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方宜臻一下子睡意全無,騰地一聲坐了起來:「靠!」
「怎麼了?」
「沒,沒事。」方宜臻頭疼地按了按腦袋,調開個人面板一看,系統果然是惡趣味滿滿,在主線任務下面跳出了一個金燦燦的偶發支線任務——「使用『回升』技能,完成度0%」。
方宜臻一臉地不忍直視。
他作為一個從小生活在國旗下,佩戴紅領巾長大的五好青年,三觀正直,道德過關,混到要靠做遊戲志願者來賺錢過日子已經很心酸了,狗比系統居然還威脅他對一個高二小姑娘下手!!!如何能忍!?
方宜臻越來越感覺,這個遊戲就是個大寫的坑,而他就是那個樂顛顛地跳坑的二百五。
冷靜了一下,方宜臻發現也不是沒辦法,現在的精神值還有一半,而任務進程只剩下最後三格了,也許他在精神值見底之前就能完成系列任務離開這個世界了呢?
越想越覺得可行,方宜臻決定放棄這個支線任務,剛點了叉,警告聲就響了起來:「支線任務必須遵從,如放棄則直接扣除百分之五十的完成度,玩家是否確定要放棄?」
方宜臻:……
他記得陸離說過,數據暴走其中一種情況就是任務完成度不足百分之六十,或者離開遊戲時沒有完成主線系列任務,要是完成度直接掉一半,那這個遊戲也不用繼續了,他可以被彈出去了。而且下次再進來,就沒了外掛buff,在如此坑爹的遊戲裡,他估計會被摧殘地渣都不剩。
被坑的一臉血的方宜臻:狗比遊戲要我死……
糾結許久,方宜臻最後還是歇了放棄任務的念頭,就先放著吧,說不定能在必須要用到這技能前離開這裡呢?
雖然陳水墨親自告誡陳書丹別來找他們,但是第二個週末,陳書丹還是來了。
外面風很大,陳書丹圍著一塊白色圍巾,站在寒風烈烈的校門口等他們,神色微微有些恍惚,不知道在想什麼,直到方宜臻喊了她一聲她才回過神來,然後朝從遠處走近的兩人揮了揮手。
三人一起在大學城裡吃了中飯,就在方宜臻和陳水墨討論帶陳書丹去哪裡玩的時候,一直沒說話的陳書丹突然開口:「哥……你先回學校吧,我想跟許橙一起四處走走。」
討論聲戛然而止,陳水墨眼眸深深地看著臉色有些蒼白的陳書丹,垂在兩側手幾不可見地蜷縮了幾次。
氣氛微微有些怪異,方宜臻也看出今天的陳書丹好像心情不好,似乎壓著什麼心事一樣,想著單獨跟她聊聊也好,於是對陳水墨說:「你不是正好覺得出去玩耽誤複習時間嗎,那就我帶書丹出去玩吧,下午吃晚飯前我給你打電話。」
陳水墨半天沒吭聲,最後語氣平淡地說:「早點回來,路上小心。」
「好。」
三人在下一個路口分道揚鑣。方宜臻走在外道,對一直安靜的陳書丹說:「書丹,有什麼事?挺嚴重的吧,你的臉色看起來很不好。」
陳書丹頓住了腳步,方宜臻往前走了幾步才發現她沒跟上,轉過頭,疑惑地看向她。
她鼓了鼓勇氣,抬起頭,直視著方宜臻:「許橙……對不起。」
這種經典的場景,這種經典的開場白,方宜臻立時就感覺到了一股不妙的狗血氣息,果不其然,下一秒,陳書丹就低聲道:「我喜歡上別人了……」
方宜臻一陣發懵,隨即嘴角抽搐道:「……同學?」
陳書丹低下頭,無顏面對他的樣子:「嗯。」
「什麼時候?」
「就是最近……我還沒有跟他挑明過,只是覺得必須要先跟你說……」她越說聲音越輕,到最後,已經說不出話了。
方宜臻忍不住扶住旁邊的路燈,一副大受打擊的樣子。
陳書丹面色發白,咬緊嘴唇:「……對不起。」
然而此刻方宜臻並沒有聽進她的道歉,他死死地盯著正一點點往下掉的精神值,想不通為什麼陳書丹喜歡上別人了他會違反設定,難道要跪下來求她回心轉意才行?!
其實方宜臻很早之前就預料到這個結果了。雖然陳書丹和許橙是男女朋友關係,但是方宜臻更多地感受到只是那種類似於女生之間的閨蜜友情,陳書丹面對他時不會有羞赧,也沒有親密的動作,如果不說,興許別人都不會覺得他們是情侶。大概是當初許橙對陳書丹表白了,而陳書丹也抱著試試的態度答應的吧,現在分開對兩人都好,但是方宜臻已經被坑地不想說話了。
相對沉默,看精神值已經掉到百分之五十了,方宜臻終於艱難開口:「沒有轉圜的餘地了嗎?」
陳書丹低頭:「……對不起。」
陳水墨一直等到七點,也沒有等來所謂的晚飯前來電。
他翻著書頁,時不時瞥一眼手機顯示的時間,一直到八點,來電鈴聲才響了起來。
「許橙。」
「陳水墨,來大學城東南門這邊的酒吧吧,我請你。」
沒等回話就掛了,直覺電話那邊的人語氣不太對勁,陳水墨微微蹙眉,拿上錢包就出門了。
大學城的酒吧環境氣氛都還挺不錯,來的也大多都是大學生,方宜臻坐在吧檯邊,支著下巴思考著人生。旁邊的高椅被拉開,他轉頭一看:「你來啦,晚飯吃了嗎?」
陳水墨動作一頓:「吃了。」
「我直接把書丹送去車站了,所以沒給你打電話。」
「嗯。」
方宜臻揚手道:「小哥,給他來杯果汁。」
陳水墨眉頭一抽:「我不喝果汁。」
「那你也喝不了酒啊,你忘了以前發的酒瘋啦。」
「不會了。」
相持片刻,方宜臻:「那隨便你,正好陪我一起喝。」
考慮到陳水墨的酒量,方宜臻就叫了淡啤,免得最後還得他把陳水墨背回去。
兩人就這樣相對無言地喝了半天酒,最後方宜臻嘆了口氣:「我跟書丹分手了。」
陳水墨握著玻璃杯的手微微縮緊,轉頭看他。
「問題沒有出在我們身上,所以誰也怪不了。而且我們現在隔得這麼遠,我也照顧不到她。」
方宜臻撐著下巴發呆,陳水墨看到他眼裡的煩躁愁悶,低聲道:「你們不合適,分開也好。」
「這就是你一直不樂意看到我們在一起的原因?你知道書丹對我不是那種喜歡?」
「嗯。」
方宜臻嘆了口氣,陳水墨沉聲道:「可是即便是這樣,你還是喜歡她,是麼?」
方宜臻避之不答。
陳水墨眼眸暗了下去,緊緊盯著方宜臻側臉的目光就像一張緩緩張開的黑網,悄無聲息地接近著毫無防備的獵物。
到最後,陳水墨果然又醉倒了,方宜臻認命地付了錢,然後把他的手臂搭到自己脖子上,就這樣扶著拖著回了寢室。
週末,寢室沒人,方宜臻在陳水墨褲子口袋裡掏了半天才掏到小小的鑰匙,開門進去。
寢室地上鋪了泡沫墊,乾淨的,方宜臻乾脆把他扔在了地上,然後從他床上搬下來被子,往他身上一蓋。
「這樣應該沒問題了吧……」
方宜臻看他睡得很安穩,就不擔心了,正準備要走的時候,突然一隻手緊緊地抓住了他的腳踝,方宜臻一時不察,整個人失去平衡往前摔去——
用來撐地的手腕扭了一下,疼地他直倒抽冷氣,還沒回過勁來,就感覺到一股灼熱的氣息撲面而來,幾乎緊貼著他的脖子下巴,隨後,喉結處傳來綿長痛感,像是被人用牙齒叼住,帶著一種扭曲的恨意一般地研磨著。
方宜臻低頭一看,陳水墨清明見底的眼睛也直盯盯地看著他,墨一般的瞳仁像是一汪深不見底的潭水,所有的情緒暗湧全都沉澱到最深處。方宜臻一愣,隨即馬上掙紮著從陳水墨的控制下爬開了,一直退到安全的地方才心有餘悸地摸著脖子:「陳水墨,你抱人也就算了,咬人是怎麼回事兒?你醒了?」
陳水墨在原地呆坐片刻,始終垂著雙眸,直到方宜臻又問了一遍,他才慢慢地站起來,朝他走了過去。
不知為何,突然有一種不太妙的感覺,難道陳水墨喝醉了還能打開什麼詭異的穴道嗎?不然平時那麼清冷淡然的一個人,怎麼會像現在這樣,渾身上下都充斥了一種扭曲的脅迫感。方宜臻嚥了口口水,想奪門而逃,陳水墨好像看穿他的意圖一般,搶先一步,雙手緊抓著他的肩膀,把他重重地抵到了牆上。
方宜臻立馬舉起雙手,慫道:「陳水墨,你,你冷靜啊,我們無仇無怨的,有什麼話不能好好坐下來聊呢?你現在喝醉了,不清醒,我不跟發酒瘋的人打架的。」
兩人靠的極近,方宜臻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生怕哪個動作讓現在渾身都透著不對勁的人又抽風。
陳水墨低頭,輕輕抵住方宜臻的額頭磨蹭了一下,輕聲說:「我沒有醉,我只是,不想等了。」
他嘆了口氣,手指順著方宜臻脖頸的線條往上挪動,最後按住方宜臻發顫的嘴唇:「許橙,我再有耐心,也要被耗光了。等了這麼久,我等到了什麼?你現在是不是還沒有放棄,是不是還想和書丹復合?」
方宜臻忍不住打了個顫。
「你就那麼愛她?」陳水墨垂著眼眸,低喃道:「我跟她長得那麼像,為什麼,你不喜歡我呢?」
方宜臻瞪圓了眼,舌頭開始打結:「你、你……」
「你喜歡我吧,許橙。」話音最後湮沒在緊緊相貼的溫暖唇間。
方宜臻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還在呆愣之時,那濕滑溫熱的舌頭就靈活地竄了進來,在遙想了無數次的地方放肆地遊蕩。
同一時間,萬惡的電子音響起——
「『主導者』對玩家的熟識度從『熟悉』到『親密』,望知悉。」
方宜臻感覺自己的三觀都崩壞了。
這回毫無疑問,陳水墨肯定就是那個坑爹的主導者了!
他一直以為陳水墨心裡是嫌惡他的,所以第一個就排除了陳水墨的可能性,結果兜兜轉轉到最後,他還是玩脫了?!還主動湊上去跟陳水墨做兄弟?!什麼叫我那麼相信你你卻背叛了我,什麼叫我把你當兄弟你卻想上我,方宜臻這回算是親身感受了。
被陳水墨吻得渾身發麻,方宜臻想掙扎,卻不知道被他按了什麼地方,渾身都軟了下來,他只能磨牙咒罵:「你他媽的……下次再讓我遇到你!就算你披了馬甲!我也把你給認出來!!!!」
陳水墨完全不在意他的胡言亂語,沉迷而忘我地在方宜臻的臉上,脖子上落下一個個親吻,就像在進行一場虔誠的祭禮一般。最後他控制住方宜臻撲騰亂蹬的雙腿,緩慢而堅定地扒了他的褲子,目光中滿溢著足以使人溺斃的愛意:「接受我吧,許橙。」
下身一涼,被嚇得心臟停博的方宜臻終於撐不下去了,手忙腳亂地使用了剝離藥丸。
一陣暈眩襲來,方宜臻只來得及看到陳水墨混雜了恐慌、悔恨、不甘的眼神,近乎瘋狂,隨後一切就像玻璃碎片一樣,盡數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