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發大財
元嘉差點一腳踩到坑裡了。
幸虧樊浩軒一把拉住。
元嘉有些不自在地扭了扭。他總覺得樊浩軒有些反應過度,動不動就一副保護的姿勢把他抱住,還老是抱得很緊。哪怕他和樊浩軒是兄弟,這種力量處於絕對弱勢的狀況,還是讓他有些不舒服。
樊浩軒倒是順著他的動作,微微放鬆了一點,但依舊半扶著他的後腰,叮囑:「小心點,走路別太急,看不清楚就靠緊我。」
元嘉點頭,這不是逞能的時候。元嘉從小到大也沒逞過能,他向來識時務。
兩個人貼得有些緊,元嘉的手沒地方放,直接就下意識地搭在了樊浩軒的腰上。
樊浩軒感到腰上一陣酥麻,整個背脊上像是有什麼毛絨絨的小動物快速來回奔跑。
元嘉見樊浩軒不動:「怎麼了?」前面的路不好走嗎?
樊浩軒深呼吸一口氣:「沒事,大概就是這邊了吧?」
元嘉換了只手掐算了一下,指了指一個方向:「大概就是那一片。」
那地方的「霧氣」反倒沒有邊上的濃郁,而是顯出一種微微透明的稀薄,緩緩的流動著,往外面推出一層層的霧氣。
在靠近之後,樊浩軒也覺著不對。他雖然沒有元嘉的特殊能力,能夠直接看到。但是武者的五感敏銳,多少感覺到一些異樣。這種異樣並不是危險,至少不是那種致命的危險,而是來自於冥冥中的一種威脅。像是有誰在告訴他,不准他靠近那裡。
但同時似乎又帶著某種誘惑,讓他過去。這種暗藏底下的誘惑,更加隱晦,卻也更加強烈。
樊浩軒被元嘉拉了一把,才反應過來,他已經往前走了好幾步:「怎麼了……」他轉頭看到元嘉的臉色,下意識地說不下去。
元嘉的臉色前所未有的凝重,扣住樊浩軒的指節用力到發白。
樊浩軒沒有吭聲。
元嘉閉了閉眼:「站這裡別動。」他的聲音很低,像是怕驚動了什麼。隨即,以一種極為緩慢的動作放開樊浩軒的手腕。
在放開的一刹那,一陣迷霧替代了元嘉的位置。元嘉瞬間失去了蹤影。
樊浩軒猛然瞠目,抬手往那迷霧抓過去,卻什麼都沒抓住。他的心中忽然升起一種難以掩飾的驚慌。元嘉人呢?
竹林和剛才並沒有任何區別,風聲照舊,半枯不黃的竹葉枝杈交錯搖曳,沙沙作響。
而剛才站在他身邊的人,卻連呼吸聲都沒有了……
直到他感到胸口窒悶疼痛,才發現自己忘記了呼吸。然後他忽然想到那顆詭異的珠子,拉出來一看,變成劣質玉一般的珠子,中心似乎有一個細小的漩渦在旋轉。
他深呼吸兩口氣,緊緊盯著元嘉消失的地方不動。元嘉讓他站著不動,他記著的。元嘉那麼一個大活人,哪怕身上有那麼多特意之處,也跟他生活了那麼久,絕對不是他臆想出來的人物。
而元嘉此刻卻依舊在竹林裡。
陣法,在哪怕他那種術數世家都只有隻言片語的記載。而流傳數百年上千年的文獻記載中,陣法的作用總是神乎其神。像是極為有名的諸葛亮的八陣圖,能陷千軍萬馬。
可是在元嘉看來,這完全說不過去。如果諸葛亮的八陣圖真有那麼能耐,早就稱霸天下了。包括那些什麼撒豆成兵,呼風喚雨之類的術法,在他看來,都是藝術的誇張。
再說,那時候的陣法,更應該是一種軍陣。術數的作用在其中並沒有那麼大,利用天氣和周圍環境對軍陣起一些輔助作用,最多也就這程度罷了。
但是在來到這個世界後,他卻見識到了真正的陣法。就像他之前,那個下意識用出來的幻陣。不過是最基礎的幻陣而已,作用卻已經足以蒙蔽官兵。
官兵並不是普通人,他們代表了朝廷的威嚴和朝廷的刀刃。要不是前來搜索的官兵人數少,而且軍隊的戰鬥力顯然不強,大定國又是名存實亡,這些條件加在一起,才使得他的幻陣的成功。
很多時候,陣法之類,在官兵面前,尤其是形成規模的官兵面前,能夠起到的作用極為有限。在元嘉以前看過的記載中,大部分術士都極力避免和官方勢力接觸,更加忌諱和官方勢力作對。
那些以往他當做傳奇故事來看的內容,現在看來或許是真的。
陣法是什麼?陣法是一種空間的運用。當然,據說還會涉及到時間。
眼前的陣法幾乎讓元嘉目眩神迷。
明明樊浩軒所處的竹林不過一步之遙,可是和那方的枯敗景象不同,這裡一片蔥蘢。
連風都透著溫暖……
像是某種動物的鼻息,輕緩地吹過他的耳際,跨越了時間和空間,像是在傳達著什麼。
平和只是表像。元嘉雖然沒感覺到危險,但是依舊沒有放下心防,垂下的雙手微微抬起,掐算地速度極慢。拇指扣著指節或是指尖,久久才動一下,另一隻手更慢。
這樣,他才踏出一步。落地的感覺很奇妙,地面在微微起伏,他的身體跟著微微晃動了一下,像是踩在某種正在呼吸的巨大到恐怖的動物身上。
這種行走極為艱難,元嘉的鼻尖很快就滲出汗水。
其實他已經後悔這麼任性地走了進來,看到陣法的興奮,幾乎讓他忘乎所以。但是這麼艱深的陣法,幾乎在他看過的典籍中都沒有任何記載。
同樣的,當時他到底哪來的自信,確定自己能夠完好地出去呢?
困,是陣法最基礎應用之一。
簡直笨死了。
元嘉的自責並沒有傳遞給樊浩軒。站在外面的樊浩軒,依舊沒有挪動一步,臉色一片肅然,所有的情緒都像是被藏了起來。
如果是以前認識他的人,就會知道,這樣的樊浩軒才是京城的那位太子親衛。就像一尊雕像,永遠佇立在那裡,沒有人能知道他在想什麼,似乎沒有任何東西能引起他的一丁點情緒變化。
無論是替太子擋下無數刺殺,還是替太子做一下上不得臺面的事情,譬如說是誅殺異己。
太子宏圖偉略不假,但並不表示,所有為了大定國著想的大臣都會站在太子這邊。不同的利益集團之間,永遠少不了摩擦……
天空漸漸暗了下來。冬日的陽光就像是一層孱弱的薄冰,被竹林切割融化,底下已經是一片漆黑。
月正當空的時候,整座山似乎震動了一下。一聲長吟貫徹天際,樊浩軒感到胸口一陣熾熱。玉珠在沒有人控制的情況下,自動飛出衣襟,一道肉眼可見的青黑色被玉珠硬生生地扯過來,然後吞噬掉!
樊浩軒卻沒有將注意力放在這一玄妙的現象上面,而是緊盯著那個重新出現在他身邊的人身上。
元嘉的臉色略微蒼白,後背一陣黏膩,被山風一吹,渾身發寒。他卻沒顧上這些,瞠目結舌地看著那詭異的珠子,將那到氣流吞噬掉。
他只感覺到喉嚨一陣乾澀,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那道氣流,別人不知道是什麼,他卻是知道的。那是被稱為國運的東西,雖然只是一條殘缺的國運,連蒼龍的形態都維持不了,卻也不是什麼人或者是珠子能夠吞噬的。
而元嘉之所以會知道,是因為有一道聲音,直接在他腦海中說的。
【國運搶奪46,逃逸10。】
【氣運達到56,大於50,氣運珠開啟。】接連的震驚太多,元嘉還沒想好怎麼跟樊浩軒說,就被樊浩軒一把扛起,往肩頭一甩。元嘉整個人都懵了。整個姿勢極為彆扭,連掙扎都不好掙扎,樊浩軒的肩頭還頂著他的胃。
他在陣法裡消耗了也不知道多少時間,明明進去的時候還是上午,出竹林的時候,已經是月正當空。在精神渙散之後,元嘉第一個反應就是肚子好餓。空腹被這麼頂著就更加難受。
元嘉大概知道自己讓樊浩軒生氣了,但試圖和樊浩軒商量一下換個姿勢,卻被樊浩軒察覺到異動,扣住他腿彎的手,往上移動,照著他的屁股重重拍了兩下。
那可是真打!痛死了!
元嘉老實了,卻也生氣了。死小鬼,別以為他叫他一聲哥,就有打他的權力!
剛才發現的財寶,他也不跟他……等過兩天再說!
裡面光是堆得小山高的黃金,就有好幾堆,更別說還有其他的金銀珠寶。
樊浩軒卻似乎跟元嘉冷戰到底了。
只是冷戰的模式有些怪。他照樣吃著元嘉做的飯,照樣給元嘉天天梳頭,照樣天天摟著元嘉入睡,甚至照樣抱著元嘉賴床,但就是不說話。
元嘉卻忍不住了。死小鬼就是彆扭啊,這貨其實還在中二期吧?
身為成年人的元嘉退了一步:「那是個陣法,裡面有很多錢……很多金子。」
樊浩軒眼皮子都沒抬。
元嘉強調:「好幾個山頭的金子!」
樊浩軒看著幾乎趴在他背上的元嘉,將人從後背抓下來,抱了一下又放開,別過頭:「那是銅,不是金子。」
「不可能,那麼閃,金光閃閃。」元嘉的眼中寫滿了不相信,「再說你又沒見過,怎麼就肯定那是銅?」
樊浩軒捏了捏依舊沒放開的手,上面的厚繭已經軟化,凍瘡已經剩下微紅:「那是前朝的遺寶。據說是為了複國存下的大筆財富。」銅也是錢,民間私鑄錢幣的事情屢禁不止。而且銅錢更加便於流通。金子畢竟打眼,尤其是大量的金子。
元嘉對本朝的事情都知道得不多,更別說前朝了。
大定國也是有過輝煌強盛的時候的。當然,國之將亡,民不聊生,如論哪朝哪代都適用。在大定國前面一朝末期的時候,也是如此。但是大定國攻下前朝都城後,卻並沒有獲得多少財富。
大定國的開國皇帝當時大怒之下,直接將皇宮給燒了。大火半月不息,後面成了直到現在還十分著名的旅遊景點——魏墟。
「天天都有一群文人,在那裡吟詩作對,無病呻吟。」哭哭唧唧的,跟小娘們似的。
元嘉看著樊浩軒不屑地撇嘴,終於露出一個笑容:「不生氣了?」
樊浩軒僵硬了一下:「以後,不准再有那樣的事情。」
不准再把他扔下。
不准再讓他找不到。
那樣的無力感,他再也不想嘗試。自信被狠狠擊碎。在事實面前,他不得不承認,他根本就護不住元嘉。
元嘉甚至會隨時消失……
樊浩軒的手指不自覺地撫上胸口,那裡的珠子持續發出微熱,像是和元嘉之間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牽系。
作者有話要說:
【冷戰的形式】
早上:
元嘉:放我起床,做早飯了。
樊浩軒【冷臉】【抱住繼續睡懶覺】
中午:
元嘉:吃完你去忙吧,我來洗碗。
樊浩軒【冷臉】【吃完飯,卷走鍋碗瓢盆去洗】
晚上:
元嘉:戰就戰,誰怕誰,睡過去,背對背睡。
樊浩軒【冷臉】【把人翻過來面對面】【四肢交纏摟緊】
任人擺佈的元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