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生意”

　　不巧的是，今天註定有事要找到泰倫頭上。

　　當他剛翻開書的時候，他的人工智慧管家忽然彈出了非常醒目的提示框：“親愛的主人，現實世界中有人找您！警告，請立刻處理此條資訊，您的生命維護裝置正在失效！”

　　前面說過，裴戎這具身體因為先天性遺傳病的緣故，一直靠機械在維持生命，稍一不留神就會掛掉，這讓他連下線都不敢。

　　泰倫沒的選，這就選擇了打開現實世界裏的視頻裝置，和那個來找他的人對話。

　　那個來找他的人是裴戎他妹子，裴櫻。

　　裴櫻一看見視頻視窗打開，露出他哥的虛擬角色的臉，馬上哭訴道：“哥哥，你為什麼不接我的通訊，也不回我的郵件？”

　　泰倫早就把裴戎的郵箱和通訊號碼都換掉了，壓根沒有想被聯繫到。

　　但沒想到這個妹子這麼狠，直接從現實世界裏面找，也不管躺在生命艙裏的兄長是不是命懸一線，直接就試圖關儀器，用警告來逼他現身。

　　泰倫說：“把儀器打開。你有什麼事？”

　　前一句是對人工智慧管家說的，後者立馬又開始檢查生命維持裝置，並給泰倫報告：幸好裴櫻不懂得怎麼操作，裴戎的身體沒有受到影響。

　　裴櫻完全沒注意到別的事，開門見山地說：“哥，你怎麼把遊戲角色的帳號密碼都發給我了？”

　　泰倫一語雙關地說：“你哥身上的錢和值錢的東西都已經給你了，房產證上也寫了你名字。‘你哥’萬一死了，這些都歸你繼承。”

　　裴櫻說：“那個……哥，你是不是打到四強賽了？那個419號選手是你對不對？”

　　泰倫最煩這種糾扯不清的事，說道：“有事直接說。”

　　裴櫻咬了咬嘴唇，說：“哥你接下來就要跟路超凡打對不對？他想跟你談一筆生意，但是他給你發郵件你也不回，別的方法聯繫不上你，所以就問到我這裏了。我想……我覺得我們家現在挺缺錢的，就想來問問你。”

　　現在，泰倫已經知道是什麼事了。

　　嘿，欺詐小黑馬路超凡找到他頭上來了，想讓他一起演假賽？

　　泰倫又感覺非常好笑了，不過他沒表現出來，對裴櫻說：“一百萬是嗎？你需要多少？”

　　裴櫻有點驚喜，低下頭說：“思賢的事情你是知道的，哥。我需要錢，越多越好，我、我想要五十萬……”

　　“哦。”泰倫說，“我給你個郵箱，你讓路超凡聯繫我。”

　　裴櫻說：“不，不用了哥。我已經跟他談過很多次了，你要是同意的話，我明天給你發合同吧！”

　　泰倫一看就知道她是收了仲介費，愈發想笑，又說：“你夾在中間太累了，這件事我可以自己談。”

　　裴櫻連忙說：“不不，我不累的，哥！你生病了，這些事就讓我來吧。”

　　泰倫嘴角微微一翹：“我知道了，你明天給我發合同看看吧。”

　　裴戎是從來不會騙他妹妹的，裴櫻一下子就放心了。

　　裴櫻又連忙噓寒問暖，聊了兩句以後，就假裝自己要去趕工作，一臉喜出望外地告辭走人了。

　　——一百萬，然後分五十萬嗎？

　　泰倫回到虛擬世界，再次翻開路超凡的個人官網。

　　看了一會兒，泰倫摸著下巴，露出了一抹充滿邪惡的笑容。

　　“不錯的生意。”

　　半小時後，泰倫註冊了一個全新的郵箱，給路超凡的公開郵箱去信，直接聲明自己是419號，附了一個聯賽官網的身份證明。

　　沒多久，路超凡就回信，約他在某個虛擬餐廳見面。

　　從他約見的速度來看，估計是長時間沒能聯繫上419號，這都已經馬上就要比賽了，想來也是特別著急。

　　泰倫也沒有放他鴿子，很爽快地赴約了。

　　不到半小時，他們在某個包間裏見面，因為是虛擬世界，所以可以肯定：對話絕對不會被人聽見，或者被錄音。

　　坐定以後，路超凡果然表現得頗為急切，一上來就跟他說明了要簽的合同。

　　“一共三百萬，這是說好的。”路超凡說，“五十萬定金，剩下的在比賽後給你。”

　　三百萬，厲害啊裴櫻，一開口砍成了一百萬，順便又分掉一半，一下子就給老哥剩了六分之一。

　　泰倫嘴角一勾，似笑非笑地說：“我們什麼時候說好過？”

　　路超凡急了：“這你不能不認賬，你妹妹昨天可就答應了！”

　　泰倫喝了口水，說：“你被騙了，我沒有妹妹。”

　　路超凡：“……”

　　幾秒後，路超凡想明白了，感情那個自稱是419妹子的其實是個女騙子？

　　便咬牙切齒地怒駡了一聲：“X！騙到我頭上來了！老子回去要她好看！”

　　路超凡重新跟泰倫談合同，內容大概就是：

　　419號負責表演，按照他寫的劇本輸給他。

　　而他一開始定金給五十萬，剩下二百五十萬在他們賽完、路超凡勝利之後再一口氣付清。

　　合同還有違約金，要是雙方誰不履行義務，或者把合同透露出去，就要額外罰款兩千萬。

　　泰倫說：“地球區個人賽的冠軍可是五百萬，你的合同只給三百萬？”

　　路超凡說：“你只不過是四強之一，25%的幾率拿冠軍，現在就想要五百萬？”

　　泰倫淡淡地說：“就憑你們？概率，只不過是弱者藉口。如果我願意，冠軍一定是我的。”

　　路超凡被他的傲慢氣得牙疼，冷笑道：“你以為我一路打上來，就靠錢買通？我告訴你，這個合同你簽也得簽，不簽也得簽！”

　　泰倫說：“我看不出你有任何能夠威脅我的地方。”

　　路超凡就掏出手機給他放了一段視頻。

　　這段視頻是路超凡在初賽的時候虐菜的視頻，在這場比賽裏面，他對面的選手反應特別遲鈍。路超凡只要出招，對手就會挨打；相反對面出招的時候就像個老漢，半天才能瞄準路超凡。

　　泰倫看出一點端倪。

　　路超凡說：“我不怕告訴你，決賽的時候，副導是我這邊的人。你如果敢試試和我作對，我就讓你試試延遲憑空多加0.2秒是什麼感覺。”

　　延遲就是網速的一個參數。

　　延遲高，說明網速慢——對面的人放了一個技能，半秒後自己才察覺到，本來可以躲開，現在卻躲不開了，這是怎麼樣一種憋屈感？

　　人的反應能力一般在0.3到0.4秒左右，越頂尖的電競高手反應越快，這個年代的星球級冠軍一般都不會超過0.3秒。

　　毫不誇張地說，延遲憑空多加0.2秒後，玩近戰的選手都會掉兩個段以上。世界五百強會掉到二流高手，二流高手直接泯然眾人，還拿什麼去跟對手比賽？

　　路超凡自己也看得津津有味，說：“你知道這個人後來發生了什麼嗎？觀眾看完這場比賽都要求退票，說他反應遲鈍得像烏龜，放個技能像老奶奶推著嬰兒車……真想不到線民都這麼有才，真是笑死我了。要是被這麼挖苦的是我，我都沒臉苟活在這世上！你知道他當時臉上是什麼表情嘛？我就喜歡看這種憋屈到恨不得捅死老子，結果還是輸得一敗塗地的模樣。”

　　泰倫想了想，說：“如果我不出現在這裏，明天的比賽上也會是這樣？”

　　路超凡獰笑道：“你說呢？要不是我希望四強賽可以按劇本來，我犯得著過來找你簽合同嗎？”

　　泰倫的眼中有思索的精光一閃而逝，他說：“既然這樣，這個三百萬的合同反而是對我最好的選擇了？我可以簽這個合同，不過還有一個額外的條件。”

　　路超凡：“你還敢跟我談條件？”

　　泰倫笑了笑：“我要看比賽場地。你既然認識副導，想必能很容易提前進去看吧。”

　　路超凡的視線在泰倫臉上停了一會兒，雖然隔著兜帽看不見臉，但是泰倫暗金色的眼中看上去既沒有憤怒，也沒有憎惡——似乎確實對合同挺滿意的。

　　會提出條件的話，反而說明了他確實對簽合同是有誠意的。

　　路超凡想了想，說：“我可以帶你去彩排。”

　　路超凡和副導演的關係是真的，副導專門過來接他。

　　當天晚上，他們就進了場地。

　　決賽的工作人員都在彩排，整個後臺井井有條，每個人都記得來給路超凡打招呼。

　　他們又到臺上看了一眼，這時一個主持人正飛在臺上講臺詞。

　　路超凡說：“比賽場地是隨機抽取的，做不了假。這邊的臺子和後面休息區你都看過了，滿意了？”

　　泰倫看了一眼主持人——她是一款妖精遊戲的知名女玩家，特地被邀請過來主持這一屆四強賽的。她是個長著蜻蜓翅膀的小妖精，巴掌大的身體散發著粼粼的光點，拿著一支蒲公英外形的話筒，一邊賣萌一邊講主持人臺詞。

　　泰倫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一番場地，說：“看完了。”

　　路超凡就取出合同，冷冷地說：“那就簽吧。比賽的劇本我等一會兒會發到你郵箱裏。記得，別做多餘的事，違約金兩千萬是按照我的名望等級來定的，你們這種鬥升小民傾家蕩產都賠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