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下馬威

　　「居然過夜了，還被拍了正著。」茱蒂在電腦螢幕裡幾乎就是在尖叫，「這樣的事怎麼可能壓下來？我打賭網站和報紙願意為這個新聞出上百萬美元，而你不可能買斷這樣的照片——這意味著連續不斷的後續事件和街拍！公眾對這件事的關注就是狗仔的財源，這是不可能的！」

　　有人在電腦那頭說了幾句什麼，茱蒂捂上臉呻吟了一聲，「非常好，你們已經上PageSix了——頭條，當然，頭條！」

　　「等等，這難道不算是侵入私人區域嗎？」珍妮忍不住抗議，「我敢肯定它當時已經飛到我家院子上空了——這已經觸犯法律了吧！」

　　「是啊，但你想和他們打官司嗎？」茱蒂放下手木著臉反問，「網站對你的做法肯定再歡迎不過的，你會給他們帶來他們最需要的東西：點擊率！」

　　「Fuck！」珍妮大罵了一聲，靠到椅背上生悶氣。茱蒂轉移炮火轟炸切薩雷，「切薩雷，你，你——我不知道該說你什麼，你他媽的到底都在想什麼？你有那麼多種方法睡她而不被發覺——」

　　「嘿！」切薩雷和珍妮同時發出抗議。切薩雷瞪了珍妮一眼，「我怎麼想得到她沒有叫我？如果我沒有過夜的話，這本來只是很簡單的一件事！」

　　「那麼我怎麼能想到他們居然動用遙控飛機了呢？」珍妮反唇相譏，「按照院子的地形，他們根本什麼都拍不到的！」

　　「嘿，嘿！」反倒是瑪麗出來維持秩序，「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呢？最重要的是做好補救措施，難道不是嗎？我們可以說切薩雷是來和你討論劇本的，是來借住的，是來找——我不知道，來找喬什的，不論怎麼說，他是你的經紀人，珍妮，這並不是不能解釋的一件事。」

　　珍妮其實也不是就完全懵了，這件事當然有很多解決的辦法，還沒到不能挽回的地步，但是——不爭饅頭爭口氣，這口被傳媒冤枉的氣實在是太難下嚥了。如果這就是A—lister的滋味——好吧，她明白為什麼那麼多A—lister都住在莊園一樣的大豪宅裡了，雖然他們多數單身，但要遠離傳媒騷擾，一個巨大的前後院顯然是不可或缺的基本設施。

　　「給喬什打電話。」她決定說，「今晚我帶上喬什，切薩雷你——」

　　她和切薩雷對視了一眼，「我不知道，找個女伴，我們四人來場情侶約會，讓狗仔們拍，茱蒂，聯繫你熟悉的狗仔和《人物》，我願意再做個訪談，還有《奧普拉秀》，我要追加談論一個狗仔騷擾的話題——這一切真是瘋了，瑪麗去聯繫地產商，我不要再繼續住這個房子了，我要住比弗利上山道上的那些豪宅——到時候我看他們怎麼拍！」

　　在她連珠炮一樣的命令中，茱蒂似乎想起了自己的身份，她難看的臉色緩和下來，反過來開始舒緩珍妮的神經，「OK，歸根到底，這不是什麼大問題，切薩，也許我們該為你安排一兩個採訪——別這樣看著我，公眾應該知道珍妮佛身邊會經常出現一個帥氣的年輕人，而他們只是同事關係，這是公關需要。」

　　切薩雷卷起袖子，吐了一口氣，「好吧，一個採訪，這是我能接受的全部。」

　　茱蒂比出‘OK’手勢，切斷了通話，珍妮捂住臉倒在辦公桌上，「Holy shit，holy fucking shit。」

　　「呃，珍？」瑪麗怯怯地說，「我想你應該過來看看普裡茲·希爾頓的最新博客日誌——他也放了一張新照片。」

　　「What？另一個角度的仰拍嗎？你知道最讓我生氣的是什麼嗎？我在那張所謂的抓奸照裡簡直醜——」珍妮憤憤不平地走近瑪麗，當看清楚電腦螢幕上顯示的圖像時，她的話一下梗在了喉嚨裡，「——這怎麼可能？」

　　電腦螢幕上赫然是她和切薩雷在——起碼是一兩年以前，珍妮皺著眉回憶了好一會才想起來，應該是在《加勒比海盜》的首映派對上聊天的畫面。她坐著，切薩雷站著，手裡拿了一根雪茄，低頭對她說話，畫面抓拍得很好，仿佛她和切薩雷之間彼此含情脈脈，有一些不屬於普通朋友的張力。

　　「名為經紀人，實為床伴，切薩雷·維傑裡——好萊塢明星經紀人的骯髒小秘密，珍妮佛·傑弗森為了上位做的犧牲，喬什·布蘭奇知道嗎？貞潔戒指早就是騙局？」瑪麗朗讀著希爾頓博客的內容，「呃，你還想聽我繼續讀下去嗎？」

　　珍妮現在倒是完全冷靜了下來，「我自己看就好了。」

　　她把博客內容流覽了一遍，博客並沒說時間，只是一味的暗示她和切薩雷關係曖昧，不過底下的評論已經有人從穿著認出了當時的場合，珍妮欣慰地看到很多網友留言表示這一張照片並不能說明什麼，充其量只能說明他們在當晚交談過，而這對經紀人和他的藝人來說也是非常正常的一回事。

　　打開PageSix看了一下網友回復，珍妮又登錄LiveJounal，去ONTD看了看下頭的評論，出奇的，除了幾個喬什的粉絲以外，居然沒有多少評論在指責她，多數人都是在表示這幾張照片並不能說明什麼，在沒有拍到確實證據之前，她們會對這件事持懷疑態度。畢竟對大部分人來說，這只是一個很正常的兩人一起上車的照片而已，車裡明顯還有一個人，而且誰知道喬什·布蘭奇是不是就在屋裡，只是沒有露面。

　　看來，不管是誰要搞她，都還沒走到——或者還沒想到引導網路輿論這一步，當然，現在是2005年，網路雖然已經把人們的生活改變了不少，但顯然還沒到完全介入現實生活的那一步，即使是中國這面，在2005年前後，可能也很少有人知道什麼叫做‘水軍’。也因此，雖然這個人甩出了這麼兩張牌，但對於她的名譽看來暫時還沒有毀滅性的影響，這一招還不算是把威力發揮到最大。

　　如果說完全是因為她倒楣、愚蠢之類的原因，被人用遙控飛機拍到，掀出今天的緋聞，珍妮說不定還會耿耿於懷，難以咽下這口氣，但現在知道是有人要搞她，她反而冷靜下來，心裡更是舒服多了——人性往往就是這樣，比起自己犯蠢，有人佈局肯定是更容易讓人接受的解釋。

　　切薩雷已經離開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裡打電話，瑪麗也被珍妮趕去忙她交代下去的事，珍妮刷了刷各大網站，確認短時間內應該是不會有更多照片，又和喬什、克勞迪婭打了電話，並試著給莉莉安的手機留言，不過沒想到撥打她號碼時，居然打通了：莉莉安三個月前去了非洲做叢林漫遊，那裡幾乎沒有信號，她的手機已經有很久不能接通了。

　　「嘿，珍，」莉莉安高興地打了招呼，她的聲音活力四射，「你是收到了什麼消息嗎？我才到洛杉磯你就給我打了電話，我是說，起碼你也讓我先睡一覺再說吧。」

　　「莉兒，你回國了？」珍妮驚訝地問，「你回洛杉磯了，什麼時候？」

　　「剛下飛機沒多久，我還沒恭喜你的《Prada》，我愛死裡面的鞋子了，親愛的，快告訴我那都是什麼牌子，我今天下午就要去找同款……」

　　珍妮只好打斷她，「如果你需要鞋的話，那些贊助都還留有資料在的，不過我現在要說的是另一件事……」

　　莉莉安對於切薩雷和她的緋聞反應淡然，「我當然相信你，親愛的，你們之間能出什麼事？不過這件事現在已經和我沒有關係了……切薩雷現在和你在一起嗎？不，還是不讓你轉達了，我過一會給他打電話……」

　　看來莉莉安在‘找回自己之旅’以後，已經對兩人的感情有了決斷，珍妮也不便多說什麼，只好若無其事地繼續研究緋聞的擴散幅度和影響力：雖然沒有什麼衝擊性畫面，只有她昨天開車回家時，她和切薩雷被狗仔拍到在車裡的畫面也跟著陸續釋出，所以現在證據鏈算是完整了：有前一天進屋的照片，第二天出屋的照片，切薩雷又沒換衣服，看起來這並不像是個引人誤會的抓拍，而是的確證明瞭他在屋裡過了一夜。

　　由於克勞迪婭這幾天去休假了，喬什又要經常去馬里布有公事，他有幾天沒過來珍妮的屋子，不過收到電話以後當然是毫不猶豫地表態會配合珍妮方的對策，珍妮考慮了一下，重新撥通了茱蒂的Skype號碼。

　　「喬什說他保證自己昨天沒被拍到，」茱蒂一接通，珍妮就說，「當然退一萬步說，即使被拍到了也無法證明時間——昨天基本上他都在自己家裡打電動來著，甚至沒去陽光下露面，我們是否可以說喬什其實也在車裡，或者當時喬什在屋裡。」

　　「謝天謝地。」茱蒂明顯松了口氣，「這是我今天聽到的第一個好消息——當然，沒問題，只要他昨天晚上沒被人拍到就行。所以你和他已經把事情都捋清楚了？」

　　「Yeah。」珍妮回答，「他也同意我們應該加快把訂婚消息端上檯面，你知道，搶在緋聞發酵之前，所以你在和他的PR溝通以後應該能返還我一份新的時間表吧？」

　　「我正在做呢。」茱蒂鎮定多了，「目前我們都可以肯定的是明天你們會一起出去吃飯，其餘的時間表一旦確定，我就給你發Email。」

　　如果說這個緋聞是不幸炸響的原子彈，那麼他們在做的這一系列善後工作就是反制措施了。珍妮又和茱蒂溝通了一下，便掛掉通話，回到電腦桌前，迫使自己靜下心來翻閱切薩雷表格中的劇本。——該做的事都已經做了，這個緋聞目前來看並不會毀掉她的個人形象，當然，那也是因為她平時一直都很謹慎，的確沒有什麼能夠把她一擊致命的把柄。所以，和切薩雷教導的一樣，比起被別人的策略調動，最好的對策就是靜下心來做自己的事，不要被拖慢腳步。

　　當然，這也是對意志力很好的鍛煉，知道網上就有自己的八卦，卻不能去隨時追蹤評論的感覺的確是有點糟。珍妮承認自己還是想要知道粉絲們在想什麼的。就算好萊塢影星並不依靠瘋狂粉絲（歌手們才需要），就算她也一直都很清楚，她的粉絲們喜歡的是‘珍妮佛·傑弗森’這個被精心編織出的假像成品，但珍妮發現，自己依然對粉絲產生了一定的依賴心理，她很希望自己的粉絲們能夠分析出這個緋聞惹人疑竇之處，不要跟著傳媒起舞。

　　——不過，諷刺的是，珍妮自己也知道，她的希望可以翻譯成另一句話：她希望她的粉絲只被‘珍妮佛·傑弗森’這個謊言矇騙，在別的問題上則保持睿智和清醒。

　　這想法有點自私、貪婪，甚至說得上是異想天開，珍妮完全明白這一點，在好萊塢爬得越高，她就越是能感覺到自己最初那個想法的天真——當身處局外的時候，當然什麼事情都看得很清楚，可當你身處局中時，想要保持清明，又哪有那麼簡單？畢竟，人總是有人性，而人性中總有弱點。

　　——或許好萊塢最可怕的地方就在於此，你可以不在乎錢，可以不在乎虛榮，但你總是會在乎點什麼的，而好萊塢能滿足你所有的在乎，它總是找得到辦法牽引著你，在名和利的沼澤中越陷越深。

　　有些問題雖然意識到了，但一時半會改不了，多想也沒用，當切薩雷再次進入會議室的時候，珍妮已經忙起來了——說實話，看到切薩雷進來，她還有點吃驚，她以為收到莉莉安的消息以後，他會先去處理私人事務。不過，看來切薩雷不愧是切薩雷，即使她剛才和莉莉安說了話，珍妮都看不出來他有什麼異常。

　　「緋聞方面，茱蒂有什麼回饋嗎？」切薩雷在她對面坐了下來。

　　「哦，目前又有了新進展。」珍妮把電腦轉過來對著切薩雷，「我開始覺得這並不是個巧合了——感覺上這更像是對我進入A—list的親切問候：一個下馬威。」

　　切薩雷看來已經完全處理好了自己的情緒，不論是被拍的惱怒，還是莉莉安的電話，都無法影響到他的那張撲克臉，這整個尖酸刻薄的博客內容也沒能讓他的表情有什麼變化，「我和你的看法類似，看來你是遇到A—lister需要處理的另一個問題了：行業內鬥。這倒讓一切更加合理，昨天狗仔拍到我和你進了你家以後，由於一直沒拍到我出門，狗仔可能聯繫了他認為有需求的一些女星，然後——」

　　他攤了攤手，「發生了什麼事就很清楚了。」

　　「合理。畢竟是闖入私人區域，如果我們要告的話，他還是有很大幾率要賠錢的。沒有人肯Cover這方面的風險，狗仔不可能動用遙控飛機——這玩意又不是昨晚才發明。」珍妮認可，她大膽猜測，「那麼如果我們聯絡到這張照片的拍攝者，同時又肯出錢的話，他也會告訴我們到底是誰在幕後出手的嘍？」

　　「這是狗仔隊的一大財源，他們當然樂意挑撥離間，也許除了幕後主使者的名字以外，他還有對方的黑幕資料可以附帶著賣給你。」切薩雷說，「不過我不建議你這麼做，這樣很容易掀起無休無止的醜聞戰爭，讓你們兩個都成為輸家，由於你的公眾形象一直良好，又是A—lister，你的損失會更慘重。」

　　珍妮不能不承認切薩雷說得有道理，只是一如既往地讓人憋氣，她嘟囔著說，「那如果我不需要問狗仔也能知道主使者是誰呢？這是不是就意味著我能報復了？」

　　「哦，我不知道你原來對兼職偵探很有興趣。」切薩雷不動聲色地說。

　　「我不需要是偵探也能看出來，這件事應該和貝爾脫不了關係。」珍妮指出，「會在《加勒比海盜》還沒全面上檔的時候就足夠注意我，以至於拿到這張照片的人，除了貝爾還會有別人嗎？我甚至覺得貝爾當時讓人拍攝照片的初衷並不是為了整我，只是為了瞭解一下我們之間相處的情況……她那時候應該已經想要同你‘複合’了。」

　　「好吧，」切薩雷的語氣暗示著他心裡也早有猜測——希爾頓放出的這張照片實在是太明顯的提示了。「即使我們就憑藉著感覺相信這是貝爾，告訴我你要怎麼報復？請你別說你要請個狗仔常年蹲守她，這種事我不可能贊成。」

　　「噢，那不需要，」珍妮搖了搖頭，「既然當時她能雀屏中選，和你合作，那麼我猜貝爾應該和我一樣，私生活沒有太大的把柄可抓——」

　　在切薩雷無言的點頭之後，珍妮繼續往下說，「所以即使請了狗仔，也有很大可能徒勞無功，就算抓住了一些小把柄，效果大約也就和今天一樣，她只能影響我的心情和行程，但卻很難只因為這件事掀翻我的地位，這樣的回敬的確沒有太大的意義。」

　　「看來似乎是如此。」切薩雷把手盤了起來，「不過不知為什麼，有種感覺告訴我，你並不會因為這些不利因素而打消報復他的念頭。」

　　到底是豪門少奶，在這些女人心機上，她繼承了中華五千年的宮鬥智慧，又有來自未來時代的超前視野，珍妮讚賞地拍了拍切薩雷的手臂，沖他露出一個神秘的笑容。「告訴我，切薩雷——你聽說過‘網路軍隊’這個概念嗎？」

　　「呃？」切薩雷又一次露出了‘我一定要接這兩個劇本’時的表情，他上揚的眉毛好像已經察覺了不妙，正訴說著他的憂慮：‘這女人似乎又要發瘋了。’

　　而珍妮則繼續保持神秘的微笑。

　　作者有話要說：注：1 Pagesix是紐約郵報下屬的八卦網站，《Prada》裡米蘭達說自己離婚會在page six上占頭條，說的就是這個網站，而不是人人翻譯的報紙第六版。

　　2 Perez Hilton這也是八卦名人啊，我們這邊的長春國貿和宋祖德有點模仿他的意思，他是美國著名的八卦博客博主，消息靈通，言辭尖刻。哈哈，不過他的八卦博客在2004年才成立的，另一個八卦網站TMZ2005年12月才成立，所以直到現在才能出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