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霍先生還在昏睡之中，也不知道是從哪裡使出來的力氣，拉著白清清衣角指尖都發白了，可不管怎麼扯，仍然沒有放開，眼看著衣服都快扯變形了，白清清猶豫了一下，差點就生出了要找來一把剪刀將這截衣角剪掉的念頭。

　　還好楊巧蔓及時攔住了她。

　　「那個，白小姐，可不可以再請你幫一個忙？」

　　白清清眼皮一跳，正要拒絶，可是楊巧蔓已經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將剩下的話說了出來：「你看，霍總現在發了高燒，不但吵著要喝你做的粥，還要你親自……餵他，更甚至還不讓你走。霍總他一直不樂意去醫院，我和張助理照顧他也不願意，只有白小姐你才能接近他。」

　　楊巧蔓弱弱地看了她一眼，見她臉上沒有生出什麼不悅的神色，才鬆了一口氣：「白小姐，以後有什麼霍總能幫到的地方，我們一定在所不辭，能不能麻煩你照顧一下霍總？當然，現在有什麼要我們做的，我們也不會拒絶的。」

　　躺在床上的霍先生適時地哼了一聲，眉頭緊皺，飽受病痛折磨。

　　白清清無可無不可，反正今天她也沒有什麼事情，也就順口答應了下來。

　　「謝謝謝謝！」

　　楊巧蔓拉起張助理，連忙出了臥室，將空間留給了他們兩個人。

　　外面的暴雨仍然沒有停歇，嘩啦啦轟隆隆的，動靜越來越大，明明是白天，卻已經陰沉的如同夜晚。霍先生的臥室之中只在床頭開了一盞燈，就連窗簾都拉得緊緊的，房間之中十分昏暗，同時也寂靜無比，一時間只有外面暴雨打擊玻璃的聲音，連霍先生的呼吸聲，和外面楊巧蔓的說話聲，都被掩蓋住了。

　　白清清鬆開了霍先生抓著自己衣服的手，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霍先生的房間很無趣，就連裝飾也只有冷冰冰的黑白二色。白清清突然就想起了自己出門前看的那本小說，裡面形容的男主也是這樣，說是房間裝飾也和本人一樣冰冷。

　　不過霍鳴洲可不冷。

　　白清清伸手摸了摸他的頭，額頭上的熱度依舊很高，聽楊秘書說，他已經吃了藥了，現在只等著溫度降下來就行了。

　　霍鳴洲或許有幾個地方和那個男主很像，說不定那個男主的原型就是他，只不過，霍鳴洲和小說男主不同的，他至少比那個男主還稍微……不那麼冷冰冰的？

　　白清清又想起了自己餵食時，霍鳴洲的反應。

　　她曾經撿到過一條幼犬，養過一段時間，後來連自己都養不活了，只好咬牙將那條狗送到了一戶人家的門口，那是她觀察了好幾天，精挑細選出來的人家。她轉身離開的時候，那條幼犬趴在紙箱裡，可憐兮兮地嗚咽著，她忍不住回頭去看，一眼就對上了幼犬的眼睛。

　　濕漉漉的，特別討人喜歡。

　　似乎是知道自己要被丟了，還帶著驚恐和茫然。

　　就和那天的霍鳴洲的眼神一樣。

　　白清清再也沒有養過狗了，但是沒由來的對霍鳴洲起了興趣。

　　只可惜，霍鳴洲不太喜歡她。每一次她回家的時候，那條幼犬就會第一時間衝出來，興奮的圍在她的腳邊打轉，可霍鳴洲不會這樣。

　　白清清慢吞吞地摸著他的頭，霍先生的頭髮被她在手指間反覆玩弄，額前汗濕的碎髮胡亂豎在頭頂，觸感並不良好，可是白清清停不下來。

　　霍先生似有所覺地哼了一聲，緩緩睜開了眼睛，眼前霧茫茫一片，他眨了眨眼，努力想要看清眼前的事物。

　　「白……清清？」

　　「嗯。」

　　霍先生一臉驚恐：「你怎麼會在這裡！？」

　　「你忘了？」

　　「忘了什麼？」霍先生慌張地往四周看了看：「楊秘書呢？我記得我是叫了她來的？你怎麼進來的？」

　　「我在路上遇到了你的秘書。」說到這裡，白清清嘴角慢慢勾了起來，原本還停留在霍先生頭上的手指慢慢的下滑，曖昧的在他臉龐滑過，停留在了他的唇上：「你知道嗎？你的秘書說，你意識不清醒，卻一直叫著我吃我做的東西。」

　　霍先生立刻反駁：「怎麼可能。」

　　「你不記得了嗎？你的秘書叫了外賣，親自下廚，你卻怎麼也不滿意，不得不把我叫了過來。」白清清捏住了他的下巴，大拇指按在他的唇上，成功的將霍先生快要脫口而出的否認堵了回去。

　　白清清輕笑：「你說讓我放棄，不會答應我，可實際上，心裡卻一直惦記著我的，是不是？連意識不清醒了都還想著我，找我過來，給你煮了粥，還要我親自餵你，你才願意喝下去……這些，你都不記得了？」

　　霍先生很想點頭稱是，可是本來就昏沉的腦袋根本無法集中注意力，而唯一的一絲理智都聚集在了自己的嘴巴上。

　　白清清的手，按著他的嘴巴。

　　柔軟的指腹，他似乎還能聞到近在咫尺的淡淡香味。

　　更可怕的是，隨著白清清的話，他也隱隱約約有了一點印象，自己似乎正如白清清所說的那樣，拒絶了楊秘書和張助理的接近，還非要白清清親手做粥親手餵他。

　　霍先生臉色有點不好，怎麼也不想承認模糊記憶中的那個人是自己。

　　窗外的暴雨還在嘩啦啦的下著，房間之中卻突然沉默了下來。霍先生有點尷尬地撇開了頭，突然問道：「楊秘書呢？」

　　「應該在外面。」

　　「叫她進來。」

　　白清清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把霍先生看得都忍不住移開了視線，這才起身走了出去。

　　她出去沒多久，很快就回來了，只不過楊巧蔓卻沒有跟進來，而白清清的手中，也還拿著一張紙條。

　　「這是什麼？」霍先生疑惑。

　　白清清把紙條遞給他。

　　紙條上是這麼寫的：【白小姐，我男朋友突然有急事找我，我讓張助理先把我送回去了，霍總就交給你了！】

　　霍先生憤怒：「胡說，她根本沒有男朋友！」

　　外面的天空也應和著霍先生的怒火，一道閃電應聲劈下，一下子將昏暗的房間裡照的慘白，不過也就只有那麼一瞬，很快，轟隆隆的雷聲接踵而至，將所有的聲音都蓋了過去。

　　白清清放下紙條，再抬頭看向霍先生時，卻見他整個人都縮在了被子裡，慘兮兮的露出了一頭黑毛，薄薄的被子都蓋不住他的顫抖。

　　這是……

　　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