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衝突(下)
「又不是你大哥放牛去吃莊稼的,憑什麼讓你大哥去?」胡張氏不滿道。
胡貴瞪著眼看她,「不是大哥,可是他兒子,這牛本來就是小安去放的。」
「你別血口噴人,阿靈都說了,那地裡全是你的腳印,剛才你自己也跪著承認了,不然說要送官你急什麼?」
「夠了,」胡老漢拍了一下炕梢,喝道:「還嫌家裡不夠亂是不是?錢已經拿出來了,趕緊給穆家送去,老三,你給我回屋呆著去,晚上瞅著空了我揍你,誰讓你把牛趕到她家地裡去的?那馬劉氏和穆揚靈是好惹的嗎?那是一家子的潑婦。」
胡貴縮著脖子道:「我沒趕牛下田,是它自己下的……」他最多是沒怎麼攔著而已,誰讓那馬劉氏總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對著他,她那個大孫女見著自己竟然還敢衝他吐口水,只是放牛啃了他們家一分地的水稻已經算開恩了。
誰知道這是犯法的?
胡貴覺得自己很委屈。
胡方氏已經將銀子收好了,她也不敢耽擱,抹了一把眼淚忙跑去穆家,馬劉氏沉著臉從她手裡接過銀子,也不讓人進屋,直接「砰」的一聲將人關在外面。
胡方氏站了一會兒才離開。
秀紅探頭去看奶奶手裡的銀子,低聲問道:「我們不去報官了?」
馬劉氏點了一下她的額頭,道:「真是傻姑娘,那是你表嬸嚇唬他們呢,真要送官,以後村子裡人就該躲著我們家人走了,而且報官哪有拿銀子實惠?」馬劉氏將銀子交給穆揚靈,歎氣道:「可這銀子雖然拿回來了,我這心裡還是不舒坦,當初你胡奶奶說的多好聽啊,我這邊忙得不湊手的時候她也會過來幫把手,雖然有時候會說些酸話,可我們家日子過得比他們好,說就說吧,誰能預料到會變成這樣?」
秀蘭就慇勤的上前給她按肩膀,「奶奶別傷心,我們以後不和胡奶奶玩就是了。」
馬劉氏苦笑一聲,拍著她的小手道:「你不懂。」
穆揚靈卻道:「秀蘭說的沒錯,姨婆,我們以後不和胡家的人來往就行了,您就別傷心了,屯裡這麼多老太太老太爺,您愛找誰聊天不行?幹嘛非得找胡家的?」
馬劉氏一張老臉頓時黑了,拍著穆揚靈道:「熊孩子,瞎說啥呢,誰愛跟老太爺聊天了,嘴巴每個把門的,看你爹回來我叫他收拾你。」
穆揚靈就笑呵呵的崩開了,扔了扔手裡的銀子道:「這麼多錢夠干許多事了的。」
馬劉氏卻微微沉著臉道:「可我們家的那一分地咋辦啊?你去看的時候被糟蹋的嚴重嗎?」
「嚴重,那麼長的苗,上頭全被吃了,還被踩了一大片,反正是活不成了。」穆揚靈歪了歪頭道:「才一分地,我也不知道能幹啥,要不空著?」
「那怎麼行?得長野草呢,今天天色晚了,明天我和你去看看能不能扶起來一些,剩下的不行就種菜。」
舒婉娘瞪大了眼睛,「可是姨母,咱家的菜地就在後頭,不小了,我今兒把菜種都下種了。而且那裡用作菜地也太遠了吧?「
「那兒種出的菜不是給家裡人吃的,是拿到縣城裡賣的,我這幾天去賣兔子,發現城裡的菜也很好賣,不像在鎮上都沒有多少人買,縣城就是不同,回頭那一分地就叫阿靈規整出來給我,我買些菜種回來種,過個二三十天就能賣第一茬了,不能賺多,幾十上百文總有的,積少成多,也能賺不少錢了。」
馬劉氏的生活比他們的過得還要苦,她知道如何一點一點的積攢小錢。
穆揚靈想也沒想就答應了,「那到時候我上山打獵的時候姨婆就去收菜,回來我給你一起扛到縣城。」
「行,有你干力氣活,我更不擔心了。」
一分地並不大,穆揚靈沒費多少功夫就做好田壟單把這一塊兒給隔出來了,又將地鬆了鬆,因為泥還濕,姨婆就打算等泥土幹一些了再下菜種。
馬劉氏背著鋤頭要回家,穆揚靈則去看自己的兔子。
秀紅和秀蘭此時正坐在草地上看兔子。
穆揚靈把花錢收草的活兒交給了秀紅,她每天只要早上下山打獵,上午幹農活,下午就清理兔子的糞便,打掃棚房的衛生就行,晚上就是就著油燈教秀紅秀蘭識字,這樣的生活雖然緊張緊湊,但卻充實安逸。
穆揚靈不知道這樣的日子能維持多久,她只能在享有這份安逸的時候努力為以後積累資本。
所以她對自家的小麥玉米水稻和兔子都非常的看中,每隔幾天都要看一遍才行。
看到表姐過來,秀紅就高興的揮手,衝過來道:「表姐,好消息,胡家打起來了。」
「你怎麼知道的?」穆揚靈邊問邊選了一個邊角的草地坐下,對秀蘭揮手喊道:「秀紅,快過來,別去踩草地了,剛長出來的牧草都要被你踩的長不大了。」
秀蘭就踮著腳尖跑過來,學著穆揚靈的樣子坐在她身邊,秀紅就蹲在她的另一側道:「是大壯哥跟我說的,他背著草過來給我的時候還特地去瞧了一眼呢,聽說是胡二叔把小旗的職位讓出去了,現在輪到了村頭的孫家,牛都被牽走了,所以胡老漢氣得叫人把胡二叔找回來打了一頓,聽說胡二嬸鬧著要分家呢,現在不知道停了沒有。」
穆揚靈彈了一下她的額頭,道:「胡老漢是你叫的嗎?叫胡爺爺,小心我爹聽到了揍你。」
秀紅吐吐舌頭,「我就在表姐跟前這樣說。」
穆揚靈沒再打她,只是道:「咱要尊老愛幼,有些話在自己人面前能說,在外頭就不能說了,知道嗎?唉,誰叫咱年紀小呢?」
秀紅也悵然的歎氣,「也不知道我啥時候能長大?」
「快了,再過五六年就能長大了,」穆揚靈揉把了一下她的頭髮,起身道:「我去打掃兔捨了,你們歇著吧,胡家的事咱就別管了,反正都鬧到這份上了,以後也不可能和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