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 高潮
如果景正卿知道三郎要跟他說的是什麼,恐怕他就不會走的這麼匆忙了,然而他心系明媚,自然心無旁騖,竟而錯過。
景正卿不敢怠慢,急急忙忙入了內堂,卻見裡頭靜悄悄地,並沒有半個伺候的人,只有明媚背對著門口,孤零零站在桌邊上。
此刻已經微微天黑,室內的兩根龍鳳紅燭閃閃爍爍,散發一室明光,照在她喜服之上,漾出一種不太真實地極美光芒。
景正卿上前道:「明媚,怎麼了?」
明媚並不回頭,只垂著頭,輕聲說道:「二爺,我忽然想起一些事來,想要問你。」
景正卿不知情,兀自笑道:「什麼事,要現在說麼?」
明媚道:「是要現在說,我想問問二爺,那時候,三郎是什麼時候趕去的,二爺是怎麼殺了那個人的,二爺……是眼睜睜地看著我被他玷污的麼?」
景正卿萬沒想到明媚提起的竟是這一點,頓時心嗵嗵跳了起來,仿佛預感到什麼。
臉上的笑意隱沒,神情變化,二爺壓著心頭不安,故作無事地問:「怎麼大好的日子又提起這個來?」
明媚並不說話,只是轉過身來,望向景正卿。
她的眸子居然通紅,那是極悲傷才有的顏色。
景正卿只覺得自己的心縮成一團,看著明媚通紅的雙眼,上前一步,將她輕輕攏住,強笑說道:「你乖,不要提這些不開心的事,方才不是跟你說過了嗎?以前不管發生了什麼,好的,壞的……盡數都過去了,咱們……別去想,只往前看便是……你怎麼轉頭又忘了?」
明媚後退一步,轉頭看他,咬牙顫聲問道:「不要跟我提這些!景正卿,我只要你告訴我,那天,究竟是不是太子!」
——當時她處於極度羞恥跟絕望中,並沒有什麼心思去留意,可是按捺著那種令人不適的感覺回想起來,當時,那人壓著她的時候,絲毫聲音也沒有發出來,只是喘息,在她即將睜開眼睛之時,卻不知用什麼,把自己的眼睛蒙了起來。
如果是太子,何必如此?
在那難堪的記憶裡回想、搜尋,對明媚來說是極為難受之事。
但是,也並非一無所獲,起碼她也記起來,那人並沒有怎麼粗暴地對待她。
如果是太子,該會……更狠一些吧。
心裡有一股痛緩緩劃過,空茫,又令人驚栗。
——雲三郎說佩服她的貞烈,然而她有何貞烈可言,失了貞之後自然就須一死了之,又有何欽佩的,除非三郎不知情。
三郎不知道「她已經被太子玷污」之事。
試問如果三郎趕來相助景正卿,又怎會絲毫不知?
明媚看著景正卿,無法置信,心裡最深處卻隱隱地有個聲音,在說:「反駁我,快些解釋說不是你,說不是你!」
她想抓住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好讓她剛才得知真相之前的那點對於幸福的期盼仍舊是真的,沒有被摧毀。
景正卿聽著明媚的話,腦中卻轟然一聲。
他不知道自己的臉色已經變得雪白,雖然他已經竭力保持鎮定、儘量裝作無事。
——但這畢竟,也是他深藏心底最不願面對的……
景正卿後退一步,閉了雙眸:說謊嗎?還是……
但是,他心中似乎有個預感,就算是現在騙了她,她終究還是會知情的,畢竟,他的明媚,很聰明,他一早就知道。
想想看,當初做那事的時候,他似乎就預感到或許會有這麼一天。
明媚望著他的神情,心中一片冰涼。
「是你?」她顫聲問,就好像拿了一把刀子在戳向自己心頭一樣。
景正卿深吸一口氣,終於回答:「是我,不錯,是我。」
轟然一聲,塵埃落定。
流動的冰河忽然靜止了……嘈雜的絕望呼叫也消失了,就好像她永遠沉沒在那長河裡頭似的。
明媚踉蹌後退。
景正卿看著她蒼白的臉孔。
寒冬倒回,眼前恍惚又出現那一日城郊,景正卿忍無可忍,暴起殺人,將跟隨太子的兩名暗衛殺死。
其他兩人見狀,雙雙沖上來要將他格殺當場。
而在車廂邊上,太子趙琰被這忽如其來的變故嚇傻了,連繼續都忘了。
那兩個按著明媚手的親隨見狀也渾身發軟,見這血腥場景,雙雙慘叫了聲,本能地想跑,礙于趙琰在旁,卻又不敢逃。
趙琰心裡雖然驚駭,但他畢竟是太子,從來都無往不利,沒有人敢忤逆他分毫,此刻又見兩個侍衛攔住了景正卿,便重又叫囂起來,叫道:「殺了他!不,竟敢造反,給本太子活捉他!本太子要將他淩遲處死!誅他九族!」
剩下那兩名暗衛,單打獨鬥的話景正卿或許能保持不敗,然而兩人齊上,他卻全無獲勝機會,全仗著他不要命似地打法,如瘋虎一樣,氣勢上先把兩人震懾,又加上他殺人在前……才讓兩名暗衛一時無法得手。
趙琰叫囂了會兒,又咬牙:「為了個婊~子竟然這樣,本太子就先奸~汙了她,然後把她扔到青樓裡去,讓萬人~騎千人跨……」
趙琰回身,在明媚胸前狠捏一把,昏迷中的明媚身子微微一抖。
趙琰本想立刻提槍就上,怎奈方才被景正卿嚇到,那孽根也都軟了,於是憤恨地加重手勁兒,望著旁邊那人:「你,給我奸了她!」
那人哆哆嗦嗦,連太子都軟了,他又焉能不軟,雖然美色當前,卻怎麼也提不起勁兒來,太子大怒:「窩囊廢!」一個耳光甩過去,那人順勢跌了出去。
景正卿見他蹂躪明媚,怒吼一聲,沖上前來,卻給那兩個暗衛抓到機會,一刀向著他胸前掠來……
景正卿紅了眼,也顧不上這個,只要先把太子殺了再說。
正在千鈞一髮之時,遠處有人大喝:「誰敢傷他!」一支箭當空射來,雖然未曾射中,卻將那暗衛驚了一驚,不由地把身子往旁邊一讓,就看來者何人。
景正卿全不管這些,這閃電之間,竟給他沖出兩個暗衛的封鎖。
景正卿身形不停,直奔太子趙琰而去。
趙琰正在逼那另外一人糟蹋明媚,全不防備身後有人猛虎嗜血一般沖過來。
那隨從倒是看到了,張口正要叫,景正卿一刀直戳過來,同時伸手攥住趙琰的頭,那雪亮的匕首頓時之間如同切豆腐一樣,從趙琰的後背捅到了前心。
太子趙琰做夢也想不到,自己竟會是這個死法兒,他只覺得胸口一涼,微微地有點刺痛,低頭,卻看到一抹雪亮刀劍,帶著血,從胸前冒了出來。
趙琰張了張口,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這會兒,趙琰才體會到何為瀕死的恐懼。
一直到此刻,那隨從才驚聲尖叫起來:「殺人了!太子……被殺了!」
景正卿把匕首拔出,一股鮮血狂飆,太子的身體正在迅速地僵硬,景正卿把趙琰的頭髮扯著往旁邊一甩:「畜生,誰才是千人跨萬人~騎,你倒是說!」
太子摔在地上,動也不動,眼睛兀自睜著,直直地看向某處,帶著失色的驚慌,鮮血從胸口跟嘴角流出來。
那隨從見識不妙,拔腿要跑,景正卿一不做二不休,匕首向著那人頸間一橫……
這會兒,雲三郎騎馬直奔跟前,同那兩個暗衛打了起來,景正卿回身,同雲三郎並肩作戰。
本來那兩個暗衛若是平心靜氣的話,是穩勝無疑的,只不過因景正卿出其不意,又果斷絕情地殺了太子,兩個人都驚呆了!——試想這天大的禍事,普天之下居然有人敢做出來,何況太子死了,他們不管如何都是逃不了干係的!
兩個人心驚膽戰,先失了士氣,景正卿跟三郎一人一個,快刀斬亂麻地殺了。
雲三郎瞧見太子的一名隨從要逃,當下趕上去,不顧那人求饒,也乾淨殺了,所謂斬草除根。
當此際,滿地鮮血跟屍體,景正卿看一眼雲三郎,顧不上說話,沖過去把明媚抱起來,先探她鼻息,見她一息尚存,才安心,於看她頭髮散亂衣衫敞開,卻又忍不住悲從中來。
這一場殺戮至此,僥倖無事。
三郎卻不是個心系兒女情長的人,見人都殺了,禍已經闖了,再難回頭,他便上前,道:「此地不宜久留,也要處理一下,借著天黑,我把這幾個人的屍體先扔到亂葬崗去,太子……」
景正卿心中大恨,隨口道:「太子我來處置。」
三郎見他聲音鎮定,先放了一半心,便用自己的馬跟景正卿的馬,分別馱了兩具屍體,扔到亂葬崗去。
景正卿見他去了,望著懷中的明媚,喚了兩聲:「妹妹,妹妹……」
明媚渾然不應,景正卿看看她紅腫的臉頰,又望著她被撕開的衣裳,露出那如玉賽雪的肌膚,被折磨的現出淤青傷痕……他忍不住狠狠地又踢了一腳趙琰,正要在他身上再戳幾個窟窿洩恨,忽然之間心中轉過一個念頭。
景正卿先把趙琰拖到馬車底下,又把明媚抱上馬車,看著她昏迷不醒的臉,手輕輕撫上,眼底暗影閃爍。
景正卿猶豫了會兒,終於把她的裙子撩起來。
因此景正卿在後所做的事,三郎是真不知情。
明媚後退,一直到了床邊上,雙腿發軟,竟坐了下去,身子一晃,差點歪倒,眼中的淚模糊了雙眸,看不清眼前所有,只有燭光,在淚海之中連成一片,依稀似是當日的那冰河場景。
明媚喃喃道:「為……為什麼……為什麼你要……」
為何他要那麼做?她想不通,她受不了,她無法原諒。
景正卿苦笑:「為什麼?為什麼……我做了那件事後,曾經萬分後悔,但是我捫心自問,倘若時光倒回,在那時候讓我選擇,我仍舊會選擇那樣做……明媚你真不知道為什麼嗎?」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明媚大叫,隨著動作,淚震落下來,像是水晶跌碎,「我怎會知道你竟也會做出那樣的畜生行徑來,我還以為是……」
景正卿道:「你該知道的……倘若我不那樣做,現在,你可能歸我嗎?」
——他不想那麼做的,當時景正卿解開明媚衣裳的時候,心中並沒有一絲一毫地情~欲或者色~欲,而是有一個念頭,一直不停地在他腦中叫囂。
現在就算是救了她又如何,以後她仍會嫁給端王。
如果現在讓她以為她已經失身,以她的性子,絕不會再嫁進端王府,那就是他的機會,他唯一的機會!
有時候男人的欲~望來的真是十分地古怪,甚至無關情~欲,有一種能力驅使,都會讓他硬起來。
景正卿如此想著:只要這樣做,他就會得到她,以後她就會跟著他,不會再投入端王懷中了……
他本來想把撫弄一番自己的那物讓他硬起來,沒想到,在他解開腰帶的時候,他自己已經蓄勢待發了。
原來他想要她的願望跟欲~望同樣都是那麼強烈。
他就像是完成一件嚴肅的大事一樣,分~開~她的腿,慢慢地抵了進去。
景正卿知道三郎很快就會回來,所以並不廝纏,只是速戰速決。
他慢慢入了幾下,覺得傷不了她了,才又加快速度。
不知為何明媚逐漸有了感覺,她皺著眉似乎在叫痛,又似乎是在求饒,忽然間,不知為何她叫了一個名字:景正卿!
景正卿身子繃緊,冷靜地欲望忽然之間沸騰了!
——他的明媚妹妹,正在喚他的名字。
勁瘦的腰用力前後動作,加快出入速度,他咬著牙,不讓那些欣慰至死的聲音從嘴角冒出。
他看到明媚面上的痛楚之色,她的長睫毛抖了抖,似乎要睜開眼睛,他怕極了,可是又爽快極了,怕她看到他,又想要看到他,那是一種介乎死跟登上極~樂之間的矛盾快~感。
他從懷中掏出珍藏了很久的她的舊帕子,蓋在她的眼睛上,同時繼續。
等三郎回來的時候,他已經把太子的屍體拉上了車,並且整理好了明媚的衣物。
因此三郎……還以為他是在跟明媚解釋什麼。
這算是自古以來最為古怪的洞房了,兩個新人,卻全無愉悅歡喜之色。
景正卿望著明媚:「我知道你一心想要嫁給端王,不管我怎麼做都無法阻止……當時、當時我殺了那畜生,我自以為事發後是必死的,我什麼都敢做……只有、只有讓你以為自己失貞了,才會……死了嫁給王爺的心,我才會有機會。」
明媚一閉眼,淚簌簌掉下來:「你住口,你住口!」她起身,走到他的跟前,揚手一巴掌打下去:「你混帳!你跟太子有什麼區別!」
景正卿任憑她打,一動也不動:「是,我跟他本就沒什麼區別,他想要糟踐你,我也想得到你,可是……可是我是愛著你的……我為了你,什麼都肯做……明媚,這些都過去了,都過去了,你就不要再……」
「你讓我怎麼再信你?」明媚手扶著桌子,回頭看他:「你當時……為什麼不讓我死在那條河裡,為什麼還要救我上來?這樣我就不用面對這一切,什麼也不用知道!」
景正卿道:「是天意讓你歸我的,不然,為什麼會有個藍同櫻上京來取代你當王爺側妃,為什麼衛宸也會上京來壞你的事……」
「住口!」明媚恨極了,揮手要打他,忽然之間,卻又想到因太子之事後他受得那些苦,頓時回手,捂住臉:「我……我只後悔,後悔那天在無塵庵沒有跳下懸崖,後悔答應了你讓你去行事跟王爺退婚……天啊……我為什麼要上京來……遇上你,經受這一切……天啊……」
景正卿上前將她抱住:「明媚,別這樣,跟你沒有關係……是我……你要打要怨,都在我身上……」
明媚哭得說不出話來,景正卿還要安撫,忽然之間身子一僵,打了個哆嗦。
有一股冷意,從脊背上緩緩爬上來,景正卿抱著明媚,僵硬地回身。
房門打開,門口處,有人靜靜地站在那裡,冰冷地一張白皙面容,身著藍色蟒袍,雙眸如寒冰一般。
——端王,趙純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