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兵臨城下
樊家軍或許在正面作戰上面還需要磨練,但是在埋伏耍陰招方面,如今的整個天下,幾乎就沒有哪只軍隊敢與他們匹敵的。
所以在四皇子突然看到這支軍隊的時候,感覺樊家軍就跟從地裡面長出來的一樣。這就像甲準備去偷偷踹乙一腳,結果半路卻被丙橫出來的一腳給絆了個馬趴。
當然,四皇子的情況比摔了個大馬趴要嚴重多了。這一跤摔下去,他就起不來了。
他所帶來的整個軍隊幾近全滅,身邊費盡心力籠絡的幾名大高手,也死了一半,最後就剩下容明和程良驥拼盡全力護送他回到京城。也是京城方面反映迅速,仗著城高池深,沒讓樊浩軒追擊進來。
四皇子此刻已經沒有了什麼皇家氣度,手腳癱軟,渾身都被冷汗浸透了。他被刺殺之後身體就沒好全,這一次算是重新站到台前。為此,他還特意挑選了戰場,顯得既不會默默無聞,難度又不會太高。畢竟現在的庸王在他們眼中其實和一條落水狗也沒什麼區別。
只是落水狗也是狗,是有凶牙利齒的。四皇子完全沒想到自己根本連落水狗就沒見著,就被旁邊竄出來的惡狗給咬了。
四皇子看著身邊狼狽不堪的容明和程良驥,一時間不知道該作何想。在眾多皇子中,他並不算特別優秀的一個。梁祿在當太子的時候,要發展一點自己的勢力,都是如履薄冰。八皇子仗著母族的勢力,才算是有了軍方的支持,但是支持還是利用就是見仁見智的事情了。
他四皇子一個母族並沒有多大勢力,哪怕是在排行上也沒有什麼優勢的皇子,要攢出那樣一支隊伍已經是僥天之幸。再來一回,根本就不可能。尤其是如今這局勢下,他竟然看不到任何希望了。
容明看到四皇子臉色刷白,上前一步想勸說什麼,卻被扶著四皇子的程良驥一個眼神制止。
四皇子這時候似乎積蓄了一點力氣,慢慢推開程良驥的扶持,自己站直了身子,眼中閃過一絲狠戾,向容明和程良驥下達了最後一道命令。
容明和程良驥聽完互看一眼,對四皇子拱手領命,身形很快就消失不見。
樊浩軒面對著京城巍峨的城牆,表情看不出什麼變化。他知道這時候停留在這裡是非常危險的事情,畢竟京畿的守備力量不弱。現在他只是仗著出其不意,等各方面勢力反應過來,他這個外來者就會成為眾之矢的。
樊浩軒也只是多看了一會兒,就揮手召集了部下離開。他心裡面感到有些奇怪,為什麼夏王所在的中軍沒有過來支援?
沒有了庸王的殘部,並不能讓夏王手下的精兵強將浪費多少時間,如果一切順利的話,夏王完全可以裹挾著威勢直接攻擊京城。
兵貴神速。哪怕並不能一次攻下京城,也絕對能夠給京城帶來不小的損失,或許還能夠將京城和京畿地區的勢力隔開。
誰都知道京城中是一盤散沙,大定的皇室就不用說了,完全是各自為政。哪怕是如今表面上看起來擰成一股繩的老臣重臣們,誰心裡面沒有各自的一把小算盤?
哪怕在強大的外力下,他們會凝聚起來,但是散沙終究是散沙。尤其是在切斷了來自京畿的供給之後,京城的繁華就會如空中樓閣一樣,如泡影幻滅。
所以在面對如此之好的情勢下,樊浩軒竟然沒有等來夏王的大部隊,心裡面是疑惑多餘惱怒。雖然他知道下一次要再有這樣的狀況不知道該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但是戰場瞬息萬變,夏王是一個比他經驗要豐富得多的戰將,判斷力肯定比他更為精准。
而變故發生在一刹那。當他聽到胸口的一聲脆響的時候,一種讓人頭皮發麻地恐怖感覺幾乎在同時降臨到他的身上。他甚至只堪堪做出一個抵禦的動作,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從馬背上帶下去,像是被一根高速投擲出的巨木正面擊中!
在樊浩軒最後的視線中,是城牆上一個模糊的身影,穿著僧衣,雙手還維持著掐訣的動作。
氣運珠:消除共主影響。
這場戰役元嘉並沒有跟去,而是留在軍營裡面,協助處理各種後勤事務。在聽到氣運珠的聲音後,他手上拿著冊子頓時就掉在了地上。
氣運珠所謂的共主,只有一個,那就是樊浩軒!
他知道氣運珠是在被樊浩軒威脅之下,才會認樊浩軒為共主,而且在一直以來,樊浩軒對氣運珠的控制和使用都極為有限。但是消除共主影響?
他揮退了親兵,獨自一人回到樊浩軒的營帳,解下掛在脖子上的氣運珠。氣運珠依舊是深邃的黑色,上面金色的星光流轉。
就在剛才,他已經感應不到了樊浩軒的位置,完全不像以前那樣,哪怕兩個人分開,他也只需要掐一道指訣,就能輕鬆到達樊浩軒的身邊。
元嘉:告訴我樊浩軒的位置。
氣運珠:氣運衰竭,無法定位。
元嘉:告訴我樊浩軒的位置。
氣運珠:確認消耗氣運值1000,開啟模糊定位功能。
元嘉:確認。
氣運珠:功能開啟,定位中……定位失敗。
元嘉:繼續。
氣運珠:繼續消耗氣運值1000,定位中……
直到消耗了五千氣運值,元嘉才在視野中看到一個模糊的箭頭。
元嘉根本沒有多想,甚至都沒有看進來通報的親衛,指訣用力一掐,身形頓時就消失在營帳之中。
看到這一幕的親衛瞠目結舌,對著自己的同僚伸著手指頭不斷比劃。
樊家軍對突然出現的元嘉也是差不多的表現。若不是樊家軍對元嘉太熟悉,在看到樊浩軒身邊多了一個人的時候,高度緊繃的情緒,讓他們差點抽刀子砍下去。
他們如今已經撤出了一段距離,只是明顯還不到安全範圍,甚至還能看到京城那高高的城牆。
樊浩軒這時候已經被做了急救處理,幸虧樊家軍全都做過這方面的培訓,但是顯然並沒有太大的用處。法術造成的傷害甚至沒有在樊浩軒的表面留下太多的痕跡,他們只能將樊浩軒放在擔架上面固定住,防止顛簸造成更大的傷害。
樊家軍走到如今,仗是樊浩軒帶著打的,所有的後勤等等卻全是元嘉負責的。樊浩軒的重傷對他們來說已經動搖到了軍心,現在元嘉一來,他們就像是重新找到了主心骨。
元嘉站在樊浩軒身邊,下令:「就地紮營。」
這種明顯瞎胡鬧一樣的命令,樊家軍卻執行得一絲不苟。而在紮營完畢後,元嘉拿出幾塊木牌投擲出去。明明不是鬆軟的泥土,木牌卻像是直接掉在空氣中一樣,沒有收到任何阻隔,沒入大地中,頃刻間,整個臨時軍營就被一層看不見的薄膜籠罩起來。
元嘉舒了一口氣:「暫時別出去。」
作為一支樊浩軒的親信部隊,他們對元嘉的信任已經到了敬仰的程度,完全不會去質疑,當下就地休整。
元嘉進入到安置樊浩軒的營帳中。
高大的男人如今面如金紙,法術造成的傷害還是其次,樊浩軒頭頂的氣運值才讓元嘉感到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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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他頭一次見到的負數。他知道許多辦法可以暫時改變一個人的氣運值,但那都是在有氣運值的前提之下。一般來說,人死了氣運值就歸零了。但是負數是什麼意思?
樊浩軒一直覺得自己的氣運值不低,否則不會那麼幸運遇到元嘉。
元嘉忽然想到一種可能性:「是不是樊浩軒早就應該死了?」
氣運珠:是。
元嘉忍不住低頭感受樊浩軒微弱的呼吸:「那為什麼……」
氣運珠:在當時的情況下,主人無法一個人活下去。
所以,所謂的共主,其實只是保鏢的另外一種說法?
所以,在他已經有能力活下去的時候,這個保鏢就被解雇了?
元嘉木愣愣地看著樊浩軒,伸手握緊那雙總是溫熱,現在卻冰冷的手:「如果樊浩軒不在了,我該怎麼活下去?」
他表面上再怎麼依賴樊浩軒,其實自以為內心一直是獨立的。他畢竟不是真的十八歲,他的實際年齡已經奔三了。但是這一刻他卻前所未有的茫然。樊浩軒如果不在了,那他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意義?
大定的存亡跟他有什麼關係?
夏國的一切跟他有什麼關係?
樊家什麼的跟他有什麼關係?
那些流民那些土地,這一切跟他有什麼關係?
此時的夏王卻等來了派去通知樊家軍的斥候。
斥候一臉茫然:「樊家軍消失了。」
夏王抽著嘴角:「繼續探查!事不宜遲,我們立刻就走。」樊家軍的機動能力非常強悍,在加上那種連夏王都看不透的預見性,哪怕是在京畿地區,他相信也沒什麼能困住他們。
當務之急是雲州城和吳州城同時被攻打。
梁祿如今在吳州城下。
而雲州城卻被西州賀家圍攻。
無論哪一處地方,夏王都損失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