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複健期間
手術結束之後, 泰倫是從恢復艙裏面醒來的。
首先他恢復了一點意識, 醫生在確認完全沒有問題以後, 才將他完全在新的軀體裏喚醒。
泰倫跟隨醫生的指示,先是試著動了動四肢,然後慢慢地坐起, 最後站在地毯上,活動身體的各個關節。
醫生說:“現在的情況是非常好的,但是還需要小心,第一不要劇烈運動,第二最好不要進虛擬世界, 就在現實裏面多走走。這兩天你右手上的表千萬不能摘, 我們會隨時觀察情況;假如神經系統有點遲鈍或者過敏, 這是正常的術後症狀,下週一復診的時候, 我們會再次進行評估的。”
說完, 醫生笑著跟他握手, 說:“恭喜你, 手術很成功。現在,可以叫家屬了。”
新身體確實有點遲鈍的感覺,但也可能是他在虛擬網路中呆得太久,反而不習慣肉身的感覺了。
泰倫換了一套家居服,慢慢走出重症室,就看見維克多已經等在外面了。
維克多笑著說:“歡迎來到現實,‘戰神大人’,我帶你去看看人類的國度唄?”
他看起來有哪里不太一樣。
泰倫眯起眼,上下打量了一番維克多,說:“好啊。”
維克多穿著一身筆挺的白色西服,親自開車載泰倫,飛行在空中,指著外面的景色說:“這個地方是我小時候住過最久的行星,溫度適宜,日夜時間也很好。我們可以在這裏多呆一會兒,我看過了,還有半個月省賽才會正式開始。”
車外,一顆白色恒星正運行到一半,碩大的表面占滿了半邊天空,而另一邊則是一顆人造衛星正在同時運動。
這顆星球蔚藍無垠,因為特殊的礦物質和樹木都是藍色,就像寶石一般點綴在褐色的土地當中。
風聲颯颯,貫穿赤道的風會將植物上黏附的物質吹起,形成一片半透明的晶粉細雨。
泰倫將手伸出車窗,輕輕拈了一些細粉在手上,說:“這才是現實的觸感。”
“這個世界很大、很好看。”維克多說,“這只是聯盟一共上萬顆行星之一,要是有機會,去top10的旅遊星玩吧。”
維克多將車停在一座別墅外面,說:“這就是我小時候住的地方啦,上個月翻修過,不過有些地方特意沒有動。”
他們穿過修整過形狀的兩片灌木,走過兩扇大門,停在門口的時候,有兩名機械女僕彎下身迎接,說:“家庭醫生已經聘請了,您要現在預約時間嗎?”
維克多說:“等一下就去。雅典娜,地圖。”
“雅典娜”是這座別墅的內置人工智慧管家,聽到呼喚後,馬上召喚了一個全息地圖影像,陳列在大廳當中。
這座大廳起碼五米高,兩列上樓的弧形樓梯上還掛著畫像,最高處一座水晶燈散發著柔和的光芒,投射下道道影像。
先是這座別墅的地圖,然後是這顆星球的,然後是這個恒星系的,恒星系所在的星區的,最後是這個星省的。
維克多說:“這裏已經是聯盟的第三星省,這顆星球以前是行政首都,但是後來首都搬到更中心的地方去了,所以我們只能跟著媽咪搬走了。”
泰倫靜靜看著這片星圖,這其中無數恒星點綴其間,大小只不過像一顆豌豆。
“一直沒有跟你交代……”維克多說,“我媽咪是第三星省的副提督,爹地是朱雀帝國人,所以他們選擇一直住在這裏,這裏離朱雀帝國很近。朝陽-朱雀聯合第一總院也設立在這裏,我媽咪個人投資過幾筆錢,所以……我把醫院的一位醫生聘回來了,請他在這裏就近觀察你的恢復期,可以嗎?”
泰倫挑了挑眉,然後點頭。
一場大病或者重傷之後,總要徐徐恢復身體,不然容易殘留有暗傷在。
刺客大師對此是很熟悉的。
晚上時,泰倫特意獨自出門,慢慢在這座府邸上行走。
他令人工智慧雅典娜為他播放新聞,以便更多地瞭解第三星省的更多資訊。
在新聞裏,他看見了副提督朱恩女士,也就是維克多的母親。她果然和維克多有七八分像,只是神情不苟言笑,有兩道較深的法令紋,顯得更端莊嚴肅。這則新聞是在說她作為聯盟議員對某個社會熱點的看法,她正在和專家討論著作人權益法。
泰倫:“雅典娜,還有更多她的新聞嗎?關於家庭的。”
雅典娜給了一個列表。
泰倫見到有一個十多年前的新聞,那時候朱恩還只是一名行星級別的小官員,有一次她帶著剛剛一歲多的兒子上了節目,認真地訴說網路環境對孩子成長的影響。
一歲的小維克多一臉懵逼,被她抱在懷裏,非常不安分,總是伸手去抓主持人的話筒。
這個年代,話筒基本就是個擺設,象徵一下是誰在發言的。主持人逗了小小可幾次,也就送給他玩了。
小維克多抓著話筒,和他侃侃而談的母親一樣,他說了兩句少兒專用外星語言,又忽然憋著臉——
“噗”,放了個屁。
話筒裏傳出來,很響。小小可還不要臉地在笑!
維媽也有點懵了,把兒子放在肩膀上,捏著他的鼻子教育:“維克多,你嚴肅點,你這是態度不端正。”
小維克多不笑了,小臉馬上端正了,認真地“昂”了一聲,然後規規矩矩地錄完了剩下的節目。
維克多的父親也是個名人,他叫錄潮,據說全名很長,是朱雀人特有的名字。他自小被人遺棄,但被一名朱雀人撿了回去養大,所以是朱雀籍的人類;他讀心理學,當時還很有名,後來做過很長時間的公益事業,拿過很多獎項。
維媽朱恩後來上臺做了副提督,因為擔心她的聲譽和可能的負面評論,維爹辭了所有工作,在家裏做“全職煮夫”,順帶著把小維克多慢慢養大了。
所以維克多的性格乍一看更接近父親,光明磊落,很溫柔;維克多有點怕他母親,但實際也很濡慕她,也有時候母子倆特別爭強好勝,比如說,維克多硬要跑到地球去修三個學位(其中一個是地球古人類歷史學)。
總之。
在泰倫看來,這是個完美的家庭。
難怪會養出維克多這樣的小孩——他的充滿光明的性格,也只有在如此優渥的環境下,才能不受挫折地長到這樣好。
泰倫看著新聞散步完,竟然還出了一點汗,看來這個新的身體確實是挺敏感的。
他回去洗漱的時候,還意外發現一件事:
他的尖牙長回來了。
——這個是他為數不多的繼承到魅魔外表的地方。
它們很像吸血鬼的獠牙,但沒有很長、也沒有中空,和正常人類差不太多,只是特別尖銳。魅魔的尖牙是公認很性感、還帶點頑皮的小特徵,比較方便撕扯、進食肉類。
在那個世界,小的時候,泰倫就把尖牙磨平了。但是這個新的身體,完全是根據基因製作的,所以這兩顆牙也重新冒了出來。
泰倫試了試,還挺方便的,一時就沒有去管它。
維克多很快就發現了這兩顆小尖牙,萌得渾身發顫,說:“你原來就有它們嗎?”
泰倫其實也沒有習慣它們,卷起舌頭舔了一下,然後說:“有的,嫌麻煩磨平了。”
維克多:不要磨平啊啊啊!又萌又色氣!剛才那一下,舔得我快要死掉了……
泰倫若有所思,並(不懷好意地)把尖牙留了下來。
到第四天的時候,泰倫已經完全習慣了新的身體。
維克多看著他進行“複健”運動,看得都驚呆了——因為泰倫竟然在現實世界裏使用了一下閃光。
雖然說技巧這個東西,本來就不依靠系統,但是在現實世界能夠做到虛擬世界裏出現的精湛技藝——這也太imba了!
一連兩道閃光,雖然沒有競技場上那麼酷炫的光效,但架不住四爺他顏值高啊!
戰場上所向披靡的戰神摘了面具,站在花壇前,用成名絕技活動了一下身手,然後……伸了個懶腰,隨口問:“早餐吃什麼?”
維克多隻想說:吃你吃你吃你好不好!!
複健期間,病人保持規律的作息,每天由家庭醫生檢查新的身體狀況,除此之外沒有任何需要思考的問題。
這種生活可以算是刺客大師這麼久以來,最放鬆最愉快的日子。
泰倫已經不是年輕人了,他清楚地知道:如果一個人的日子過得很輕鬆,那麼一定他的背後一定有人在辛苦地為他佈置一切。
是維克多變得更成熟了。
泰倫其實已經預見過了:早在他們初見面的時候沒多久,他就知道像維克多這樣的小太陽,每一天都在不斷磨礪自己,每一天都在變成一個更優秀的人。
看著這個小孩兒成長,泰倫也會感到愉快。
……除了一點:
維克多謹遵醫囑,堅決不讓他上線去虛擬世界。
可是!習慣了腥風血雨的生活的刺客大師也是會感到無聊的啊!就算是歸隱山林也不能一上來就不准上線啊!難道在省賽開始前,真的再也摸不到他的凱歌和岑寂了嗎?
泰倫忍了七天,都已經開始淩空玩閃光了,但是出於年長者的自尊,堅決不肯主動提出來這茬。
……終於,在某個夜深人靜的夜晚,老古董刺客大師偷偷溜上了網。
在第三星省的虛擬競技場上,他隨手新建了一個帳號,照舊一丁點都懶得改,用著現實形象和一短劍、一匕首,就直接打起了1VS1的單人匹配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