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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盛世醫女》第133章
  第133章

  四月二十八日,是藥王生日。

  南京城上至太醫院的醫官,下至遊方郎中、藥商藥農、普通百姓,都紛紛到藥王廟祭拜神醫扁鵲,乞求藥王保佑自己醫術精進、藥材生意興隆、家人不生疾病。

  沈家全家出動,去藥王廟上過香之後就要去沈家藥鋪沈和堂。

  沈家祖上就是給人治病販藥起家的,如今雖然做了其他的生意,但藥材生意從來不曾丟開過。

  每逢藥王生日,沈家藥鋪免費贈送跌打丸與治療中暑的藿香丸已經是傳襲幾代人的舊例。

  沈和堂門前早就排起長龍,藥鋪的夥計忙著派藥。很多人領了免費的藥,同時還會順帶抓一些其他的藥回去,拎著沈和堂獨有的標誌的藥包走在街上的人很多。

  有眼尖的人見到沈玉成,連忙跑過來向沈玉成道謝。

  沈和堂派藥是大事情,沈玉成年年都會帶妻子兒女過來,久而久之,很多人都認識沈家的人了。

  沈和堂藥材道地,價格合理,又免費派藥,很得南京百姓的信賴。

  看著舅舅身邊圍滿了道謝的人,顧重陽心裡也十分高興。

  從前她在良鄉派藥,沒想到沈家的沈和堂竟然早就開始免費派藥了,熟悉的場面令她身心振奮,拉著躍躍欲試的沈素迎幫著夥計派藥。

  「知府大人來了!」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就看見身穿正四品官服的竇浩曉在官差的簇擁下浩浩蕩蕩地走了過來。

  「見過知府大人。」沈玉成跟著人群紛紛下跪。

  「哎呀,玉成老弟真是太客氣了。」竇浩曉面帶笑容,趕緊上前去扶了沈玉成起來:「你我本是親家,何必如此見外?快快請起。」

  「禮不可廢。」沈玉成站起來道:「大人今日怎麼會過來?」

  「藥王生日,一年一度,沈和堂年年免費派藥,造福桑梓,有目共睹,沈和堂這樣的藥鋪應該大力推廣。」竇知府爽朗一笑道:「本官身為南京知府,在此藥王生日之際,為了促進藥材市場良性競爭,讓廣大藥鋪更好地讓利於民,服務於民,特選出三家藥鋪,送上由南京官署特製的匾額以示嘉獎。沈和堂藥材道地,價格公道,頭一塊匾額非沈和堂莫屬。」

  說著,大手一揮,他身後的官差就將一個厚重的匾額抬了出來,黑漆金字,上書:道地藥材草本濟民八個大字。

  沈玉成沒想到竟然會有這麼大的驚喜,雖然沈和堂免費施藥並沒有想過要什麼回報,但竇知府送來的匾額還是讓沈玉成又驚又喜:「沈和堂何德何能,能得大人如此嘉許?」

  「實至名歸!」

  竇知府還沒有說話,圍觀的群眾突然喊了這一嗓子,伴隨的還有辟里啪啦的鼓掌聲。

  沈玉成神色激動,大聲道:「以後我沈和堂必定兢兢業業,做出更好的藥材,為大家解除病痛,絕不辜負大人與眾位鄉里的信任與厚愛。」

  沈家其他人都十分高興,沈素迎激動地攥著顧重陽的手,臉微微發紅,沈和堂能得到如此嘉許,沈家人都覺得臉上有光,顧重陽也覺得與有榮焉。

  只是她不像其他人那麼樂觀,一方面,她害怕竇知府趁機拉攏舅舅,舅舅會在不知不覺中上了榮王的船。另一方面,她總覺得竇知府的笑容裡帶著幾分不懷好意。

  顧重陽的猜測沒錯,竇知府的確不懷好意。上一次,戶部來收糧,除了賣給姬榮那五千石之外,沈家剩下的糧食還有很多,可沈玉成並未實言相告,而且還拒絕將那兩千石糧食轉賣給竇知府,這讓竇知府心生不滿。

  後來,沈玉成得知竇知府扣掉了四千石糧食之後,補給了姬榮四千石,竇知府知道這件事情,對沈玉成由不滿變成了忌恨。

  既然沈玉成如此不識時務,那就不要怪他不顧親戚的情面了。

  正所謂抄家的縣令,滅門的府尹,他與沈家是親家,弄垮了沈家,那沈家的錢財不就都是他的了嗎?他為榮王獻上這樣一大筆財富,何愁以後不能封王拜相?

  竇知府心思惡毒,臉上卻呵呵地笑:「來人,快將匾額掛到沈和堂招牌上面去。」

  「是!」

  官差們正準備掛上去,突然從人群中衝出幾個人,一個二十多歲的男子在前,他身後有四個人抬著一個老者,看樣子病的不輕。

  前面那個男子嚎啕大哭跪倒在竇知府面前:「沈和堂賣假藥,小人的爹眼看著性命不保,知府大人一定要給小民做主啊!」

  突然出了這樣一個岔子,沈家眾人都愣住了。

  圍觀的群眾竊竊私語,看向沈玉成的眼神紛紛不一,有的是信任,有的是懷疑。

  「這些年來從不曾聽說沈和堂賣假藥,怎麼會出現這樣的事情,會不會弄錯了?」竇知府裝模作樣地問。

  「大人,您不能因為與沈家有親就心生偏袒啊!」那人哭聲更大;「大人,您要為小人做主啊。」

  竇知府面露為難地望向沈玉成,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眼神,然後面露凝重道:「你有何冤情,速速說來,本府一定秉公辦理,絕不偏袒,更不會讓假藥禍害百姓。不管是誰,只要膽敢賣假藥害人,本府定不輕饒!」

  一席話說得慷慨激昂,振奮人心。

  「小人名叫王二,家就住在前面五月巷,三天前小人的爹得了傷寒,大夫開了方子,小人向來信任沈和堂,就來沈和堂抓了藥去給爹吃,沒想到越吃越嚴重,眼下已經起不了床了。」

  王二抹了抹眼淚道:「小人以為爹這是病情加重,可是沒想到今天早上去倒藥渣的時候竟然發現田七有些不對勁,小人找人看過了,這田七是假的,是沈和堂用莪木冒充田七,故意賣假藥害人!」

  王二將一個藥包攤開,雙手捧到竇知府面前;「大人請看,這田七乍一看上去沒問題,實際上卻是人工將莪木加工雕琢仿製的假藥。」

  隨著王二的話一落音,他身後的幾個人嚎啕大哭起來,有哭爹的,有哭叔伯的,垂足頓胸,十分淒慘。

  王二家境一般,家中種了幾畝薄田,農閒的時候就給南京城的趙鄉紳打短工,為人圓滑卻也不是大奸大惡之徒,王老爹更是個老實巴交一棍子打不出個屁來的人。

  若不是買了假藥,王二可沒有膽子敢跟竇知府的親家槓上。

  王老爹臉色蠟黃、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好像隨時都有可能死過去一樣。

  誰沒有生病的時候,萬一抓到了假藥,不僅治不好病,反而還會送命。圍觀的人看向沈家人的眼神慢慢就變了。

  顧重陽的心也不由一緊,沈素迎緊緊抓著顧重陽的手,臉色蒼白地朝沈玉成望去。

  「不可能!」沈玉成上前一步道:「沈家從不賣假藥,更不會故意用莪木冒充田七,王二,你是不是弄錯了?」

  「弄錯?我親自來沈和堂抓的藥,豈會弄錯?」王二站起來,將藥包朝沈玉成身上一扔,藥材散落了一地:「你自己看看,這藥包上分明就是你們沈和堂獨有的標誌,怎麼會弄錯?你害死了我爹,我跟你拼了!」

  王二急紅了眼,朝沈玉成撲來。沈謙沈讓嚇了一跳,忙跑過去護著沈玉成。

  可顧重陽卻能看出來,王二不過是裝模作樣而已,竇知府一定還有後招。

  「快攔住他!」竇知府臉色一寒,喝道:「王二,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在本府面前行兇傷人,你該當何罪?」

  竇知府明面上是幫著沈家,實際上是在火上澆油。

  「大人!」王二嚎啕大哭:「青天大老爺,小人的爹都被人害死了,你不給小人做主,反要治小人的罪嗎?我們這些小民是不是活該被人欺負,我爹難道就白死了嗎?沈和堂賣假藥害人,知府老爺偏袒沈和堂,我王二冤枉啊!」

  他這一嗓子,讓圍觀的群眾都起了惻隱之心,特別是那些吃過官府的虧的人,更是義憤填膺,忿忿不平地望著沈玉成與竇知府。

  竇知府十分為難地看了一眼沈玉成:「玉成老弟,你看這?」

  「諸位!」沈玉成大聲道:「我們沈和堂絕不會販賣假藥坑騙鄉里,我沈玉成以人格擔保,這假藥絕不是沈和堂賣出去的。沈和堂每天賣出去的藥都有記載,既然王二說是三天前賣出去,我這就去將賬冊拿出來給大家看,諸位一見便知。」

  顧重陽不由大急,這恐怕才是竇浩曉這幫人的真正目的,他們要的是證據確鑿,舅舅這一進去,賬冊上必定是有記錄的。

  舅舅太相信竇浩曉了,一定會吃大虧!

  「慢著!」有人不服氣道:「誰知道你這一進去會不會在賬冊上做手腳,應該另派人進去看才是。」

  沈玉成問心無愧,自然不會阻攔:「也好,不知哪位認字的鄉親願意幫這個忙?」

  人群中走出一個頭戴秀才頭巾的年輕男子:「在下乃去年南京縣試案首唐一清,願取沈和堂賬冊一看。」

  「好。本府就將此案委託唐案首了,孰是孰非,很快就有定論。」竇知府點點頭道:「王二,將你抓藥的藥方拿來。」

  唐案首從王二手中接過藥方,跟著另外兩個人一起進了沈和堂藥鋪。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所有人都不曾離開,他們都在等待最後的結果。

  竇浩曉皮笑肉不笑,臉上做出擔心的表情,眼中卻全是算計。

  沈玉成十分鎮定,他確信自己沒有賣假藥,自然不會擔心,還有竇知府這個親家在,沈和堂一定會大獲全勝。

  顧重陽卻沒有那麼樂觀,她腦子飛速地轉動,想著應對之策。

  過了一會,唐案首三人從沈和堂內走了出來,他手中捧著一本賬冊,臉色肅穆,望向沈玉成的眼神十分不善。

  沈玉成心頭一個咯登,臉色也微微一變,難道沈和堂真的賣了假藥!

  不、不可能!沈和堂負責採購藥材的是他同族的兄弟,沈家四房老爺沈玉羅,這麼多年來,他一直依附自己,與自己關係親密,多年的採購藥材的經驗練就了他火眼金睛一樣的辨藥本事,他絕不可能採買假藥。

  可事實跟他想的不一樣,唐案首忿然道:「大人請看,這是沈家的賬冊,四月二十五那天,沈和堂一共賣出了八十副藥材,其中有五副的藥方是人參一兩,當歸一兩,黃芪一兩,白朮一兩,田七三錢,跟王二手中的藥方子一模一樣,時間、方子都對得上,王二沒有撒謊!」

  既然王二沒有撒謊,那就證明沈和堂的確賣了假藥。

  王家眾人突然嚎啕大哭,砰砰砰地給竇知府磕頭:「青天大老爺,一定要給我們做主啊,我爹吃了沈和堂的假田七,眼下生死不知!假藥害人,沈和堂黑心,請大人主持公道啊。」

  突然有人喊了一聲:「假藥害人,打倒沈和堂!」

  圍觀的群眾個個義憤填湧,異口同聲高喊:「假藥害人,打倒沈和堂!假藥害人,打倒沈和堂!」

  沈玉成臉色發白,不知道哪裡出了錯,大聲道:「沈和堂出了這樣的事情,我沈玉成身為沈和堂主人,一定會給王二、給各位鄉里一個交代……」

  可是他一個人的聲音太小,很快就被群眾的聲音淹沒了。

  竇知府大聲道:「各位,沒想到藥王生日竟然發生這樣的事情,本府絕不會坐視不管,既然在沈和堂發現了售賣假藥的記錄,本府這就查封沈和堂,抓捕涉案人員,一定會給大家一個滿意的交代。」

  竇知府鐵面無私,剛正不阿的幾句話平息了大家的怒火。

  竇浩曉沖沈玉成眨了眨眼睛,沈玉成也知道眼下這個情況靠自己一張嘴是說不清的了,他相信憑著自己跟竇知府這麼多年的交情,他一定會將事情查個水落石出,還沈家一個清白。

  沈玉成暗暗點頭,表示相信竇浩曉。

  竇浩曉奸計得逞,面上卻一派浩然正氣,大手一揮道:「來人,將沈和堂封了,沈玉成與沈和堂一眾夥計悉數拿下,帶入府牢,本府要好好審理此案,定然不會冤屈了任何一方。」

  「慢著!」人群中突然發出一個清朗的嬌喝:「大人,這案子已經一目瞭然,分明是王二故意栽贓陷害,沈和堂是清白的,為何要查封沈和堂,你這樣不分青紅皂白關押沈和堂的人,如何能服眾?」

  眾人應聲望去,只見沈和堂門口走出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如朝露明珠般明朗聘婷,初綻春花般嫵媚動人,這樣嬌媚漂亮的小姑娘,令在場的人看得目不轉睛。

  漂亮的小姑娘他們也見過,可像眼前這樣漂亮的又帶著一身凜然正氣的小姑娘實在是太少見了。

  沈玉成見顧重陽走了出來,臉色一變,本能地就想上前去阻止。

  沒想到顧重陽卻暗暗衝他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說話。

  沈玉成略一猶豫,就看見竇浩曉臉色一寒,語氣十分不善:「你是何人?本府斷案向來公正,絕不會刻意偏袒。如今證據確鑿,分明是沈和堂買假藥,你說王二栽贓陷害,有何證據?」

  這話一出,沈玉成臉色變得十分難看,心裡也意識到不對勁了。

  竇知府張嘴就說沈和堂賣假藥,這不是幫自己,分明是害自己啊!可不管怎麼樣,眼下都不能讓重陽鬧起來,她到底是個小孩子。自己有事不要緊,若是重陽出了事,他有何顏面去見妹妹?

  「竇大人,這是我的外甥女,她還是個小孩子……」

  「沈玉成!」竇知府變了臉:「你們沈和堂不僅賣假藥,還妨礙本府辦公,該當何罪?」

  竇知府臉色冰冷,哪有一絲一毫的情面,到了此時此刻,商人本能的危機意識讓沈玉成意識到這件事情沒有那麼簡單,竇知府靠不住。

  「大人!」

  沈玉成剛想解釋,顧重陽就大踏步走到舅舅身邊道:「王二說沈和堂賣假藥,他可以出示證據,誣告沈和堂,難道我們沈家就不能反駁嗎?我有沈和堂沒有賣假藥的證據,竇大人卻強加阻攔不讓我把話說完,又是何居心?就憑著王二喊幾句青天大老爺,就能給沈家定罪嗎?」

  竇知府聽了,不怒反笑:「好,既然你說你有證據,那本府倒要看看,你究竟有什麼證據。如果沒有證據,到時候可不僅僅是查封沈和堂那麼簡單,沈家人阻礙本府辦公,你們所有人通通都要受罰。」

  「來人!」竇知府大喊一聲:「搬桌案來,本府今天就在此斷案,定讓你心服口服!」

  竇浩曉想的很簡單,沈和堂賣假藥一事證據確鑿,事情鬧得越大,民憤越深,沈家倒台的時候越不會有人懷疑,到時候沈家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竇某人囊中之物。

  顧重陽冷冷一笑,面上絲毫沒有懼色:「大人風光霽月,小女子先謝過大人給沈家一個自辯的機會。」

  竇知府捻了鬍鬚,微微一笑:「表小姐不必激我,本府言而有信,既然答應給沈家一個解釋的機會,就說到做到。既然你有證據證明沈和堂是清白的,就快快呈上來吧。」

  那笑容有三分的猥瑣七分的漫不經心,分明像是在看一個垂死掙扎之人。

  沈玉成的心就跌到了谷底。到了此時此刻,他才明白過來,這個親家今天根本不是送匾額而來,分明是沒安好心。而王二八成也是受了竇知府的指使,否則,他絕沒有那麼的膽子大鬧沈和堂。

  他本想著先息事寧人,然後再慢慢處理,若不是重陽看出了端倪,他此刻恐怕已經去了牢房了吧。

  顧重陽也微微一笑,先走到唐案首旁邊道:「多謝唐案首幫忙,可否將藥方借我一看。」

  知道她是沈家的表小姐,唐案首心裡有些掙扎,但看她年紀小小,容貌出眾,一身的正氣,想了想還是將藥方子遞了過去。

  顧重陽看了一眼方子,心裡更有把握了,她大聲質問王二:「王二,我先問你,你說王老爹得的是傷寒,你三天前拿了這個方子來沈和堂抓藥,這方子中有一味藥是田七,因為田七是假的,所以,吃壞了王老爹,是不是?」

  「是。」王二站起來,挺著胸脯道:「我王二以性命保證,這田七就是假的,是用莪術偽造的。」

  「我不信,你說著是假田七它就是假田七了嗎?。」顧重陽微揚了下頜,目不轉睛地瞪著王二:「你王二不過是短工,你又是如何辨認出這藥是假的呢?」

  沈玉成臉上閃過一絲驚慌:「重陽……」

  這的確是假田七,別人認不得,沈玉成卻認得。他想提醒顧重陽,沒想到沈素迎卻走到他身邊,拽住了他的衣袖,小聲道:「爹爹,重陽表妹說她一定會還我們清白的,讓你什麼都不要做,什麼都不要說,只聽著看著就行。」

  沈玉成不放心,還要說話,沈素迎道:「爹爹,重陽表妹什麼時候說過大話,她要是沒把握,需要我們幫忙的時候,定然會告訴我們的。你千萬別衝動,壞了重陽表妹的事。」

  沈玉成想著自打外甥女來了之後辦的幾件事,再看看顧重陽成竹在胸的模樣,最終選擇了隱忍等待。同時他也下定了決心,竇浩曉若膽敢傷害重陽,他就是拼了這條命也不能放過他。

  「……」王二一陣語塞,硬著頭皮道:「你別管我是怎麼知道的,總之這就是假田七,吃壞了我爹。你們沈和堂賣假藥,黑心爛肝,就該坐大牢。」

  「該坐大牢的是你!」顧重陽冷冷一笑,桀驁不馴地看向竇浩曉:「竇知府,您就是這樣審案的嗎?今天王二抬個人,說沈和堂賣的是假田七,那明天就會有張三李四抬個人來說沈和堂賣的是假人參,是個人就可以來污蔑沈家。我不相信這是假田七。」

  竇浩曉臉上就露出輕蔑的表情,他還以為這個表小姐有什麼大能耐呢,說到底不過是胡攪蠻纏罷了。

  「既然如此,本府就讓你心服口服!」竇浩曉道:「來人,去太醫院生藥庫,請兩位典藥大人過來辨認真假。」

  「慢著!」顧重陽道:「既然去了太醫院,何不請一位太醫過來,順便可以幫王老爹看看病,說不定還有挽救的機會,這治病的診費就由我們沈家出,如何?」

  竇浩曉當場就想拒絕,可圍觀的群眾都在眼巴巴地看著,他道:「順便請一位太醫過來。」

  不得不說,顧重陽這一舉動還是有用的。圍觀的群眾開始有些鬆動了,沈和堂這些年來從來就沒有賣過假藥,這件事情八成是有誤會。

  很快,太醫院的人請來了,兩位典藥得知了前因後果,上前查看一番之後,異口同聲說這田七的確是假的。

  圍觀的群眾有的嘩然,有的失望,的有幸災樂禍。

  竇浩曉把臉一拉,目光犀利地瞪著顧重陽:「沈家表小姐,你還有何話說?」

  「大人。」顧重陽不慌不忙道:「我要狀告王二誣賴好人,拿假藥污蔑沈和堂。」

  「一派胡言!」竇浩曉一派桌子,大聲呵斥道:「你竟然如此胡攪蠻纏,休怪本府不講情面了,來人,將顧氏與沈家眾人拿下!」

  「竇大人,你明明說允許沈家自辯,眼下我話還沒有說完呢,你急著抓我,不給我辯駁的機會,豈不是自打嘴巴!」

  「好!」竇浩曉怒極反笑:「本府再給你一次機會。」

  「諸位!」顧重陽將手中的藥方一揚,大聲道:「王二說王老爹患得是傷寒,可這個方子,分明就是治療婦人產後血崩的方子,怎麼可能是治傷寒呢?」

  「這就是治療傷寒的方子。」王二當然不肯承認:「大夫給我爹開的就是這個方子,你說這是治療婦人產後血崩的方子,你有什麼證據?」

  「我沒有證據,但是這裡有兩位典藥與一位太醫,這方子分明就是定崩救產湯,諸位不認識,但太醫與兩位典藥定然是認識的。」

  顧重陽把藥方子交給太醫道:「請您看一看,這方子究竟是治療傷寒的,還是治療產後血崩的。」

  太醫與兩位藥典接過方子看了一遍,齊聲道:「這方子的確是治療婦人血崩之症的,並不能治療傷寒。」

  「多謝!」顧重陽微微彎了腰,十分的謙恭。

  這才是她剛才胡攪蠻纏的真正原因。

  她自然知道那田七是假的,可她也知道這藥方子不對。若是她剛才說藥方子不對,王二絕不會承認,竇浩曉也一定會說瞎話偏幫王二,可眼下有了太醫作證,王二就是想賴也賴不掉。

  顧重陽轉過身來,大聲質問王二:「這方子根本不能治療傷寒,王老爹也絕不可能得血崩之症,分明是你故意訛詐沈和堂。按照大齊律法,訛詐敲詐杖兩百,監半年,王二,你等著吃棒槌,坐牢房吧。」

  王二臉上閃過一絲慌亂,他飛快地朝竇浩曉身邊看了一眼,他看的不是竇浩曉,而是竇浩曉的師爺。

  師爺對他做了個眼神,王二又迅速地平靜了下來:「表小姐,這藥方子是大夫開的,我並不知道這方子不對症。可不管怎麼說,沈和堂賣假藥,是證據確鑿的事實,這一點,任你說得天花亂墜,也不能將黑的說成白的。」

  「沒錯,黑的就是黑的,無論怎樣也變不成白的。」顧重陽道:「你說是大夫開錯了藥,可是你卻忘了,每個藥方子上面都會有大夫的簽名,否則藥店是不會賣藥的。你不識字,自然不認識。這上面寫得是黃柏黃大夫的簽名,究竟是大夫開錯了藥,還是你撿了別人的方子故意訛詐,等黃大夫來了,自然一清二楚。」

  「有沒有哪位鄉親願意幫個忙,去請這位黃大夫過來?」

  隨著顧重陽這話一出,立馬有人跑出去請人了。

  過了一會,以為鬚髮皆白的老大夫顫顫巍巍地被人扶來了。

  黃大夫在南京行醫多年,在這附近小有名氣,很多人都認識他。

  「黃大夫,請問你可認識這個藥方?」顧重陽將藥方遞給黃大夫,道:「王二說他爹得了傷寒,這方子是你開的,請問他說的是否屬實?」

  「放他娘的狗屁!」黃大夫醫術高超,脾氣也不小,聽了這話,當場就罵上了:「這是我給趙鄉紳太太開的產後血崩湯,我什麼時候給王二的爹看過傷寒了?王二,你個王八羔子想污蔑我,害我,也不睜開眼看看你黃爺爺是誰?那一年你病得快死了,要不是你黃爺爺我大發慈不收診費給你看病,你個王八羔子小命早就交代了。若不是我看你可憐舉薦你到趙鄉紳家中做短工,你早就餓死了,你竟然敢害你黃爺爺!我打死你個沒良心的小畜生!」

  黃大夫年紀大了,醫術又好,在這一代受人尊重,還從來沒有人敢得罪他,他舉起枴杖,兜頭兜臉給王二打了一頓。

  王二一邊跑一邊討饒:「黃爺爺饒了我吧……」

  王二跑了,可王老爹還在啊,黃大夫把氣撒在王老爹頭上:「你個光長年歲不長心的王八,生下這樣的兒子,還跟著他們一起胡鬧,我今年替你死去的爹好好教訓教訓你!」

  王老爹原本躺在地上裝死,結結實實地挨了好枴杖,受不住了就一咕嚕爬起來飛快地跑了,那生龍活虎的樣子,哪有半分的病氣?

  眾人都被這個鬧劇逗笑了,不由轟然大笑。

  竇浩曉臉色十分難看,狠狠地瞪了師爺一眼。

  顧重陽大聲道:「大人,既然證明王二是故意訛詐,是不是可以還沈家一個清白了?」

  「表小姐你這話不對,一碼歸一碼,王二訛詐歸訛詐,可他從沈和堂抓了藥,田七是假的也是事實,沈和堂必須要封,沈家眾人也並不是無辜的。」

  「這位師爺,我沒聽錯吧!」顧重陽冷笑道:「王老爹根本沒病,王二抓藥也實屬虛構。沈和堂這藥,是賣給趙鄉紳家的,並不是賣給王二的。至於王二的假藥是從哪裡來的,這恐怕就要問一問竇大人了?」

  「胡說八道!」竇浩曉額頭青筋直冒:「本府怎麼會知道他從何處得的假藥?」

  「竇大人現在不知道,但是可以將王二抓起來嚴刑拷打,問出幕後指使之人的。」顧重陽笑道:「竇大人向來公正,今天沈家受了這樣的不白之冤,相信竇大人一定會還沈家一個公道的。」

  事到如今,竇浩曉知道自己大勢已去,想陷害沈家是不可能了。沒想到師爺與王二竟然如此不中用,眼看著沈家人就要倒霉了,竟然功敗垂成。

  「本府辦案自有章法,其他人不必置喙。」 他冷哼一聲道:「回府!」

  「既然沈家是清白的,請大人將匾額留下。」顧重陽得意地笑道:「道地藥材,草本濟民,這塊匾額沈和堂還是當得起的。」

  竇浩曉沒有說話,直接上了轎子,抬著匾額的幾個官差十分為難,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竇大人沒有說話,就是默認了!」顧重陽毫不客氣地吩咐:「你們還不快將匾額掛上去。」

  「是、是。」官差連連答應,將匾額掛了上去。

  這一場鬧劇終於告一段落。

  當瑞豐將消息原原本本地報給王九郎的時候,他正在品茶:「我就說過,這小丫頭又機靈又潑辣,一般人休想在她面前討得好。」

  雖然是貶低的話,可話裡話外都透露著幾分得意,分明是將她看成了自己人。

  瑞豐微微一笑道:「是我關心則亂了,怕顧小姐吃虧派了人去看著,沒想到還真讓爺猜對了,顧小姐步步緊逼,硬是讓竇知府節節敗退,原本大好的局面潰不成軍。九爺沒有親眼所見,實在是太可惜了。顧小姐伶牙俐齒,好口才,連我都跟著那些人一起鼓掌給顧小姐叫好呢。」

  「那小丫頭慣會裝模作樣,不知情的人就會被她嬌憨無害的外表給騙了,實際上她聰明著呢。」王九郎溫言輕語地說了這一句,眼前就浮現出她眨著大眼睛氣鼓鼓地樣子。

  「真不愧是九爺要庇護的人,我原還奇怪,現在知道了,能入九爺的眼,顧小姐的確不是一般人,還是您火眼金睛。」

  「是金子總會發光,她身上有一般人所沒有的特質。」王九郎清冷的面容上有幾分鬆動,他雙眸明亮,微微勾唇道:「竇浩曉那邊你讓人盯著點,我怕他來陰的。」

  瑞豐應了聲是,緩緩退了出去。

  九爺對顧小姐表現出來非同常人的關心,令他一度以為九爺是動了男女之情了。可在他還沒有來得及高興的時候,九爺就親手打碎了他的幻想。

  像九爺這樣的人,尋常女子又豈能讓他動心?

  他對顧小姐不過是一種欣賞,一種照拂,一種興趣罷了。

  瑞豐想起了九爺之前喂的一隻名叫雪絨的小狗,那是老爺生前送給九爺的,九爺待雪絨很好,與它同吃同睡。老爺死後,九爺萬事都不放在心上,唯一讓他上心的就是雪絨。

  雪絨死後,他就再也不曾見過九爺對什麼人什麼事這麼感興趣了。

  現在看來,九爺待顧小姐就像待雪絨一樣,沒有男女之情,只是當成寵物一樣呵護著,放在心上。

  顧小姐年紀太小了,雖然漂亮,高挑,可她到底不是大姑娘,對九爺這樣的男子產生了不了吸引。

  九爺他太寂寞了,顧小姐能讓九爺冰封的心有一絲鬆動,這已經非常不容易了。

  罷了,寵物就寵物吧,總比之前一灘死水,冷若冰霜好。

  以後,要想辦法讓顧小姐與九爺多接觸接觸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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