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近乎不眠不休地趕了十天的路,他們終於趕到了大軍在攬雲關的駐守據地。
除了方宜臻,其餘三人面上都有顯而易見的疲憊,眼圈泛黑面色發青,尤其是楚徵,他一邊騎馬一邊還得抱緊方宜臻,以免他被顛醒,對體力的消耗十分巨大。
方宜臻心裡生出一絲內疚,還沒膨脹開來,楚徵就彎腰捏著他的下巴,在他臉上親了一記,低笑道:「這就夠了。」
方宜臻:「……」拂袖而去。
四人入了營地,楚徵把阿福扔給了陸迎安排住處,然後就硬牽著方宜臻的手,幾乎是把他拖進了中軍帳。
方宜臻死死地扒住帳外柱子:「我不要跟你住!」
「不行!軍中資源緊缺,沒有你住的地方!」
「我可以跟阿福擠!」
「別想了,不可能!你就乖乖地待在我帳裡!」
就算有陸迎和阿福在旁邊,楚徵也能旁若無人地對他動手動腳,用屁股想都知道要是跟他住一帳會發生什麼事情!方宜臻抵死不從,楚徵終於沒了耐心,直接一個手刀把人打暈了,然後橫抱進帳,小心地放到床上。
守帳的士兵:我們什麼都沒看見什麼都沒看見……
方宜臻昏睡了很久才迷迷糊糊轉醒,他揉著痠疼的後頸,忍不住咒罵了楚徵一聲,哪有這樣的?當初說好的不會強迫他呢?都被狗吃了吧!方宜臻滿臉煞氣,翻身下榻,隨即發現榻邊竟然擺了三碟熱菜,還有一盤水果,大抵是怕他醒來餓吧……
好吧,那人還是挺心細的。方宜臻歪歪脖子,然後捧起飯碗吃了起來。吃到一半,有人走進帳裡來了,隔在床榻與書桌間的帳幔被掀開,楚徵挑眉:「醒了?」
方宜臻點點頭。
「我跟其他將軍要談戰事,你聽嗎?」
方宜臻連忙把口中飯菜嚥下,抹了抹嘴:「聽。你們討論,不用管我。」
「出來吧,跟大家認識一下。」楚徵把他牽了出來,對站在賬內的四五位將軍說道:「這便是我尋來的軍師,你們要以禮相待,不可放肆。」
楚徵對外並沒有說過自己的命數,也沒提到那位雲遊高人,離開前線只說是尋找能人去了。但是那幾位高大威猛的將軍一打眼看到清瘦青澀的方宜臻,便齊齊皺起了眉,帶著濃濃的懷疑開口:「殿下,這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年人,難道我們要指望他指點作戰?這未免也太過荒謬!」
甚至其中一個一看就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青年將軍大步向前,拎著方宜臻的領子,輕而易舉地就把他舉了起來:「這麼瘦弱的人,扔進從厭軍裡,恐怕連半柱香都活不過吧?喂,小娃,哥哥問你,你先生留的作業寫完沒有?偷溜出來的?軍中豈是隨便人都能來的!」
這時,楚徵突地出手,緊攥住青年的手腕,直到青年吃痛鬆手,他才抱著方宜臻,把他護在身後:「林勇,方才我說過什麼?不許任何人對他放肆,怎麼,連本王的話都不聽了?」
他滿目寒霜戾意,像一把利劍一樣,掃過在場所有人的臉,令人不寒而慄。
林勇嚥了口口水,拼著股不怕死的勁開口:「殿下,你是王爺,也是領軍,你的命令就是軍令,我們不敢不從,但是我們不服!這個小孩到底有何能耐讓您這般回護?如果他沒有真才實學,實在不能怪我等不從!」
另外一個青髯將軍向前一步,用嫌惡的目光瞪視著方宜臻:「王爺,這莫不是你一時興起,帶回來的面首?軍紀嚴明,尤其還是在這危難之時,望王爺不要知法犯法,說出去平白讓別人笑話!」
楚徵怒道:「放肆!」
方宜臻連忙從楚徵身後走出來,清了清嗓子:「各位將軍,你們別誤會,我與王爺並不是你們所想的關係。你們現在不信任我很正常,但是你們總應該相信王爺吧?他會帶一點都不靠譜的人回軍中嗎?如果你們還對我抱有質疑,沒關係,時間會證明一切,我只希望在那之前,我們能互不干涉,各位將軍別刻意為難在下便是。畢竟將軍們是武人,而我不會刀不會劍,在各位將軍手下怕是保不住小命。」
楚徵放開林勇,林勇朝地上呸了一聲,翻著白眼,沒再開口。
楚徵冷聲道:「本王再說一遍,謝清和是本王專程請回來的軍師,軍中上下人等,不得對他放肆,若再發現一次,別怪本王不客氣!」
幾位將軍這才噤聲。
楚徵放緩了聲音:「好了,來議正事。」
方宜臻搬了只小板凳,坐在軍帳最角落的地方,凝眉看著地圖。上面標註了從厭族軍攻佔的位置,已經目前攻防前線的部位。
林勇痛聲道:「殿下,三天前,我們失了回雁谷口,再往後退,就是曲莊了。但是曲莊地勢矮平,易攻難守,我們兄弟數人商議了幾晚也沒想出佈防的好法子,而且眼下攬雲關天氣乾燥,將士們缺水缺糧,士氣已經衰竭了,再這般拖下去,恐怕不妙啊。」
幾位將軍都愁眉緊鎖,不住地唉聲嘆氣。
若不是當今皇上刻意為難,要楚徵命喪戰場,光憑他們縱橫戰場數十載的本事,怎麼的也輪不到從厭族放肆。
他們為了國家奉獻了自己的年華,乃至於性命,然而楚徇卻根本不把他們當人看,沒有死在敵軍的刀槍之下,反而亡於暴君的任意妄為,任何一個有血性的將士都嚥不下這口氣。
楚徵不由得皺緊眉頭,看向方宜臻,方宜臻開口道:「各位將軍不必擔心,糧水的問題,很快就能解決。」
林勇不屑道:「你又如何知曉?難道你還是個神算子?」
方宜臻笑道:「若諸位將軍不信,可與在下一賭。」
楚徵眼底露笑,乾脆雙手環胸,在一旁看方宜臻與幾個人高馬大的將軍周旋。
林勇大手一揮:「好!你說怎麼賭?」
方宜臻道:「兩日內,大軍糧水問題沒有解決,我便自己走人,不再礙諸位將軍的眼。若是解決了……」他眼裡綻放出亮光,擲地有聲:「我要你們的信任與配合,只有上下一氣,我們才能打破眼下困境,反敗為勝。」
幾位將軍面面相覷,被方宜臻不知天高地厚的語氣一激,紛紛應道:「好!這可是你說的,不得反悔!」
方宜臻氣定神閒一笑:「自然不會反悔。」
議事完畢,將軍們一一出帳,方宜臻站在地圖上凝思,突然兩隻鹹豬手從後面伸過來,出其不意地緊緊環住了他的腰,方宜臻一驚,怒道:「楚徵,你能幹點正事嗎?」
楚徵在他耳邊低笑道:「你就是我的『正事』。」
方宜臻:「……」他從沒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你剛剛認真淡定的樣子,真好看,我都忍不住……」他話還沒說完,方宜臻就感覺到了那熟悉的……
他破口大罵:「楚徵,你再這樣,你信不信我對你不客氣了?你是不是想親自體驗一下斷子絕孫的感覺?!」
楚徵看著他的怒容,朗笑起來,低聲道:「清和,你生氣罵我的模樣,我都看不夠,怎麼辦呢?」
方宜臻被他騷擾地大腦充血,一氣之下,探手,一把狠握住了楚徵那半硬的部位,極具威脅力地捏著。楚徵渾身一僵,臉上的笑意漸漸斂了,瞳眸一片黯沉,深深地看著眼前白淨清俊的少年,那眼底的愛意與痴迷幾乎要化作熾烈的火焰。
方宜臻威脅道:「你給老子小心著點兒!再敢動手動腳,老子廢了你!讓你這根玩意兒徹底變裝飾品!」
雖說一路上方宜臻炸毛無數次了,但楚徵還是第一次聽他說如此粗俗的話,不由目瞪口呆。
方宜臻不再理他,掙脫開,大步出了帳門。
楚徵反應過來後,低笑不止,忙跟了上去:「清和,你去哪兒?」
「看地形!」
「這裡刁民惡水的,我陪你吧。」
然後,軍中將士就看著他們的領軍王爺屁顛屁顛地跟在一個半大少年身後,鞍前馬後任勞任怨,不由都驚掉了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