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不速之客不請自來,著實令人討厭。
阿敏與阿納迅速站到顧重陽面前,目露警惕地看著他。
顧重陽心裡頓時後悔起來,早知道賀潤年會在這裡等著她,她就該讓知客僧人淨寺了。
不過只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賀潤年既然存了心想要見她,她就是躲也未必躲的過。
既然賀潤年找上門來了,她也不怕他。再說了,就算賀潤年是重生的,也不見得他就知道她也是重生的。
總之,不管賀潤年是怎麼回事,她不能先讓賀潤年給看透了。
顧重陽這樣想著,一直保持不動的臉上就露出幾分疑惑:「這麼冷的天,賀三公子也來上香,二姐姐也來了嗎?」
賀潤年看她面色平靜,目光疏離中帶著幾分不喜,又看了看她身邊虎視眈眈一臉防備的丫鬟,心裡苦澀,面上就帶了幾分:「我不是來上香的,我午後出門的時候碰見你的馬車,就追到了這裡。」
此言一出,阿敏與阿納看著他的眼神越發不善,阿納面色凝重,雙手蓄力,只要他一靠近就要將他撂倒。
阿敏則憋著一口氣。
她再氣憤,在顧重陽跟人說話的時候,她也是不敢插嘴的。
「原來賀三公子是尾隨我來的。」顧重陽毫不掩飾內心的厭惡道:「我聽聞賀府三公子是熟讀聖賢書的謙謙君子,竟然也會做出這種尾隨別人窺視女眷的事情來。」
賀潤年的臉上就立馬露出幾分不自在:「不,我不是故意要窺視你,我是有事情想要問你。你能讓你身邊的兩位丫鬟先退開嗎?」
「賀三公子,你已經娶妻成親了,我也已經訂婚,我不知道自己跟你有什麼好說的。」
顧重陽把話鋒一轉道:「不過,既然你一路隨了我來了,我便給你一個機會,有什麼話你說就是。只希望你冷靜矜持,不要做出那天荒唐之舉。」
賀潤年若真的重生了,他必然是要來找她質問的,這個時候若她逃避了,恐怕會讓賀潤年猜出來。所以,還是留下來,看看他會說什麼再做應對。
賀潤年見她答應了,心裡十分高興,聽到最後又覺得羞愧:「那天是我鬼迷心竅,唐突了你,我正式給你道歉。你放心,我再也不會胡來了。」
他這謙恭有禮的樣子,倒讓顧重陽有些迷惑了。以她對賀潤年的瞭解,他若真的重生了,絕不會這麼有禮貌。
顧重陽對阿敏阿納點了點頭。
阿納毫不猶豫地就站開幾步,阿敏卻惡狠狠地看了賀潤年幾眼,才不情不願地站到賀潤年身後不遠處。她不動神色地撿起地上的一塊石頭收在手裡,心裡暗暗想道,只要那賀潤年敢輕舉妄動,阿納從前面攻擊,她就從後面用石頭將他的腦袋砸開花。
「這裡人來人往的,你有話就說吧。」
「你有沒有做過關於我的夢?」賀潤年眼神格外迫切。
這話一出,顧重陽心裡就有了幾分底,看樣子賀潤年恐怕不是重生,八成是做夢夢到從前的事情了。
她也夢到過,在南京給小石頭治病的時候,她有好幾晚都夢到兒子睿哥兒。不過她跟睿哥兒就見過那麼一次,夢裡睿哥兒的臉都是模糊的。等回了京城之後,就再也沒有夢到過從前了。
不管她夢到什麼,她都不打算告訴賀潤年。
「沒有。」顧重陽搖頭道:「我與三公子也只是見過寥寥數面,實在不知你怎麼會問出這樣毫無邏輯的話來。」
賀潤年眼底的期待一下子熄滅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迷茫:「我從前也沒有夢到過你,可我生病的這段時間總是夢到你。不光光是夢到你,還夢到了我自己,確切來說,是夢到了我們,我們兩個在一起了。」
顧重陽還未來得及做反應,賀潤年就急急地解釋道:「我知道你不信,可我真的夢到了。在夢裡,我沒有娶重珠,你也沒有與王九郎定親,你是嫁給了我。夢裡的一切都是那麼真實,就好像是我的前世,就好像是我親身經歷過一樣。」
顧重陽暗暗驚心,卻又鬆了一口氣。
沒想到賀潤年竟然真的知道了上一世的事情,慶幸的是賀潤年不是重生,而是做夢。
既然是做夢,那就可以當成假的了。
「我確實無法相信你說的這些,我從未聽說過做夢夢到前世的。」顧重陽道:「就算是前世也不對啊,前世你定然不是你啊,定然是別人啊,甚至有可能是一棵樹、一朵花,然後失去了生命才投胎到賀府成為三公子的啊。」
賀潤年臉上露出迷茫與糾結:「是這樣嗎?」
他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就覺得很熟悉,還有一種酸酸澀澀的感覺,他一直不明白是為什麼,直到他做了那個夢,才終於找到了答案。原來,是他欠了她了。
「是啊,戲文上都是這麼演的,梁山伯與祝英台死了就投胎成為蝴蝶了,好人死了,就能投胎到富貴人家,壞人死了,下輩子就要做牛做馬。」
顧重陽突然道:「那你在夢裡知道你的結局嗎?」
顧重陽突然很想知道,她死了之後賀潤年如何了,睿哥兒怎麼樣了。
「我……我……」賀潤年臉色蒼白,他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顧重陽突然覺得意興闌珊,都過去了,還追究那些做什麼:「既然你沒什麼好說的,那就算了吧。」
「不、不,我一定要說,我一定要告訴你,一定要跟你道歉。否則我夜夜都是你在我夢裡哭泣的樣子,夜夜都是你痛苦的樣子,或是吊在橫樑上,或是腹中插著一把匕首,或是口吐鮮血……不管哪一個都是冷冷地看著我,告訴我你恨我,你怨我。」
顧重陽不由心神一震,她臨時之前查嬤嬤端的托盤上就放著白綾、匕首與有毒的湯藥。
看來她死了之後,賀潤年的日子也不好過,他一定做了很多噩夢,否則不會到這一世還念念不忘。
「沒想到我在你夢裡竟然死的這麼慘。」顧重陽道:「你說吧,我聽著呢。」
她不傷心,不痛苦,只想聽故事。
「好,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