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百七十三：擁有便是永恆

　自私是生物的本能，但感情和文明可以抗拒自私，也正是因為能抗拒自私，做出道理上完全不合邏輯的選擇，文明才得以輝煌。

　石姬沒有選擇違心勸說秦羽留下，她在切身實地為秦羽考慮，她很清楚離開對秦羽是最好的選擇，她不想失去來之不易的朋友，也許秦羽離開後，她將再也見不到秦羽，生活將重歸黑暗，但那又有什麼關係呢？

　至少曾經擁有過，那彌足珍貴的友誼，會在她今後的孤獨生活中熠熠發光，持續照亮黑暗，陪伴她直到永恆。

　石姬是不老不死的，她擁有永恆，所以這份友誼也將永恆。

　石窟忽然陷入寂靜，只有封印的五彩光輝幽幽照亮兩人的臉，一個在封印之內，一個坐在封印之外，中間卻彷彿隔著整個世界。

　又不知多了多久，秦羽才開口打破沉默，這時他已經站起來轉過身背對著石姬：「我決定了……」

　「嗯。」石姬並沒有抬起頭，也沒有問決定是什麼，亦或是不想知道吧，至少如果不知道答案，即便秦羽離開姜國再不回來，她也還有個盼頭，能經常朝封印外張望幾眼。

　等待，有時候意味著希望，即便那個希望根本不存在，也比什麼都沒有強。

　「我不會走的！」秦羽鄭重的聲音迴蕩在石窟甬道之中。

　石姬豁然抬頭，卻已經看不到秦羽的背影，只有那斬釘截鐵的五個字兀自迴蕩，不知不覺間。兩滴晶瑩的淚珠順著臉頰滑下。凝結成青色的石之淚叮噹墜地。

　輕輕拾起這兩顆石之淚。石姬將它們捧在掌心，從來沒有動過的嘴角奇蹟般有了一點點變化：「下次他來的時候再送給他吧。」

　……

　離開山洞重回湖邊，秦羽感覺心情好了很多，和剛才食戟決戰後完全不同，陰雲散去陽光普照，迷茫中重新找到了方向，也更加堅定了前進的信心，管你劉家鬼家。我自走我的路，誰也別想阻攔。

　走了好一會才返回抱菊舍，還沒到門口就被一堆人堵個正著，呼啦啦全都衝了過來，將秦羽圍在中間嘰嘰喳喳喊個不停。

　「你個死鬼跑哪去了？老娘還以為你被劉家暗殺了呢！」尤鶩抓著秦羽的衣領晃個不停。

　秦羽被晃的直翻白眼，拜託說話能注意點嗎？死鬼這兩個字可不能亂用，不明真相的圍觀群眾會以為咱們有一腿的，另外老娘是什麼梗，你才十六歲，自稱老娘也太不和諧了吧？

　「你這個該死的混蛋。害尤鶩姐姐和阿雪姐姐為你擔心，還讓我丟了兩個啵啵。我要和你決鬥！」韓英鼓著幫嘟嘟的腮幫子頭頂直冒氣。

　「兩個啵啵？」秦羽愕然，兩個啵啵是什麼意思？還有混蛋這個詞是你叫的？那是龍魅兒的專屬，小心她來踢你屁股。

　「沒什麼，不許問。」尤鶩連忙鬆開秦羽，一巴掌按在韓英臉上，將他解釋的話全都按了回去，還順帶贈送一腳以示威脅。

　韓英趴在花海中捂著屁股淚流滿面，和周圍搖曳生姿的紅菊相映成趣。

　「秦羽哥，丞相大人和老院主都等你一個多時辰了，你快點去見他們吧。」慕容雪趕忙步入正題。

　「丞相在等我？」秦羽吃了一驚，不敢耽擱連忙朝抱菊舍的院子跑去。

　……

　抱菊舍

　龍玉陽正在陪老丞相和老院主說話，菊茶清香裊裊食氣升騰，深的兩位老者讚歎，不得不說，龍玉陽除了藥膳，對各種花茶的造詣也頗深，尤其菊茶更是其中一絕，平肝明目養心醒腦，可謂茶道珍品。

　珞珞和小白正在樓上樓下追著玩，叮鈴咣啷響個不停，為清靜的生活平添三分熱鬧。

　「珞珞今後就永遠留在這裡呢？」老丞相轉頭看向吵鬧聲傳來的方向，表情怎麼看怎麼古怪。

　老院主沉吟道：「暫時也只能如此，我還能活多少年，就保她多少年吧，希望今後她能平安無事。」

　龍玉陽拱手道：「院主放心，即便將來離開食院，我也會保護珞珞的。」

　老院主點了點頭，老丞相撫鬚長嘆一聲：「也只能如此啦，希望她的身份不要……」

　話音未落，秦羽走了進來，見老丞相和老院主果然在，連忙躬身賠禮：「一時興起四處轉了轉，害兩位前輩久等了，實在抱歉。」

　「過來坐。」老院主將秦羽召喚過來，立刻毫不客氣在他腦門上敲了一記訓斥道，「你這小子膽子比天還大，大王還沒發話你說走就走，天下間還有你不敢做的事？」

　果然是相處久了就不見外，秦羽連忙捂著額頭拉開距離：「哎呦您老別敲，您可是食王，失手會要人命滴。當時又不是不告而別，我是真覺得不痛快才提前離開的，難道要我等著劉御史來為難？」

　聽了秦羽的話，老院主收回手嘆道：「說的也對，你留下反而不好，畢竟劉燦的食海是被你撞碎的，有你在場劉御史不找麻煩下不了台，你走了他反而好離開。」

　老丞相也頷首道：「說的不錯，這樣想你提前離場不失為明智之舉。」當時全場那麼多人，劉燦食海破碎狼狽如狗，如果秦羽在場，劉御史想直接離開都不行，必須得當面給秦羽撂下話。

　「什麼叫被我撞碎的？是他主動找我撞，自己蚍蜉撼樹將撞碎了自己的食海，關我什麼事。」秦羽撇撇嘴反駁。

　「蚍蜉撼樹？」老丞相嘴角抽搐哭笑不得，那可是青銅爵啊，青銅爵是蚍蜉，那樹是什麼？

　老丞相氣結道：「好得很，那你說說，他是怎麼蚍蜉撼樹的？怎麼將自己的食海撞碎的？」

　秦羽知道老丞相在問他的食海，眼神飄忽含糊其辭：「可不就那樣碎了嗎？這有什麼好說的？」

　「還裝傻？」老丞相又賞了秦羽一記爆栗吹鬍子瞪眼，「那可是青銅爵，你的食海到底是什麼鬼東西？」

　「不是鬼東西而是好東西，反正比青銅爵強，至於究竟是什麼我是不會說的，您老就別為難我了。」

　秦羽堅決不說，開玩笑，那可是食海神殿，是超級美食系統，說出去還得了？屆時恐怕稷下食宮都會炸鍋的。

　為了諸國穩定，為了食宮安寧，為了天下太平，就只能犧牲您老的好奇心了，這是多高的覺悟多光榮的犧牲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