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那些藥物,也都是許又禮本人研製的,至於那促進人體衰老的藥物,在幾年前就研製成功了,也用在了兩個人的身上過,聽說效果還不賴,至今沒被查出來過。
許又禮還很熱心地向林浩初解釋了他的原理,說就是通過誘發某串基因組的突變,造成細胞正常功能的喪失而達到目的,不過,他告訴林浩初,這思路是另一個人提供給他的。
那時林浩初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左湛宇,沒想到在許又禮果真對他話裡有話道:“他姓左,臭小子就給我提供了思路,連力都沒出過,就訛了我在紡織廠附近的那間實驗室!欺負老子文化不夠高!”
姓左,還有“臭小子”這個稱呼所透露出對方年紀不大的資訊,都令林浩初不得不懷疑許又禮指的就是左湛宇。
還有紡織廠附近,幾乎在明確地告訴林浩初,那間實驗室的地理位置。
為了能統一治理工廠所排放出來的廢水,根據環保局的規定,h市所有的紡織廠都建立在同一片區域。
現在的林浩初可比重生前聰明了許多,一下子就瞧出了許又禮“借刀殺人”的意圖。
既然許又禮調查過周雯韻,那麼自然知道他的身份,知道他和石家人的關係,知道他和左湛宇的敵對立場。估計左湛宇是惹到了許又禮,所以許又禮想要借他的手教訓左湛宇?
紡織廠附近的實驗室,林浩初估計就是左湛宇研製毀容的藥物。不過恐怕他要讓許又禮失望了,因為他壓根兒就沒打算將這條線索提供給警、察或是石光靖。
對於左湛宇謀害石舒晴毀容的行為,不知道為什麼他不僅不覺得他應該受到懲罰,而且還總有一種衝動想要給他點個贊。
林浩初估摸著,左湛宇和許又禮的梁子,應該就是在左湛宇搶了許又禮的實驗室時結下的,許又禮應該對左湛宇恨之入骨吧?但他一定想不到,在他剛離開後沒多久,許又禮又立刻告訴左湛宇當天的事,相當於間接地提醒他要提防林浩初。
事實上,左湛宇和許又禮之間一直維持著一段特殊的友誼,許又禮十分惱怒左湛宇的不近人情,但又不得不佩服他的天賦,因此,他永遠都不會真的將左湛宇推向絕境。
不過事實證明,許又禮的提醒是多此一舉的,卻讓左湛宇對只有一面之緣的林浩初,又多了一分好奇……
“同學們,因為老師下週一要去鄰市出差,所以今天的作業大家最好週五之前交上來……”課後,授課老師的聲音將林浩初思緒拉回了現實。“所以今天老師題目就少佈置一些,大家記一下……”
林浩初拿出筆,一一記了下來,並且大致閱讀了下題目,很意外自己會做,只是有一些性質他還需要去翻閱課本確定一下。
收拾好課本後,林浩初是最後一個走出教室的。不得不說,早上這兩節課,還是他時過好幾年,第一次課上沒有打瞌睡,第一次沒有讓光陰白白流走的。
今天的天氣很不錯,天空一碧如洗,明媚的陽光穿過走廊照了進來。林浩初習慣性地看了下時間,發現這時候才九點半,而他以前通常都會睡到十點多。
抬起頭,林浩初微眯著眼迎上這燦爛卻還不算刺眼的陽光,光暈在他的眼前一寸寸綻開,他微揚起嘴角,心想,自己曾經還真是錯過了不少美景啊。
早上只有兩節課,林浩初在走出教室後,一反既往地準備去圖書館溫習功課。他選擇了繞遠路,走了一條平時比較少人經過的僻靜小道。
“喂,王叔,你什麼時候有空給我的司機楊大哥匯去一筆錢,多匯一點,儘快吧。”在確定四周沒什麼人後,林浩初掏出手機撥通了管家老王的電話。
今天早上在學校bbs上曝光他的人,他沒有打算去查,他也不想知道是誰。雖然他覺得十有八、九就是楊津本人或是楊津唆使別的同學做的,他也仍是要為自己無故辭退楊津而準備彌補他。
不管怎麼說,從楊津擔任他的私人司機開始,他就沒給過他好臉色看。
記得有一次,他因為看見鄭海融和他的女友于筱沛在樹林下接吻,就將氣全都撒在了楊津身上。
那天,恰巧是楊津的新婚妻子的生日,林浩初聽到了楊津和他的妻子在電話裡你儂我儂,頓時感覺自己心頭的那團火被澆了好幾升的油,遂以扣工資為由逼得楊津帶著他開車繞了h市十幾圈,一直到第二天淩晨,讓楊津生生地錯過了陪他妻子過生日的時機。
林浩初現在想想,自己還真是可惡自私到了極點,因此對於他人的譴責和鞭撻,他一定會坦然接受,並且也會儘量去補償那些曾經被他傷害過的人……
時間向後推移一周。
“老子根本就沒有抄襲,那幾個龜孫子竟然睜著眼睛說瞎話!那個死禿頭主任估計也收了他的錢,連查都不查就將老子給開除了!”陳木森邊砸床邊氣呼呼地罵道,因為憤怒一張小麥色的臉異常通紅,厚重的鏡片也遮不住那雙眸子迸發出的火花。
然而,相比于陳木森激動的情緒,他的聽眾卻是冷冷淡淡,連眉毛都沒動一下。
左湛宇將削好的蘋果遞到母親的手上,連應陳木森一聲的想法都沒有。
這個陳木森是他母親隔壁病房的病友,才剛搬進醫院沒多久。原本他的病沒有嚴重到要住院,但陳母就這麼一個寶貝兒子,說什麼也要他住院觀察,否則怎麼也放心不下。
陳木森長得人高馬大,不開口說話會讓人誤以為成熟穩重,甚至還有那麼點男人味兒,但一開口說話,卻簡直是淒苦哀怨的祥林嫂翻版。從搬進病房的第一天開始,他就常常跑到隔壁病房,和左湛宇絮絮叨叨地講起了自己那天怒人怨的遭遇,說得肝腸寸斷、義憤填膺,勢必要讓所有人都恨上那個害他連學都上不了的罪魁禍首。
陳木森第一次說的時候,左湛宇記住了林浩初的名字;第二次說的時候,左湛宇嘴角抽了一下;第三次說的時候,左湛宇的眉毛皺了起來;第四次說的時候,左湛宇在尋思著要不要研發一種能讓人失聲的藥物……
如今兩個月過去,但凡左湛宇有來病房看望他的母親,陳木森一定要緊跟在他屁股後面不厭其煩地說著同樣的幾句話。
所以,心理疾病真他媽的折騰人!
“果然同齡人比較有共同話題,你瞧小森多喜歡和你說話呀!”蘇唯接過蘋果咬了一口,因為咀嚼一側的臉頰一鼓一鼓的,神態純真得像個孩子。她盯著自己的兒子,眼裡隱隱藏著一抹幸災樂禍的味道。
左湛宇的嘴角扯了扯。
說實話,如若不是他的母親挺喜歡陳木森的,他想他一定會讓這小子自覺搬出這家醫院的。
至於他的母親為什麼會如此喜歡陳木森,他估摸著和他的父親有一定的關係。
左湛宇記得小時候,他的母親就特別喜歡抱著他說他的父親,似乎說上一天一夜都不嫌夠。她總是又崇拜又自豪地對他說,你的父親可聰明了,平時沒怎麼用功,就能輕輕鬆松拿下年段第一!
左湛宇淡淡地掃了一眼陳木森臉上那副厚重的眼鏡,據說這傢伙的近視就是因為從小到大讀書太用功而導致的。只可惜到頭來他也只考上了一所三流院校,大一大二期間成績還總是吊車尾。
也不知道這與他的父親截然相反的智商,是不是就是他母親親睞這小子的原因?
從左湛宇記事起,他的母親就一直是那種柔柔弱弱的小女人,會怕黑怕打雷,闖鬼屋要他牽著,玩其他遊樂場的遊戲設施也要他陪著。她從來都是如此,兒子出生前依賴丈夫,兒子出生後依賴一大一小兩個男人。
關於娘家,他的母親從來不提,她只對他說,自己這一生做過最勇敢,也是唯一一次勇敢的世,就是為了嫁給他的父親毅然同家裡斷絕了關係。
每每想到這,左湛宇就感覺自己的心像是被什麼尖銳的東西紮了一下,那種痛很輕微,但是卻綿長而揮之不去……
左湛宇想,或許在他出生前,在他母親還很年輕時,他父親還是挺享受他母親的依賴,不過這種狀態究竟在何時改變的,估計連他母親自己都不清楚。
石舒晴不是第一個破壞他家庭的人,他父親和太多的女人有過曖昧關係,不過石舒晴卻是第一個敢上門脅迫他母親離婚的人,這意味著,他的父親對他們的那段關係是認真的,無論他對石舒晴這個人是不是認真的。
因此他母親終於崩潰了,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
現在,他母親的病情在逐漸好轉,多數情況下有說有笑,甚至還會如方才那般調侃打趣他,只不過偶爾還是會突然想不開,會大哭大鬧,會砸東西,所幸的是不再自殘。
當然,她也聽說了石舒晴的遭遇,也知道那件事的罪魁禍首是誰。
縱使左湛宇在很小的時候,就已經很擅長掩藏心思,連身為他親生母親的蘇唯,都很難瞧出他的想法,但無論如何,蘇唯都很清楚,她的兒子從來就不是能任人欺負到頭上的主。
蘇唯性子軟弱,同樣也很善良,甚至可能在某些人看來,就是愚善,聖母,因此雖然石舒晴破壞了她的家庭,用過各種卑鄙的手段逼迫她離開丈夫,對於她的毀容,她仍是會忍不住同情。
所以當時,左湛宇不僅被蘇唯狠狠罵了一頓,而且也被懲罰跪地面壁思過一整宿。這是一向溫柔的蘇唯,第一次懲罰左湛宇,以往教育兒子的事,都是由父親左振飛來完成的。
當然,身為母親,蘇唯最擔心的自然是左湛宇會出事,因而這個秘密她會永遠地爛在肚子裡,陪著她一起進入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