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臭棋
濟州是誰的地盤?
誰有能力在元嘉和樊浩軒剛露面不久,就盯上元嘉將他擄走?
更何況在元嘉的身上有著讓人升不起敵意的欺騙光環,元嘉本身也有著諸多手段。
答案顯而易見。
只有……
「梁祿!」樊浩軒幾乎咬著牙齒,以一種恨不得將這個名字嚼碎的力度吐出這個名字。
氣運珠:主人被抓走了。
樊浩軒:在哪裡?
然後,樊浩軒的視野一變,地上突然出現一條綠色的線,蜿蜒曲折。他的腳步剛邁出,卻發現那根綠色的線條又繞回了集鎮,直指集鎮的西面。
樊浩軒一路過去,山神廟上面一個大大的箭頭,垂直往下。
山神廟是集鎮上最大的建築了。在外面看著不顯,但在內裡卻設有許多禪房,甚至沿著神仙山還有許多小小的院落。因為是建在山上,院落的大小不一,相互之間也隔了許多距離。
元嘉就是在這樣一座小院裡醒過來的。
他沒有昏迷太長時間,鼻端還縈繞著一點草藥的味道。屋子裡點著香,味道很淡。
元嘉從臥榻上坐起身,目光落在坐在他對面的年輕人身上:「大定王。」
年輕人目光微閃,嘴角上勾:「真不愧是元上師。」
這人正是在老皇帝駕崩之後,如今登基宣稱正統的原太子梁祿。
在元嘉看來,梁祿這番作法卻是可惜了。
老皇帝駕崩之後,稱帝的除了夏王之外,還有乾州庸王、遼州越王,除了這些大勢力之外,還有不少其他大小勢力稱帝的。但是這些人稱帝,不是根本就沒形成國運,就是氣息微弱得根本沒有什麼威勢。
梁祿當初稱帝的場景,元嘉還歷歷在目。那是一條雛龍,說是如日中天也不為過。到後來元嘉哪怕遇上了氣運所鍾的夏睿誠,在他的預想中,最後的結果很可能是二分天下。
眼下梁祿身上的氣運卻顯出了一絲暮氣。他在受到大定這個衰敗的國家的氣運的影響,他放棄了自己朝氣蓬勃的年輕的國家。
梁祿看出元嘉眼中的惋惜:「我是大定國的太子,現在是大定國的天子,我有我的立場。」
元嘉注意到梁祿並沒有自稱「朕」,而是用更為平實的「我」。他只能點頭:「是。」梁祿的事蹟如今他已經不陌生。他身邊一個是原太子親衛營統領,一個是原太子的首席幕僚,雖然立場和太子相對,但是這兩個人都沒有否認梁祿的各種功績。梁祿唯一可惜的,或許就是生不逢時。如果梁祿早生那麼幾年,未嘗不能成為一位中興之主。
可惜了。
梁祿忽然失笑,繼而喟歎:「若是元上師能……罷了。」誰能想到他不過興之所至到這集鎮上來一次,就能看到樊浩軒和元嘉兩人?誰能想到那個拎著菜籃子,還時不時逗兩下身邊少年的男人,竟然會是那個從來就面無表情的樊浩軒?恐怕全京城的人,都沒有一個能將買菜之類的事情和樊浩軒聯繫在一起。
元嘉笑了一下。親眼看到這位,他才明白世人對梁祿的評價。梁祿看得清楚,但是他有自己的底線。他幾乎不把自己的私人喜惡拿出來,所以當初哪怕樊浩軒刺殺他,他還是想著把樊浩軒背後的大魚釣出來;在濟州城的時候,他會想著如何將樊浩軒和自己活捉;包括現在,他哪怕把自己捉來了,也沒想著拿他怎麼樣。
外面響起了爭執的聲音,兵刃出鞘的聲音整齊劃一。
元嘉說道:「來接我的人到了,告辭。」
梁祿站起身:「不送。」
元嘉走出院子的時候,沒有受到任何阻攔。
樊浩軒的手上罕見地握著一把長刀,看樣子是從梁祿身邊的人身上搶來的。地上躺著五六個人,外面圍著一圈上弦的弓箭手,全都箭指樊浩軒。幾乎只要是個人被這樣對待,他們都有絕對的自信能將他射成馬蜂窩;但眼前這個人是樊浩軒。
在京城,關於樊浩軒的傳言很多。同在軍中,對樊浩軒的個人武力值的提升速度,是所有人津津樂道的。樊浩軒當年在太子身邊的時候,就已經難逢敵手,現在離開一年,誰知道變成了什麼怪物!
樊浩軒看也沒看,只是將注意力放在了元嘉身上:「元元。」
元嘉緊走兩步,拉住樊浩軒的手:「走吧,回家了。」
樊浩軒點頭:「嗯。」
兩人一轉身,幾乎所有人都鬆了口氣。有人不知道是因為緊張還是什麼緣故,手上的箭脫弦飛出。
樊浩軒頭也不回,旁人只看到一片刀光,然後地上留下的除了刀子之外,還有一根被均勻砍成八片的箭矢。
直到樊浩軒和元嘉不見了身影,才有人緩過神來,額頭上的冷汗像是小河一樣流了下來。
梁祿見狀搖了搖頭,仰頭看著京城的方向:「錯了嗎?」
元嘉對梁祿的好印象結束於回到小山村的時候:「買的菜呢?」
樊浩軒肯定不會說是自己光顧著找媳婦兒,把菜忘記在集鎮口,直接就推給了梁祿,還說:「連買的柴禾都被搬走了。」
元嘉撩袖子:「那晚上吃什麼?」
現在快到中午了倒是好解決,他們後來在鎮上買了一些東西。但是晚上元嘉想吃鍋子啊!
樊浩軒把元嘉的袖子又給卷回去:「反正時間還早,我們去山上自己獵一點也來得及。」
元嘉想想自己的「近視眼」,果斷點頭:「現在還能挖筍吃。剛才山下看到好多野菜。」他們是來度假的,才不要被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絆住呢。
樊浩軒見元嘉沒放在心上,也不用特意準備什麼,把人一背就往林子裡跑:「我們動作得快一點,回來還要收拾屋子。」
元嘉哈哈大笑,伸手一拍樊浩軒的頭頂:「駕!」然後立刻被反手打了屁股。
「幾天不收拾,反了你!」
晚上沒修好屋頂的小茅屋裡能看到星星,不過元嘉拿了張拔步床出來,帳子一放,只要沒下雨,有沒有屋頂還真區別不大。
他拉過「被子」把自己蓋嚴實:「哥。」
樊浩軒任由元嘉將自己拉過來拉過去,又把鬆動的被角掖好:「睡不著?」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什麼的,從來就不是元嘉的生活習慣。更何況他身上還壓著個果男,好多天沒吃過了的果男:「哥~」
樊浩軒被元嘉一蹭兩蹭地蹭出滿身的火,忍不住扣住那雙不安分的爪子,拔高嗓門:「身體還沒好全呢!」
元嘉被吼得眉毛就要豎起來,也不叫哥了,爪子被扣住了動不了,直接抬腿纏了上去:到底吃不吃?
樊浩軒:吃!
假期只有短短兩天。在這兩天裡,他們還把房子給修了一遍,把陣法又給改善了一遍,剩下的時間幾乎全在床上度過。
兩天一過,回到曲陽城的元嘉小臉紅撲撲地往床上卷了被子就睡。
樊浩軒坐在床沿,低頭親了親,又親了親。
魯全壯著膽子敲了敲門:「老爺,易大人有急事彙報。」
樊浩軒僵了僵,低頭看了看閉著眼睛勾著嘴角的元元,無奈起身:「讓他去書房等我。」
魯全:「是。」
樊浩軒把被子一卷,將元嘉抱去書房。在哪裡睡不是睡?元元得在他看得到的地方才行。
等在書房的易雪峰對這樣的場景,已經能夠做到不動聲色:「京城大亂了。梅家來消息,大皇子往梅州避難去了。」
樊浩軒一陣錯愕:「他不是才登基麼?」
大皇子是個空有野心沒有能力的人。這只是相對于太子而言。大皇子就算再怎麼沒有能力,也在和太子明爭暗鬥了這麼些年後活了下來,還在老皇帝駕崩之後登了基。哪怕按照元嘉的說法,並沒有繼承大定的正統,可也不至於無能到才幾天功夫就被逼到出逃吧?
易雪峰冷笑一聲:「他跳出來太早了,一下子就成了眾之矢的。難道他以為自己是梁祿?自己沒本事,手下也沒有多少人支持。京城裡的一堆子權貴,哪一個是白癡?現在恐怕都在看戲,就等著誰進京把他們一鍋端了。」
易雪峰雖然話說得難聽,但也是實話。樊浩軒在梁祿身邊多年,每年替梁祿處理的事情裡面,有一小半就是來自于這些兄弟們的明槍暗箭。
「那他逃到梅州是什麼打算?」梅州在大定的地位超脫,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難道大皇子還想著能獲得梅家的支持?大皇子應該不會蠢到這地步:「他是想去蘭粟島?」
蘭粟島是出了名的物產豐饒,又在海外。要不是元嘉的猜測和後來梅家的親口承認,他們也不會想到蘭粟島也在梅家的一手控制之下。
易雪峰點頭:「沒錯。」不過這顯然不符合梅家的利益,轉手就把大皇子給賣了。作為西南的勢力代表,樊浩軒顯然不會讓大皇子順利登陸蘭粟島。
樊浩軒沒把這個當一回事情:「這件事情,稍後我會安排。梅家的意思是不插手?」
「沒錯。梅家不插手內戰。」這是梅家的宗旨,「不過梅家會提供大皇子的航線。元少大概會感興趣?據說,大皇子從宮裡帶了許多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