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不服來戰
在看到元嘉的時候,樊浩軒果斷將夏睿淵忘記了。
元嘉現在忙完了收割的事情,雲州那邊有易雪峰坐鎮,完全能夠搞定。尤其是他上次撞到了易雪峰和吳南的事情,他現在對於帶著易雪峰滿地跑,總覺得有些對不起吳南。
所以,他乾脆和易雪峰交代了一聲,就簡單收拾了一點東西,咻一下入駐了曲陽城。
不得不說,元嘉這麼一來,讓樊浩軒很是鬆了一口氣。
樊浩軒看著元嘉三下五除二,就將把他搞得一個頭兩個大的那些個庶務,整理出了一個大概的框架,不由得重新審視元嘉。
每當他覺得自己對元嘉的瞭解已經足夠多了的時候,元嘉總會給他驚喜。
像現在,元嘉雖然眉頭微蹙,但是各種檔下去的速度並不慢。
師爺在旁邊從不贊同的樣子,到變成欽佩不過是不到半個時辰。
樊浩軒看了元嘉一個上午,元嘉直到被叫起來吃飯,才發現樊浩軒就坐在邊上無所事事,不滿:「你去外面練兵,或者幹別的唄!」在這裡多浪費時間啊。
樊府的下人送來的午飯裡,包括了另外一份給師爺的。
師爺姓麻,麻師爺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黴,才攤上了樊浩軒這麼一個上司。
曲陽城原本能幹的老大被幹掉了。麻師爺識時務,果斷就從了「反賊」。
他是老人,對曲陽城這些地方知道得一清二楚,偏偏樊浩軒是個新手,只對軍隊系統明白透徹,對庶務民生這方面,那是怎麼都點不通。
今天早上麻師爺見樊浩軒直接就將自己的契弟帶了來,心裡面不由得將這位二殿下直接劃分到不學無術的紈絝裡面,沒想到這位契弟竟然十分擅長於這些。這才叫真正的一點就通。
用過了午飯,樊浩軒見實在沒自己什麼事情,留下了小廝伺候茶水點心,並提醒:「下午記得別忙太晚,還得回去泡藥浴。」
元嘉聽話地點頭:「嗯,你也別忙太晚。」他得早下班,今天自己做晚飯。
樊浩軒在曲陽城這些天也不是白乾的,好歹張榜將人馬配置了齊全,眼前雖然只有一個麻師爺,但是外面還有不少人能用。元嘉也不怕那些人不聽話,不提裡面有多少直接就是樊家人,剩下的那些既然這麼快就來投誠,本來就不是什麼硬骨頭。
對他們來說,下指令的是樊浩軒還是元嘉,區別並不大。
但是對於下午來找二哥的夏睿淵,區別就大了去了!
少年怒目圓瞪:「你怎麼在這裡?我二哥呢!」這個狐狸精不是應該在雲州嗎?父親明明說了讓他回去主持收割的。算算時間現在正是收割的時候,他元嘉怎麼敢出現在曲陽城!不聽從夏王的命令,這是不將夏王府放在眼裡嗎?
元嘉還沒什麼,麻師爺先是嚇了一跳。他這一下午處理完的事情,比之前樊浩軒做主的時候,三天做的事情還多,偏偏條理分明,明明感覺速度並不怎麼快,但是真的是看得到進度。照這樣下去,不到七天,他們就能將事情全都理順了。
元嘉覺得第一天這個樣子就差不多了,正在著手將一些要點記錄下來,還有一些不明白的地方抄下來,準備回去和樊浩軒商量,就見到少年進門。
元嘉落筆的手都沒抖,抬眼問道:「怎麼跟人說話的?」
夏睿淵的氣勢瞬間一頓。他向來自視甚高,本身地位又尊崇,除了在家裡的長輩和大哥二哥面前之外,還從來沒怎麼低過頭。對他來說,人生最大一次失利就是因為眼前這個人。現在這個人看著他的眼中,那種輕蔑幾乎形成了實質。他咬著牙,全身都氣得哆嗦了。
元嘉慢條斯理地將要寫的字寫完,才先對麻師爺道:「麻師爺辛苦了,接下來的一些細節,就按照剛才我說的處理。」等麻師爺走了出去,元嘉才對著夏睿淵道,「四弟,姑且不說你現在的身份,也不提現在我們是在衙門裡,就算現在是在家裡,你這樣不經通傳,直接就闖進來;看到我,也直接稱你,姑母在府裡的時候是這樣教導你的?」
元嘉的眼神幾乎將「沒教養」三個字,打在了夏睿淵的臉上!
夏睿淵頓時覺得臉上一陣火辣辣的。就算他再怎麼看不起元嘉,再怎麼討厭元嘉,也不得不承認元嘉說的是對的。他雖然心裡面不服這麼個一無是處的狐狸精,勾走了他英明神武的二哥,但是他剛才的行為確實是給夏王府抹黑了。
但是,想讓他對元嘉服軟,這不可能!
元嘉微微一笑,看著梗著脖子的少年,直接道:「我不是會拐彎抹角的人,反正現在也沒外人,就直接說了吧。我知道你看不起我,覺得我不配站在樊浩軒的身邊,但是我不在意。你的承認不承認跟我沒什麼關係,畢竟……你算什麼?」
眼前的少年不過是一個被寵壞的孩子。但是別人家的孩子,他憑什麼要受這分氣呢?要不是他手上有底牌,說不定早就被這熊孩子亂刀砍死了。說白了,夏睿淵又不是姓樊,哪怕是占著個表弟的名分,和樊浩軒之間的關係也不像是夏睿誠那樣親密。私底下,他是連面上的一套也懶得做的。
他沒對著夏睿淵出手,已經是看在樊浩軒的面子上了。這熊孩子敢來對他指手畫腳,也就別怪他不客氣。他現在手段可多了,區區一個夏睿淵,他要毀屍滅跡不留痕跡簡直易如反掌。
夏睿淵聞言呼吸一窒,原本就瞪大的眼睛更加瞪大了一絲。他活到那麼大,還從來沒有人對他說過「你算什麼」。
少年幾乎是崩潰的:「我算什麼?!我是夏王四子,是整個西南的主人之一!我天生就你這等賤民高貴!你算什麼東……」
「啪!」夏睿淵被一道鞭子直接抽到了一邊,整個人撞在了椅子上面。巨大的力量將椅子撞翻,以一種倒栽蔥的姿勢跌倒在地。
整個曲陽城裡敢用鞭子抽夏睿淵的,也就只有一個人。
樊浩軒的臉色冰冷,眼神陰鬱黑暗。他被送走的時間很早,但是在他的回憶裡,幼年在夏王府的生活是最美好的。那時候姑父姑母對他和對大哥幾乎是一樣的,大哥夏睿誠和他之間也是兄友弟恭,年幼的表弟表妹也很是乖巧可愛。如今一別經年,回來之後他的表弟表妹先是差點殺了元嘉,現在元嘉都已經和他成親了,表弟竟然還直接辱駡元嘉!
樊浩軒看著夏睿淵動作笨拙地從地上爬起來,語速緩慢:「我告訴你,元嘉是什麼。元嘉是我樊浩軒的契弟,是你的二嫂。既然你視你二嫂為賤民,我樊浩軒也當不起的你的二哥。現在糧草交接完畢,你的任務完成,也可以回雲州了。」
夏睿淵不敢置信地看著樊浩軒:「二哥,你竟然為了一個……」他到底不敢再說出賤民兩個字,「竟然不認我?!」
樊浩軒冷著臉,一言不發。
倒是元嘉走到了樊浩軒的身邊,拉住他的手:「走吧,回家了。」他對夏睿淵怎麼樣都可以,但是樊浩軒不行。對樊浩軒來說,夏睿淵畢竟是他的表弟。弄到決裂這樣,樊浩軒心裡面肯定也不好受。
樊浩軒握著元嘉的手緊了緊,半晌才道:「嗯,回家了。」親人,他現在都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指望著親人。但是,身邊的這個人在,他的元元會一直陪著他。
元嘉看到樊浩軒鬆動的表情,心裡面也鬆了一口氣。不管是為了什麼,現在總不好和夏王府鬧翻。沒必要為了一個夏睿淵,讓夏睿誠也心生芥蒂。
元嘉想到那所謂的氣運所鍾之人,心裡面也不知道該怎麼想。他這次回去雲州,順便還將幾個海島的位置在海圖上標記了出來。吳南如獲珍寶,有魯安魯成兩個人的配合,已經動手開始佈置了。饒城那邊也開始研究起了珍珠養殖。
之前是他狹隘了。珍珠這種東西哪怕是在如今的大定沒什麼銷路,有海上貿易的現在還怕沒銷路嗎?打仗打得可是錢啊。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還是靠自己最好。
元嘉的這部分打算連樊浩軒都沒告訴。他倒是沒有隱瞞的意思,而是樊浩軒要忙的事情已經夠多了,每天回來都累得要命,樊浩軒對庶務也不怎麼懂,沒必要為這些事情分心。他打仗不行,做好後勤還是可以的。
再說樊家和夏王府多年下來的關係,早就已經剪不斷理還亂了。現在這天下如果西南勝了還好說,萬一西南敗了呢?就算夏睿誠是氣運所鍾之人,但他和樊浩軒兩個人可不是啊。
到時候有這些小島在,他未嘗不可以依託著這些小島,將之作為跳板。世界之大,怎麼就只有大定這麼一塊地方了不是?
這樣的小心思卻是不能告訴樊浩軒的。
他們夫夫兩個相攜出門,被留下的夏睿淵整個人都懵了。抽在身上的鞭子很痛,但是遠遠不及心上的痛。他傻傻地站了一會兒,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也不知道是怎麼回到的臥房,等他總算清醒了一些的時候,人已經快到雲州城了。
雲州城巍峨的城牆隱約可見。這種原本足以讓他感到自豪的一幕,現在卻讓他感到陣陣難堪。他沒忘記當時被元嘉甩在臉上的話「他算什麼」,當他反駁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是如此的貧乏。
他除了是夏王四子,還能算是什麼?沒了四殿下的名頭,他夏睿淵還能是什麼?
他想了想,如果換成是大哥,肯定不會這樣。大哥除了是夏王世子之外,還做了那麼多的事情,隨便說說就能兩隻手都數不完……
他第一次懷疑,自己過往這十幾年,到底做了些什麼?到底在自以為是的得意個什麼?!
夏王和夏王妃發現自己這個小兒子出門一趟之後,回來穩重了許多,在拜見他們之後,直接就跑去祠堂跪著抄家法了。
夏王和夏王妃面面相覷。這到底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