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冠軍之夜

　　任務完成了， 老古董還想帶著他的可在異界玩兩天。

　　說實話這個世界的風俗和他的家鄉挺接近的， 這讓人有種故地重遊的微妙感——即使他的家鄉並沒有為他留下什麼好的記憶。

　　不過這又得推遲兩天了， 因為隨著時間流逝，星際時代的國賽馬上就要落幕了。

　　梵多小朋友拿到了第四名的位置，也意味著准冠軍奧丁之下的三個人分別是：緋紅， 九州，梵多。

　　而這三個人分別都已經敗在了他的劍下，他放完假可以直接去參加頒獎典禮了。

　　臨行之前，泰倫和維克多又去那家旅館——某個組織的據點，去索要打賭獲勝的報酬了。

　　這一回， 沒人敢對維克多說“你在外面等著”， 小蜻蜓可於是就假裝不知道地跟在泰倫後面， 懷著一腔興奮的好奇心走了進去。

　　……雖然那裏面並沒有很好看，只是一股神秘感讓這個地下據點顯得很高大上罷了。

　　兩人沿路走的時候， 路邊很多刺客們在做訓練， 還有一些是在受懲罰的：有繞圈長跑的， 也有做俯臥撐的。

　　維克多好奇地左看右看， 見到有個人很眼熟，悄咪咪地問泰倫：“那個人是不是梵多？”

　　泰倫看了個某個正在俯臥撐的刺客小崽子，笑而不語。

　　“小崽子”帶著面罩，一雙眼睛呈死魚眼狀盯著地面，毫無波動地上下起伏做俯臥撐，做得大汗淋漓手臂發顫——背上還放著三個香爐裏頭燒著香。

　　維克多同情道：“看著都累死了。訓練真的很辛苦啊。”

　　泰倫還是笑而不語。

　　做俯臥撐的小崽子忍無可忍，抬頭怒吼：“煩不煩！你們煩不煩！老子願意被老師罰！”

　　維克多：還真是梵多啊！……看來想學到國賽第三的實力，真是很不容易啊……

　　過了一會兒，旁邊走過來一個面無表情的刺客，啪一鞭子警告性地抽了一下梵多的屁股：“無故發出雜訊，剩餘數量加倍。”

　　梵多：“……”

　　大名鼎鼎萬人追捧的國賽第四高手，梵多大人，剛打完比賽就哼唧哼唧趕來被老師臭駡了一頓。

　　屁股有點痛。

　　藍瘦，香菇。

　　回去一定要跟傾蓋如故控訴這群老壞蛋！！！

　　梵多兩個鼻孔使勁吸氣，認命地忍住了一腔悲憤，低頭繼續死魚狀做俯臥撐。

　　最後泰倫和維克多帶著一堆東西回去了，他們的“客人鑰匙”還剩下二十多天的時間，足夠頒獎典禮過後再回來度個小蜜月了。

　　值得一提的是，泰倫那把短劍在刺殺伯爵的時候給落在內花園裏頭了，當時入木三分，而且是一截用質地堅硬的木材製作的房梁——後來守衛們用盡吃奶的力氣都沒能拔下來。

　　這把劍於是火速成為了傳說。

　　當維克多走在基地的時候，就聽見很有意思的傳言。

　　據說：在xx城堡的內花園裏有一把神秘的劍，傳說它和其他所有短劍都不同，它會在特定的人手中、特定的時間中放聲歌唱。

　　又據說：這把劍原本的主人是一名刺客大師，但在刺殺伯爵的時候他惹怒另一名傳奇刺客，於是兩名刺客月圓之夜、紫禁之巔地打了起來……

　　還有人表示：這把劍不詳，持有它的人最後一定會死亡。所以某位刺客將它贈與了惡貫滿盈的伯爵，這名伯爵受到死神的詛咒，被神秘力量吊死在了房梁上——就是短劍怎麼也拔不出來的那根房梁上。

　　……

　　維克多：“我的天，有模有樣的，這個最後會不會變成一個傳說啊？難道真的是有緣人才能撥出來麼，像亞瑟王的咖喱棒棒一樣？”

　　泰倫：“基地裏隨便新做的一把合金劍，估計是斷在裏面了。”

　　維克多：“……”啊，傳說故事的真相，莫名令人心碎。

　　次日，兩個人穿上了正裝禮服。

　　冠軍之夜果然也很群星璀璨，這回的關注量可不是蓋的，全聯盟最大的國家級賽事一年也就那麼一兩次，無數家喻戶曉的明星都寄來了虛擬互動投影。

　　所有人都很激動，人造行星上的星球級煙火表演項目最後一次亮起，萬人如山如海地起立歡呼，如癡如狂地等待著冠軍上臺。

　　今年的冠軍奧丁倒是很平靜，完全是高嶺之花冰山戰神的氣場和風格，就端坐在他的可身邊，兩個人還輕鬆地聊著天，談笑風生。

　　一個鏡頭全程瞄準著他倆，攝像頭背後的攝影師們竊竊私語：“厲害了我的戰神，我做比賽直播也有好幾年了，第一次看見這麼淡定的冠軍。”

　　“那是，這可是奧丁，電競圈最牛逼的空中作戰專家，全聯盟刺客的信仰，還有電競圈第一美色……”

　　“我聽說有人出一百萬高價想要買他簽名照片呢，咱們和粉絲比起來都算是近水樓臺了吧，等下我要不混進去試試，萬一能中個彩票呢？”

　　“好主意，我也去，你覺得我能拿到他的可的簽名照片嗎？”

　　“……”

　　兩名攝影師面面相覷，一個小聲說：“你是可哥粉啊？久仰久仰，失敬失敬。”

　　另一個說：“噓，別說出去。”

　　“你膽子可真夠大的，大魔王這個護崽的程度啊，連多拍他的可兩張他都要生氣。你敢追著他的可跑，他不撕了你才怪。”

　　“唉，太心酸了，我們每次都是混在雨天神教裏面做地下活動的，不敢讓大魔王知道……”

　　公屏上，雨天神教正在無限刷屏，哭求大魔王、或者路過的哪路神仙、或者誰都好……最後給他們一點福利吃，一點點糖都行。

　　太慘了，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正在將奧丁的光輝履歷從頭到尾念一遍的解說，死命忍住了沒有笑場，他的搭檔已經從當年的區賽亂鬥會娓娓道來。隨著他的聲音，這名選手選手傳奇般的參賽經歷如被描成一張長卷，在虛空中緩緩展開。

　　而這個時候，夫夫兩人也在閒聊。

　　維克多面對著鏡頭，臉上專業地浮現起了從容微笑，然後側過頭就用超級忐忑的語氣說：“怎麼辦，我心跳得好快。”

　　泰倫淡定道：“別緊張，我就上去一分鐘。而且你不是都替我準備好了麼？”

　　維克多更緊張道：“標準演講臺詞帶了嗎？”

　　泰倫：“沒。”

　　維克多緊張爆了：“哦，哦，我寫得比較套路化，你不喜歡也正常的。那你準備了別的嗎？”

　　泰倫：“沒。”

　　轟隆隆，維克多炸了：“那那那那那等下感言說什麼！說什麼！總不能還一個‘不’字吧！！！”

　　泰倫好笑道：“那說什麼？”

　　——這老古董怎麼能這麼淡定啊，等一下可是在臺上面對上千萬直播觀眾，還有之後幾個億的電競圈關注者啊！

　　維克多都想哭了，崩潰道：“總……總要感謝一下父母朋友教練同事之類的，還要感謝甲聯主辦方，還有聯盟給這個機會……反、反正這個部分是表達政治正確，不能省。”

　　泰倫道：“那三個字吧，‘不，謝謝’你覺得夠了嗎？”

　　“……”

　　啊！維克多好想原地連環核爆，用蘑菇雲吞了在場所有觀眾和攝像機啊。

　　兩秒後，維克多忍住了，說：“那，還要再講一下自己的比賽心得？出道以來的特殊經歷也可以啊，起碼……起碼你湊個一百字可以嗎？”

　　泰倫側過頭看著他，暗金色眼神裏帶著溫柔又神秘的笑意：“特殊經歷？”

　　——你們想聽我什麼樣的特殊經歷？

　　一千多年的人生裏，一千多年的孤寂和一年多的溫暖嗎？

　　是在最脆弱的年頭失去了一切退路，自願踏進了深淵般的黑夜當中，從此心甘情願隱姓埋名，做沉默最忠實的僕人嗎？

　　還是在血與火、生與死之間輾轉賓士，用所有的時間趕赴戰場，然後征戰，然後放下一支精緻美好的藍鈴花？

　　還是在看慣生死的無常、世事的變遷之後，那段空虛而年邁的隱居時光。

　　亦或是六百年來為神明所驅使著的光陰。

　　亦或是無數次臨近死亡時的幻覺。

　　——這對你們來說是特殊的嗎？

　　——但對我來說，它們一如往常的枯燥，這是我的人生。

　　真正特殊的是在聚光燈下的奔跑、博弈、競技和歡呼。這個年代所有一切都光風賽月、毫無陰霾，沒有人因此而死，因他而死。

　　對泰倫•奧丁而言，這才是特殊的，對他們來說卻司空見慣。

　　“可以說的話有很多，但沒有一句是必須的。”泰倫說。

　　他和維克多對視，維克多忽然明白了他的心情。

　　維克多說：“那……就分享一件讓你很高興的成就……或者小事吧。你站在上面就可以了，反正……大家愛的本來就是一個每天‘不’就說完了感言、沒事就欺負小崽子看人家哭、在家裏挑食還不表現出來、仗著自己長得帥就每天胡作非為的老古董……”

　　泰倫逗弄他：“不加一條‘器大活好’嗎？”

　　維克多紅著臉，勉為其難道：“我現在覺得可以把‘老古董’摘掉，變成‘老司機’……”

　　行星中心，一束璀璨燈光忽然打了過來。

　　無數人的激動和憧憬融在他們滿含期待的目光當中，如洪流般彙聚過來。

　　維克多忽然不緊張了，深吸了一口氣，為泰倫整理了一下領子，說：“我……你知道我愛你。”

　　泰倫站起身，微微低頭，對他說：“我最高興的成就，大概是那天在圖書館看書，不知怎麼的，迷住了某個小尾巴。”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