作為機甲戰士的哨兵對這種資料非常瞭解。

　　狂化是哨兵在戰鬥中精神闕值全開的極端狀態。

　　在這種狀態下，哨兵的超感能力被發揮到最大，他們此時的五感甚至比機器還要強悍，身體機能也達到頂峰。

　　可以說，狂化狀態就是哨兵的巔峰狀態，戰鬥狂人狀態和暴走狀態！

　　等級越高的哨兵，狂化狀態就越是驚人，陳靖是黑暗哨兵，他現在的能力，讓人無法想像……

　　但是，這種狀態並不是什麼好事。

　　事實上，一般情況下，哨兵都會控制自己的精神闕值，不讓它們呈現全開狀態。

　　因為極致，意味著強大，同樣意味著失控。

　　進入狂化之後，如果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精神力，就很容易進入連哨兵自己都無法控制的地步，這種失控帶來的後果相當嚴重。

　　無論是精神力崩潰、五感崩潰還是失去理智、失去意識……每一個後果對於戰場上的哨兵來說都是致命的！

　　現在聯邦已經有雙人駕駛的機甲系統，就是希望盡可能的讓哨兵能夠在自己的嚮導身邊。

　　這樣就算他們進入狂化狀態，也很容易就能得到嚮導的「安撫」，安全係數會提高很多。

　　但這樣的機甲系統和機甲，對嚮導的要求明顯高了不少，他們必須具備和哨兵一樣的身體素質和能力，才能適應戰鬥中的機甲行動。

　　目前整個聯邦軍隊裡，能夠這樣「結伴而行」的哨兵和嚮導，占機甲戰士人數的不到十分之一。

　　畢竟嚮導的身體素質在基因上就無法跟生來就強壯的哨兵相比——要不然還要哨兵幹嘛呀，嚮導自己就能上陣打蟲族了！

　　由於陳靖的特殊身份，昆古尼爾的內置系統也有雙人駕駛模式。

　　但是陳靖並不打算讓阿克斯直面戰鬥的殘酷和血腥，所以聯邦軍部讓阿克斯跟來前線，已經是陳靖所能接受的極限了。

　　當然，聯邦軍部也相信，以陳靖的能力，就算真的在戰場上出現精神力波動、狂化這樣的極端情況，也至少能撐著回到阿克斯身邊。

　　所以是不是雙人駕駛，並不是那麼重要。

　　比蒙特上將眼看著陳靖進入狂化狀態，心急如焚卻完全沒有辦法。

　　他和陳靖也不是第一次並肩作戰，事實上第五星區因為距離聯邦中樞的距離實在太遙遠，他們要面臨的挑戰著實不少。

　　不斷湧入α星系的蟲族，時不時露臉的星際海盜和貧瘠星系上的暴徒，現在還要加上叛亂的人魚族……

　　陳興上將的第六軍團是專門負責駐守遠星域大門的，但是為了避免自己被蟲洞影響，他們的部隊也不可能挨著遠星域大門住，所以蟲族進入α星系的時候，並不能第一時間被攔截。

　　一旦遇到蟲潮，那第六軍團就更不可能完全阻擋蟲族的入侵的腳步。

　　事實上，五年前的蟲潮，元帥就曾率領第一軍團和第二軍團的部分隊伍趕到第五星區支援。

　　當時比蒙特上將也奉命帶領第五軍團的部分隊伍參與了消滅蟲潮的戰鬥。

　　就算是在那樣極端的環境中，陳靖都遊刃有餘，完全沒有進入過狂化狀態。

　　今天，他卻第一次就這樣毫無徵兆的進入了狂化！

　　——哦不，也不是毫無徵兆……他的嚮導，現在正處在危險之中！

　　「摩爾根，你帶著祭司先走，我來殿後！」奈哲爾對自己的同伴道。

　　銀尾的摩爾根看向紅尾的奈哲爾，搖了搖頭道：「聯邦現在應該已經發現我們藏著的另外兩艘潛艇，陳靖肯定會立刻返回他們的主艦，我們是安全的。」

　　為了把聯邦這位元帥引出主艦，他們的老祭司親自出馬，作為「誘餌」。

　　果然，當陳靖追過來的時候，發現老祭司故意發出的「聲音」，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追過來。

　　就像陳靖對於他們來說是心腹大患一樣，耶夢加得的人魚祭司和馬卡斯皇子，同樣是對方的眼中釘、肉中刺。

　　以陳靖對自己的自信，一定會追過來！

　　他們的計謀在一週以前就定下來了，庫爾嘉公主得到的消息，都是經過特意「處理」過，才傳到聯邦人的耳中。

　　耶夢加得真正的目標，並不是聯邦軍隊，也不是陳靖本人，而是那位據說已經跟聯邦元帥訂婚，並深得陳靖喜愛的卡特王子。

　　毀掉一個哨兵，最快的途徑也許不是對付他的嚮導……但是想對付陳靖，就別無他法！

　　如果他本人現在還在聯邦的主艦上，他們的計畫也不一定能百分之一百地順利實現，因為這位身經百戰的聯邦元帥，不是那麼好矇騙的。

　　所以老祭司才會提出拿自己做「誘餌」，把陳靖引過來。

　　本來這樣的工作，馬卡斯皇子來做，可能更有效果，而且逃脫也更有機會。

　　但是老祭司不可能讓耶夢加得唯一的領袖做這樣有風險的事情，而且經過周密地考量，他們已經做好了非常完善的準備，老祭司對自己的安全並不擔心。

　　事實上，就在陳靖繼續追擊他們後不久，他又因為某些原因停了下來。

　　老祭司估計，這時候聯邦才是真的發現了艦艇上的人質，以及另外兩艘用來自殺式襲擊的潛水艇。

　　——跟他們預計得幾乎一模一樣！現在就是逃走的大好時機！

　　陳靖現在恐怕正心急如焚地想往主艦那邊趕，他肯定一分一秒都不想浪費，更不用說再費力來捉他們了。

　　要知道摩爾根和奈哲爾都是次席哨兵，能力在整個人魚族裡都排的上名號，作為馬卡斯皇子手下兩員大將，這次負責保證老祭司的安全。

　　陳靖就算駕駛了他那架大名鼎鼎的昆古尼爾，要想打敗他們，也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所以，他現在明顯已經沒有這個時間了！

　　老祭司露出了一個笑容，正準備對摩爾根和奈哲爾囑咐什麼……就在這時，他的表情卻突然僵住了，心中頓時驚恐起來！

　　在深海裡沒有光線，就算是人魚也只能通過特殊的方式來判斷同胞的方位並進行交流，所以摩爾根和奈哲爾並沒有注意到老祭司臉上表情的驟變。

　　「快，我們快……」快跑！

　　老祭司想發出提示，但是很快，一股恐怖的威壓以更加恐怖的速度地逼近他們，兩隻人魚哨兵也立刻被震得呆住了，甚至忘記了逃跑……

　　還沒有等他們反應過來，就絕望地發現，有只帶著殺戮氣息的冰冷「傢伙」已經近在咫尺！

　　摩爾根和奈哲爾甚至都沒有來得及抵抗，就被尖銳的長槍依次刺穿了胸膛，瞬間失去了生機……

　　老祭司想動用精神力做出反抗，卻發現自己這個堂堂的首席嚮導，在對方面前竟然一點優勢都不存在了。

　　那種被徹底碾壓的恐懼和絕望佔據了老祭司的身體，讓他本來就因為年邁而變得遲緩的行動更加僵硬了起來。

　　於是，在完全無法抵抗的情況下，他遭到了來自對方的攻擊，然後徹底地失去了意識……

　　在眼前變得一片黑暗之前，他在心底想到的是。

　　——這就是狂化的黑暗哨兵啊……

　　得知陳靖進入狂化狀態的比蒙特上將十分焦急，但是他們這邊的情況十分嚴峻，根本是自身難保了，更不要說去管離開主艦駕駛著機甲的陳靖了。

　　耶夢加得的三艘速度型潛艇已經被己方的2號、3號和4號艦艇分別攔截，雖然不至於立刻完全攔下，但被破壞了動力系統的速度型潛水艇明顯放慢了腳步。

　　在聯邦主艦全速後退的情況下，自然很難再產生致命的撞擊效果。

　　麻煩的是上下那兩隻突然出現的潛水艇，還在鍥而不捨地追逐聯邦的主艦，似有不成功給他們一下就絕不撒口的意思。

　　這時候2號、3號和4號艦已經不可能再繼續增援主艦，回返的大部分機甲也正在配合它們阻攔耶夢加得的三艘速度型潛艇。

　　主艦現在必須自己解決斜上方和斜下方兩隻潛水艇，難度不可謂不大……

　　比蒙特上將立刻下令：「主艦上所有的機甲戰士全部出動，目標是上方的潛水艇！」

　　雖然他們並沒有將所有的機甲戰士全部派遣到海中追捕耶夢加得的人魚，但是剩下的戰鬥型機甲也並不多了。

　　——不要說阻止兩艘潛水艇，就算是只對付一艘，也夠嗆！

　　但是，在這種分身乏術的情況下，再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也必須全力去完成！

　　「是的，將軍，您的命令已經傳達下去！」

　　比蒙特上將的副官就是他的嚮導，此刻感覺到自己的哨兵正處在非常緊張的狀態，就算不是狂化，也好不到哪裡去了。

　　「上將……」一個作業系統前的軍士出聲喊了比蒙特上將。

　　這位第五軍團的最高將領心中的弦已經蹦得非常緊了，接踵而至的麻煩和越來越嚴峻的形勢讓他高度緊張。

　　此刻被人叫了，生怕又有什麼雪上加霜的事情，恨不得吼出來：「又發生什麼事了，趕快說！」

　　那個軍士被暴躁的首席哨兵嚇了一跳，戰戰兢兢地回答道：「是……是元帥……元帥正以極快的速度向我們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