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人心浮動

　　一前一後的走出小書房，裘虹雙頰緋紅的盯著祐珥的背影，滿心滿眼的都是怎麼開口才能一下子就得到信任並打動祐珥。可是直到祐珥自顧自的大步向前，眼看著就要走出總指揮部的主樓大廳，才猛地回神，一路小跑著攔住了他。

　　「祐珥大校，請等等！我有話和你說！」裘虹氣喘吁吁，粉嫩瑩透的臉頰浮現誘人的暈紅，更顯嬌豔可人，看得一旁大廳站崗的戰士目不轉睛。裘虹從小就因出眾的美貌而備受寵愛，自然很瞭解自己的長處，眼睛微閃，輕咬丹唇，一臉強忍羞澀、眉目含情的看著祐珥。

　　「祐珥……」

　　祐珥卻有點不耐煩了，他隨時可能出任務，給樓冠塵配副官和護衛迫在眉睫，還有錦堂的事也要安排好，哪有時間在這裡耽誤，不由的沉聲催促：「裘小姐，你到底有什麼事？」

　　裘虹笑臉微僵，雙目泛紅的低聲懇求：「祐珥大校，這裡說話不方便，我們單獨談一下，可以嗎？」

　　祐珥立即心生警惕，他和樓冠塵不一樣，根本不認為裘虹會看上他，何況剛才裘興朝還說了那番威脅的話，更是讓他的戒備心提到了頂點。

　　「我不清楚裘小姐的軍職，如果有公事，請依軍規上報申請；如果私事，你我素不相識，實在談不上什麼私事。」祐珥冷硬的說完，抬腳就向門口走去。

　　裘虹作為沒有覺醒的普通人，在軍部最有可能的就是後勤和裝備部，就算有公事，也沒資格直接找上第七戰艦的艦長談話。如果是統戰部，那可就涉及軍事機密，身為大將軍的女兒，身份更加敏感，換哪個大校級軍官，都不會同意她的要求。

　　裘虹一臉的不可置信，沒想到沉穩內斂的祐珥，竟然說話如此不留情面，而且看他說話的神情，就像她這個裘將軍的女兒完全不值一提。她的臉刷的一下白了，想到之前祐珥看向樓冠塵時滿滿的暖意，心裡又恨又酸，難受的不行。可是看到祐珥打算離開，裘虹又不甘心放棄大好的良機，心一橫，幾個跨步又攔在了前面。

　　「祐珥，你到底知不知道，父親讓你考慮的是什麼？還是你真以為，搜救任務真是巡防軍在進行？」裘虹警告的看了眼四周後，鼓起勇氣一口氣全說了出來：「那裡如今危機四伏，你就算天賦再好，如今也不過是五級巔峰。可是，如果你願意接受……」

　　裘虹停頓了下，覺得直接說出條件被拒，就再也沒了挽回的餘地。她看了看面無表情卻也沒有離開的祐珥，只覺得大受鼓舞，打算先挽回之前失敗的出場：「如果你是因為今天的事生氣，那我道歉。我……」

　　「你的道歉，應該對我伴侶說！」祐珥冷冷的打斷了她，想到樓冠塵之前的不耐，又在下一瞬改了口：「算了，我想冠塵應該不喜歡見到你。如果你真的誠心道歉，請儘量避開和他接觸。」

　　祐珥說完，直直的穿過她的身邊，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裘虹像是被人狠狠扇了幾巴掌，臉火辣辣的疼，更多的卻是油然而生的透骨冰寒和絕望，她猛地轉身，沖著男人背影失控的大叫：「祐珥，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如果不是去年我沒能覺醒，我早就是你的契者了！」

　　裘虹的話還沒說完，祐珥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大門口。她一下子軟倒在地，捂著臉失聲痛哭起來。等了兩年，父母兄長都是覺醒者的她一直以為，自己能最後覺醒成為契者，到時候，她一定能衝破家庭和身份的阻礙，最終嫁給祐珥，從此夫妻相契、一生相隨。

　　卻沒想到，她滿了十八歲也沒能等來覺醒，反而是樓冠塵一個男人成了祐珥的契者，更讓她絕望的是，祐珥和樓冠塵之間走得太近了。明明在辰悅會所第一次攔住樓冠塵，她就是想為兩人之間種下隔閡，讓他們永遠不會交心，為什麼樓冠塵的反應和她想的一點也不同！

　　淚眼濛濛中，一雙穿著軍靴的男人長腿出現在眼前，裘虹希冀的抬頭，對上了裘興朝憐惜的眸子。

　　「爸！」裘虹撲進了裘興朝懷裡，哭得幾欲昏厥。

　　裘興朝將女兒帶回了住所交給了妻子伏雀，看著妻子一臉痛惜的模樣，眼裡閃過陰鷙：「如果不是看阿虹喜歡他，而他的實力和潛能也不錯，娶得又是個男契者，我根本不會同意阿虹做他的側室。沒想到，還真是給臉不要臉！」

　　祐珥天賦再好，現在也是一個輕易就能被滅殺的五級戰士，有天賦潛力，也要看他有沒有成長的機會！這麼不識抬舉，他又何必冒著被帝王發現的危險幫助他。想到帝國艦隊出事星域如今被卡那戰士重重圍困，裘興朝的目光更加冰冷。

　　伏雀留意到懷裡女兒身體一僵，安撫的拍了拍，柔聲的勸說：「祐珥太狂妄了，竟然是連一點機會都不給的就拒絕了，也是你和他沒什麼機會相處。這次讓他受點挫折，到時候我們再提要求，你還怕沒機會嗎？」

　　她也不管裘興朝怒容滿面的樣子，只柔聲細語的勸慰女兒，等裘虹安靜以後，才拉著丈夫去了主臥室。

　　「如果你真的接了陛下的命令狙殺祐珥，我們可就一點退路都沒有了。」伏雀一改之前的溫柔，眼裡閃過銳利和算計：「你也知道首都星外是什麼形勢，卡那高級戰士雖然很多，可是星際廣大，獨立勢力已成氣候，除非請出九級戰士，否則很難消滅。何況，」

　　伏雀頓了頓，一臉的心有餘悸：「你忘了嗎，阿虹十八歲成年，我們有多恐慌？」

　　裘興朝臉上的怒意消退，眼神變得閃爍。女兒一直懊惱沒能覺醒，卻不知道他們夫妻有多慶倖。並不是所有的貴族都會把覺醒女契者送給卡那，可是像他這樣帝王一手提拔的新貴，將家族女契者進貢就是效忠的儀式。

　　可是女兒送去卡那，會有什麼樣的命運，只看建國以來的六大貴族從未有女契者回來就知道了，他又怎麼捨得。這也是裘虹出世後，和妻子再也沒有生育女兒的原因。

　　伏雀不僅想到女兒，還包括她自己。直到嫁給裘興朝成為帝王心腹，她才知道出身種植師家族有多幸運，比她差的大多會被送去卡那，太好的就像大貴族的小姐們，更是從出生就失去了自由。可即使如此，能幸運的躲過女兒的覺醒，那她以後還會有孫女、曾孫女……還有其他的女眷，難道永遠提心吊膽嗎？

　　伏雀伸手握住丈夫，正色的勸說：「祐珥出身天神山部落嫡系，備受公堅元的看重，軍中很多高級將領也傾向於他，絕對是獨立勢力的中堅力量，阿虹喜歡他，就是我們未來接近獨立勢力最合理的藉口。至於現在被拒絕，你不覺得反而合心意嗎？畢竟，我們現在也不可能把阿虹嫁給他。」

　　裘興朝一聽，會意的點頭。現在阿虹纏上祐珥，還只能說是情之所至，可是真的談婚論嫁，那他們做父母的怎麼也逃不過，烏銳恩一旦起了疑心，他怕是等不到帝國內戰全面爆發就會沒命。烏銳恩現已失去對帝國軍隊的獨裁統治，可貴族在首都星的軍事力量中佔據絕對優勢，背後還有卡那勢力，想要收拾他很容易。

　　「既然這樣，過兩天我讓兩個忠於他的艦隊一起出發018星球，想來阿虹今天的話，他應該已經聽進去了。」裘興朝下了決定，反正隨便找個理由就能搪塞烏銳恩陛下，尤其目前的首都星委實不太平。

　　至於祐珥可能被018星域附近的卡那戰士或者帝王派出的其他戰士狙殺，裘興朝覺得，如果祐珥這麼容易死了，也不值得他多費心思。說到底，他對獨立勢力並不看好，一個八級戰士只有五位的初級文明星球，拿什麼和高級文明的卡那抗衡呢。

　　伏雀知道丈夫的心思，能動搖他對帝王的忠心已是運氣。想想六大大貴族的男戰士，幾百年來都將自己的女兒、侄女或者孫女們送去卡那，就為了維持家族的權勢和利益，簡直令人齒冷。她沒再說什麼，只是上前一步，緊緊的抱住了他。

　　裘興朝夫妻這樣的心思，資訊掌握不足的樓冠塵自然是猜不到，不過聽到祐珥回來後的陳述後，他的第一反應，就是握在手裡的雕刻筆，一下洞穿了正在雕琢的五級獸晶石。

　　嚇得祐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皺著眉將雕刻筆和獸晶石從樓冠塵手裡奪下，仔細的查看他的手掌，確定毫無損傷才放下心。拉著樓冠塵坐在了遠離雕刻台的軟椅上，祐珥暗自決定，以後議事決不能讓樓冠塵一心二用。

　　坐在旁邊看熱鬧的管文斌，卻只覺得一股寒氣從後背脊椎上竄，看向得到訊息匆匆趕來的司信然，伸出兩根手指在脖子下方一橫，最後咧了咧嘴。

　　司信然無語的翻了個白眼，卻同樣為樓冠塵的精神力天賦心驚。他們對契者的瞭解太少，只知道契者無法直接轉化戰力攻擊，可沒想到只是精神力攻擊也能直透五級能量結晶。不過該問的還是要問。

　　「裘虹提到的搜救，肯定是卡那派的戰艦。這並不奇怪，畢竟那兩百女契者是送去卡那的。烏銳恩早就將祐珥視為眼中釘，這次首都星又出現大變故，要拿祐珥立威，聯絡卡那出手也正常。只不過，裘虹這麼說，是不是裘大將軍示意的？尤其大將軍還特意提到大貴族的女契者，到底是什麼目的。」司信然有點懷疑，這到底是裘虹的一廂情願，還是裘興朝動了別的念頭。

　　樓冠塵瞇起眼，不管什麼目的，能讓女兒做側室的，無非是利益動人心。樓冠塵剛剛壓下的怒火又死灰復燃，他猛地扭頭，正想和祐珥說什麼，一個柔軟的物體從臉頰移到嘴唇。樓冠塵僵硬的抬頭，對上祐珥錯愕的眼神和近在咫尺的呼吸，徹底傻眼了。

　　祐珥看到樓冠塵眼裡的慌亂，不動聲色的直起腰，交握的手卻沒有分開。他警告的看了眼笑得曖昧的管文斌，最後盯上司信然，冷聲的下定論：「不管什麼目的，都和我們不是一路的，不必理會。」

　　說完，他直接拉起還在走神的樓冠塵走向門口。

　　「我挑了幾個副官，先帶你和錦堂去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