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按照一貫的生物鐘,齊廈醒來的時候天還沒亮透,被子裡頭身體暖烘烘的,他伸直腿舒展一下身體,睜開眼往頭頂望去,正好對上賀驍深邃的眼睛。
賀驍是濃眉大眼的長相,而且習慣皺眉,輪廓又深刻硬朗得刀刻似的,稍不高興就容易給人嚴酷冷厲的感受。
但此時,賀驍憐惜地看著他,像是看著什麼寶貝似的,被他枕著那條胳膊攬著他的肩背,另一隻手撫上他的臉,「醒了。」
聲音清醒,但聽起來非常沙啞。
齊廈不知道他看了多久,迷迷糊糊地說:「早。」
賀驍眼裡浮出溫柔笑意,帶著鬍渣的嘴落在他額頭上,齊廈這才注意他刀鋒似英挺的眉微蹙,胳膊上肌肉緊縮得像石頭那麼硬,像是在忍受什麼。
也正是同時,齊廈感覺到自己放在被子裡的一隻手掌心的觸感灼熱堅硬充實,而且這隻手被粗硬的毛髮扎得發癢,他五指微微收緊,只聽見賀驍悶哼一聲,眼色驀然轉沉,喘息逐漸濁重起來。
齊廈這才明白自己握住的是什麼,頓時臉臊得滾燙,經過昨天晚上,他對那種事的畏懼發展到具體畏懼手裡頭這個東西,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睡著了會握著。
下意識地鬆開指頭,但賀驍很快按住他的手腕,翻身把他覆在身子底下,雄渾的男人氣息很快充斥到他鼻間,「就這樣。」
賀驍也不知道睡美男為什麼會攥住他的命根子,他醒來的時候就是這樣了,男人身體總是在早晨習慣性的亢奮,他怕自己忍不住,幾次想要把齊廈的手指掰開,可是轉瞬齊廈又握得更緊。
不想把人吵醒,賀驍只好縱著他把自己的命根子當玩具,這會兒睡美男醒了,他沒再客氣,親親摸摸地相互用手弄了一回,齊廈怕疼,經過昨晚他也沒敢再進一步,幸好齊廈並不排斥跟他這樣親熱。
事畢,齊廈喘息未定地躺在床上,賀驍去浴室拎了個熱毛巾給他把手裡頭和身上的東西擦乾淨。
齊廈休息一會兒,等腿不那麼軟了,說:「我去洗漱。」
「嗯。」賀驍沉沉應了聲,掀開被子起身,從旁邊抓條短褲套上。
齊廈胳膊撐著身體正要爬起來,眼光正好瞧見賀驍凶神惡煞的東西很快被那一層布料遮起來,他臉又是一陣熱。
但還沒等他下床,賀驍果斷地轉身,手抄到他身下把他整個人抱起來。
他驚愕中環住賀驍的脖子:「……」
但賀驍抱著他就是往浴室去的,還沒讓他穿鞋,一直到洗手台前邊把他面對鏡子穩穩放下,讓他腳踩著自己的腳背,兩隻胳膊從他身後伸出去,拿起牙膏旋開蓋子給他擠在牙刷上,又給他倒了杯水,眼睛從鏡子裡看著他,「洗吧。」
賀驍說完就環抱住他的身子,根本沒有離開的打算。
齊廈只好端起杯子,「好的吧。」兩個人連體嬰似的,這是新的情趣?
賀驍透過鏡子一直看著齊廈,倒不是什麼情趣,他昨晚把齊廈弄疼了,經過那麼一遭,今天真是不知道怎麼心疼這隻鹿才好。
早晨去劇團路上,齊廈突然覺得車開的方向不對。
認真看了下確實不對,問賀驍:「這是去哪?」
他們出來得早,這時候路上還不怎麼堵,賀驍說:「你昨天說想吃前面那家店的腸粉。」
齊廈依稀想起來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就算吃過早飯這會兒還是饞得口水出來了,他沒想到自己順口一句,賀驍這糙漢居然還記得。
但有些不對,齊廈看著馬路上來往的車,又看向前邊路口跟賀驍解釋:「那家店是連鎖,前面這條街上是新開的,跟老店不是同一個師傅,味道不一樣?」
賀驍問:「差很多?」
齊廈忍不住安利,「是啊,東郊那家做出來的才是人間美味。」
賀驍嗯一聲,「行。」車很快就從路口開過去了。
看著他找地兒繞行車轉向,齊廈一愣:「……」這就不買了?聊勝於無啊。
到劇團,排練開始齊廈就心無旁騖了,這戲一對上就是一個鐘頭,等他停下來休息才發現賀驍沒跟往常一樣在旁邊守著。
倒是魏央來跟他說話:「剛才宴會那段我還是覺著有些不對,午休時候咱倆再對對?」
對於一切在專業上求知上進的要求齊廈都不會拒絕,點頭:「行,」想到什麼問魏央:「看見你哥了嗎?」
魏央白他一眼:「他在哪你問我?我把他背身上了?」
正說著,排練廳門開了,賀驍手裡拎著一個紙袋大步進門,過來的時候眼神迥然地一直看著齊廈。
走到齊廈跟前,賀驍從紙袋裡頭端出兩個方便食盒擱窗檯上,又伸手拿出筷子遞給齊廈:「熱的,吃。」
那紙袋的logo齊廈很熟悉,見賀驍額頭上有汗,齊廈愣了愣:「你還真去東郊了」
從這往那頭一去一來少說一個半鐘頭,賀驍這一路上是怎麼風馳電掣的他都能想像出來。
齊廈早晨吃的不多,這會兒剛好有些餓,見排練室裡還有其他人,把兩個食盒摞一塊端起來,對賀驍神秘兮兮地說:「跟我來。」
旁邊小道具室這會兒沒人,別問他為什麼,齊廈這時候就想自己吃的時候也喂著賀驍吃,兩個人你一口我一口。
賀驍哪有不依的,眼裡噙笑地看他,「走吧。」
這情侶兩個眼角眉梢都是熱乎,但兩個男人,旁邊不知情的也沒覺著有什麼不對,倒是魏央這個知情者還站在一邊。
魏央大上午跟齊廈說句話就猝不及防被喂了一嘴狗糧,見他倆要走,追上去譏誚地小聲說:「有你們這麼獨的嗎?說來還是一個媽生的,就算是出去給媳婦兒買吃的,就不能順手給做妹子的也帶一份?」
齊廈腳頓時停住了,魏央這是在指責賀驍。
賀驍回頭皺眉看魏央一眼,沒說話。
於是情況變成齊廈跟魏央你一口我一口,齊廈這份倒是想分給賀驍一半的,但賀驍說他想抽菸,自己遠遠去牆角窗戶邊上了。
齊廈跟魏央兩人在另一頭坐著,小姑子性子絕對是張牙舞爪那一掛,但吃相還挺斯文。
齊廈慢慢吃著,眼神不住往賀驍那頭望,魏央用筷子尖挑了夾散的一小塊兒放嘴裡,細細嚼完,順著他眼光看過去說:「我挺好奇你看上賀驍什麼?五大三粗肌肉男一個,穿衣服還那麼不講究。」
又打量齊廈一陣,「你說你自己平時搭配得還有個人樣,怎麼就忍得住他這樣出門。」
齊廈一愣,朝著賀驍認真端詳一陣,奇怪地問,「他這樣不帥?」
賀驍這天穿著一件黑色的皮衣夾克,裡邊是同樣黑色的t恤,比他平時穿得緊。
他那樣健壯的體格,衣服稍微收身就連橫擴發達的胸肌線條都顯出來了。
下邊是他常穿的軍裝長褲,軍綠色褲子洗的有些發白,而此時,賀驍嘴裡叼著支菸斜靠著窗檯站著,粗壯結實的大腿線條有力地起伏,褲腿紮在軍靴的短筒裡,荷爾蒙迸發的感官之外又透著些嚴整的禁慾氣質。
齊廈只是看著都覺得身體發熱,他太知道這幅身體裡頭包藏著什麼樣的力量。
齊廈之前一直把自己當直男,某些*壓抑得太久正是井噴爆發的時候。他看著賀驍這幅樣子,腦子裡頭閃過的第一個畫面居然是賀驍坐在椅子上,他把賀驍給擼硬了自己再坐上去。
這個念頭一浮出來,齊廈立刻覺得後邊像是火燒火燎的疼,恰如昨晚。
這種疼很多年前他有過,如今想起來還是一場噩夢,按理說這輩子他都不想再試第二次,而且確實也不知道自己經不經得住第二次。
齊廈想想有些頹喪,眼光收回來,深深嘆口氣,「看得見吃不下。」
一句話說完自己愣了,抬頭見魏央不屑地看他一眼,又望著齊廈面前食盒裡頭剩半邊的腸粉,「這才吃一半呢,看不出你食量這麼小。」
齊廈慶幸她沒弄懂自己說的是什麼,立刻把食盒端起來,筷子夾了大塊送進嘴裡,沒嚼幾下囫圇著吞下去。
東西吃完魏央去外頭補妝,賀驍見狀才滅了煙朝齊廈走過來,從旁邊拿起水壺用力擰開蓋子遞到齊廈面前,「喝點水。」
齊廈帶著他看得到沒嘴吃的遺憾,訥訥把水壺接過來,沒滋沒味地喝了一口。
賀驍麻利地收拾凳子上的空食盒,他們還來不及說什麼,這部話劇的導演突然走過來跟齊廈招呼,「怎麼樣,下午要排的那場心裡有底了嗎?」
齊廈回神,眼光從賀驍身上收回,站起來,「待會兒試試,有什麼不對您看了再說。」
賀驍拿起他喝過的水壺,使勁把壺蓋擰嚴實。
他是每天跟著齊廈的人,導演也沒在意另外招呼,繼續跟齊廈聊著,邊說話邊從兜裡掏出一管藥膏,旋開蓋,膏子擠在手裡。
齊廈目光落在導演手中黃褐色的流質膏體上,聞到熟悉的氣味,眼神突然定住了。
導演眼睛不在他身上,見兩手手背上都是傷哪邊涂都不合適,大大咧咧地把藥膏軟管往齊廈面前一遞,「我這手是前天晚上燙傷的,這幾天走哪都得擦藥,幫我拿著。」
但凡經齊廈手的東西賀驍都關心,賀驍此時已經把垃圾都收進紙袋,坐在那下意識抬頭看,打眼就見齊廈臉色蒼白。
也幾乎是同時,齊廈手像是觸電似地縮回來,大驚地說,「別給我。」
賀驍完全不明所以,猛地起身,「齊廈?」
導演望著猝然色變的齊廈,也是一臉愕然。
賀驍連忙收拾場面,攬住齊廈的背護著他往一邊去,對導演說:「抱歉,他昨天沒休息好。」
他臨走時不著痕跡地吸了下鼻子記住藥膏的氣味,眼神犀利地朝導演手上掃一眼,黃褐色的軟管上映著幾個綠色的黑體字,濕潤燒傷膏。
齊廈被賀驍帶到一邊的道具室,沒一會兒就回過神了。
他坐在椅子上,賀驍在他面前半跪半蹲著,「誰燒傷過?」別說是齊廈自己,齊廈身上乾淨得連一個傷疤都找不到,如果是輕度的燙傷,不至於讓他有剛才那樣的失常。
齊廈用手擦了下額頭上的汗,思忖片刻說:「是沈老師……另外一個學生。」
他倒不是純瞎掰,確實有這麼一件事這麼一號人,不過他不熟。
怕賀驍不信,齊廈又說:「那人是拍戲時候爆破出問題燒傷的,很可怕。」
說完臉就轉向窗外,眼光也飄出去了,明顯一副不想再談的架勢。
賀驍有心再問,但又有些不忍,齊廈剛才說的是「我不用」,但轉念想想要是傷者的樣子真那麼慘,齊廈物傷其類心有餘悸好像也在清理當中。
這晚上齊廈睡得早,見他沒興致賀驍忍著什麼也沒做。
逗人樂的是第二天早晨起來又和前一天一樣,齊廈手又誠實地握著了他想握的東西,這一醒兩個人都忍不住了,遵從本能地做了下晨間運動。
也就是這天,沒等他們出門,就來了個不速之客。
齊廈看著一身狼狽、額頭上還貼著白紗布的沈邵捷足足愣了半分鐘:「你這是怎麼了?」
沈邵捷一臉焦色地說:「其他的不多說,我想先在你這兒住一陣。」
齊廈想到沒想,「你欠了高利貸?」
賀驍站在一邊想笑。
而也正是此刻,沈邵捷目光焦點突然轉到賀驍臉上,說:「我知道你是誰,你在這兒我才上門找齊廈求庇護,魏憬銘忌憚你。」
賀驍面色微沉,眼光猝然轉冷,沉默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