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蛇紋圖騰17
「但是什麼?」倪葉心問。
楊大小姐說到這裡就沒有再說下去,渾身抖得更厲害的,似乎是非常害怕的樣子。
慕容長情有些不耐煩了,說:「到底怎麼回事?」
倪葉心說:「其實這個很好猜的。」
慕容長情側頭看他,倪葉心這才說:「我猜是關於蛇紋圖騰的。」
聽到蛇紋圖騰,楊大小姐果然又顫抖了一下,看起來倪葉心是猜對了。
倪葉心說:「我一直在思考,到底蛇紋圖騰代表的是什麼?為什麼會突然出現。我之所以一直想不通,就是因為如果綁架朱公子的事情是楊小姐瞎編的,那麼蛇紋圖騰又是怎麼回事。不過我現在倒是覺得,恐怕楊小姐也不知道蛇紋圖騰是什麼罷?」
「我真的不知道!」楊大小姐猛的抬起頭來,說:「我真的不知道那是什麼……我夫君掉下山崖死了,我害怕,所以才弄出了個封綁匪的信,然後籌銀子假裝去贖人。這樣一來,就算給了銀子,我夫君還是沒回來,別人也不會懷疑什麼。可是……可是誰知道……」
然而誰也沒想到,事情都已經快過去了,但是有一日夜裡,楊大小姐聽到外面有動靜,她心裡有鬼,出門來查看,就看到院牆上那個血粼粼的蛇紋圖騰。
楊大小/姐的牙關幾乎不停的相擊著,回憶起當時的情況不寒而慄,說:「我看到那些血跡還沒有乾涸,我能聞到一股血味兒,然後……然後我就看到,有一個人影站在那個奇怪的圖騰下面。」
「有人?」慕容長情有些驚訝。
慕容長情最關注的就是蛇紋圖騰的事情,楊大小/姐說到此處,他就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楊大小/姐點頭,說:「對,一個男人。我當時太害怕了,所以我不敢離得太近,我沒看到他長什麼樣子。但是他跟我說話了,他說……他說,說她看到我殺/人了!他看到我殺/人了!」
楊大小/姐的聲音拔高了一些,恐懼的哆嗦了起來,說:「我嚇壞了,我說他胡說,他卻在那裡笑。我當時太害怕了,我沒想到……他竟然看到我殺/人了……」
楊大小/姐又哭了起來,那個男人威脅她,幾日之後,他會來拿一樣東西,如果他拿到那樣東西,就不會告訴別人楊大小/姐殺了人這件事情,如果沒拿到……
楊大小/姐很害怕,說:「我沒有他要的東西!我真的沒有,我不知道他要的是什麼,我根本沒辦法給他。」
慕容長情問:「他要什麼?」
楊大小/姐說:「一柄……一柄匕/首,說是上面有刻有蛇紋圖騰的匕/首!」
蛇紋匕/首!
倪葉心和慕容長情立刻對視了一眼,那個男人竟然要的是蛇紋匕/首。
蛇紋匕/首本來在楊家的長生庫裡,的確是在楊家。然而朱公子監守自盜,蛇紋匕/首也在丟失的東西之內,早就不知去向,楊大小/姐顯然並不知道蛇紋匕/首這東西。
倪葉心沉默了一下,說:「他規定的時間,是不是今天夜裡。那個男人今天夜裡會再來?」
楊大小/姐一愣,然後點了點頭,看著倪葉心沒有說話,不過眼睛裡都是疑問,似乎很吃驚倪葉心為什麼會知道。
慕容長情問:「你怎麼知道。」
倪葉心說:「這還不明顯嗎?我剛才都說了,楊老雖然是個五品官,還已經辭官不干了,但是他顯然並不把我放在眼裡。楊老急匆匆的收拾家當要帶著楊大小/姐離開,絕對不是要避開我們這麼簡單。他要逃離這裡,絕對還有原因,有一個讓他真正害怕的原因。」
慕容長情恍然大悟,說:「楊老果然知道這個蛇紋圖騰的事情。」
倪葉心儘量讓自己的語氣友好一點,問:「夫人,你對這個圖騰還知道些什麼?」
「我真的不知道,什麼也不知道。我是第一次看到這個圖騰……」楊大小/姐說:「那天,我爹也看到了這個血圖騰,他看到之後表情變得很震/驚,但是他什麼都不肯說。我不知道他怎麼了,病情好像更嚴重了,看起來很驚慌也很……痛苦不安……但是他不告訴我。」
倪葉心說:「那麼,請問夫人,那天夜裡和圖騰一起出現的男人,身高如何?身材大概怎麼樣?說話的聲音呢?」
楊大小/姐仔細的想了想,說:「不算太高,並不健壯,聲音……很溫和,但是讓我覺得不寒而慄。」
畫下蛇紋圖騰的人到底是誰,他們還並不知道,不過朱公子的案子倒是已經再明白不過了。
至於華姑娘死的時候,身上為什麼會有楊大小/姐的首飾,其實那的確是楊大小/姐給華姑娘的,而且是親自送過去的。
楊大小/姐以前並不喜歡華姑娘,甚至非常討厭她。然而當她知道自己的夫君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的時候,她忽然有些同情那位華姑娘了。她們或許有同樣的遭遇,都被一個男人給騙了,那個男人在遇到她們的開始甜言蜜語,但是一旦得到,就開始棄如草芥。
楊大小/姐撿了一些自己的首飾,趁著去錢/莊籌錢的機會,拿給了華姑娘,希望她能離開這裡,趕緊過新的生活。
倪葉心讓池隆和趙尹去找衙門的人,捕快們跑到楊大小/姐所說的那個寺/廟去,先去找朱公子藏在寺/廟裡的相好,然後再連夜開始在寺/廟的山崖下搜索起來,希望能早日找到朱公子的屍體。
楊老和楊大小/姐跟著官差回了衙門去,倪葉心和慕容長情留在楊家,已經是大半夜的時間。
楊家很安靜,顯得空蕩蕩的。
倪葉心坐在房間裡,這間房是楊大小/姐的,他就坐在一張圓桌前面,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喝了一口,說:「你說,楊大小/姐是不是有點可憐,真是遇人不淑。」
屋子裡燭/光搖曳,桌前就倪葉心一個人,他就好像是在自言自語一樣,並沒有人回答他。
倪葉心又說:「你說,楊大小/姐是不是眼神不好,怎麼會看上那樣一個男人?」
倪葉心說完,屋裡又安靜了。
不過安靜了沒有多長時間,倪葉心就又繼續說起來了:「不知道王捕快他們找沒找到朱公子的屍體,如果楊大小/姐說的都是實話,找到屍體,仵作驗/屍證明不假,楊大小/姐或許也算是誤殺,也可以……」
「閉嘴!」
倪葉心絮絮叨叨的,忽然有人打斷了他的話。
倪葉心笑著抬頭去瞧,就瞧原來屋裡並不是他一個人,慕容長情正依在房樑上,這會兒是受/不/了/了才開口阻止他。
慕容長情冷淡的看了他一眼,說:「再出一聲,我就割掉你的舌/頭。」
倪葉心站起來,走到房樑下方,抬頭看著他,說:「你下來罷,坐的那麼高,多不舒服。」
慕容長情皺著眉,倪葉心又說:「而且那個人恐怕不會來了。」
他們兩個今天晚上就蹲守在楊府裡,為的就是等那個畫下蛇紋圖騰的男人出現。然而已經大半夜過去了,楊府還是悄無聲息的。
慕容長情說:「不行,等到天亮再說。」
倪葉心說:「你當他是傻/瓜嗎?楊府這麼大動靜,官差進進出出的,還把人給帶走了,他肯定不會出現了。」
「哼!」慕容長情冷笑一聲,說:「官差算什麼,如果是我想要的東西在這裡,就算皇帝老/子在這裡,我也來去自如。」
倪葉心突然提起一縱,也跳上了房梁,緊挨著慕容長情蹲下來。
慕容長情顯然很嫌棄他擠上來,揮手就要將他掃下去。
倪葉心還算反應快的,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腕,說道:「大俠別推,我這要是掉下去,非要把地面砸個坑,外面肯定都能聽到了,如果那個人正巧就在附近,豈不是要嚇走了?」
倪葉心這麼一說,慕容長情/動作一頓,倪葉心立刻就坐在了他旁邊。這地方實在是窄小,兩個男人擠在一起,肩膀挨著肩膀的,還要縮一縮才行。
倪葉心坐下來,晃蕩了兩下腿,說:「算了,我陪你一起等著也不錯,好歹是二人時光,你看,下面還有蠟燭點著,也挺浪漫的了。」
「閉嘴!」慕容長情被他吵得腦仁兒直疼,說:「非讓我把你舌/頭割下來才作罷嗎?」
倪葉心閉著嘴巴搖了搖頭,然後有點委屈的小聲說:「我只是覺得,咱們誰也不說話,就一直坐在一起,有點尷尬啊。難道我們已經進展到坐在一起,就算靜靜的一句話也不說,都不會覺得尷尬的地步了嗎?」
慕容長情:「……」
晚上很安靜,一個人也沒有。倪葉心喋喋不休的說了一會兒,慕容長情實在是拿他沒辦法,不過慕容長情不理他,過了一會兒,倪葉心竟然就睡著了。
坐在房樑上睡也的確有難度,慕容長情聽到倪葉心呼吸綿長的時候,還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聽,側頭一瞧,就看到昏昏欲睡的倪葉心差點翻下房梁去。
慕容長情伸手一拽,就把差點掉下去的倪葉心給拽回來了。而倪大人簡直從善如流,身/體一歪,直接就靠在了慕容長情的肩膀上,還蹭了蹭找了個好姿/勢繼續睡了。
慕容長情覺得拳頭有點癢,他還沒和誰這麼親近接/觸過,當然除了玉米。
不過慕容大俠只是稍微一思考,最終還是讓倪葉心靠著他的肩膀睡了。因為慕容長情發現,讓倪葉心睡覺比讓他喋喋不休強多了,如果吵醒了他,不知道他又要說些什麼了。
倪葉心有點困,查案也是個體力活,迷迷糊糊的就睡著了。
等他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看到了窗外朦朧的日光,竟然已經要天亮了。
倪葉心一個翻身,頓時就坐起來了,這才發現自己竟然躺在床/上,而不是坐在房樑上。
他嚇了一跳,想不起來是怎麼回事,左右一看,竟然已經回了衙門。
倪葉心立刻跳下床,跑著出了房間,一出門就看到了在外面晨起練武的池隆。
倪葉心立刻說:「池隆,我怎麼回來了?」
「倪大人,你起得真早啊。」池隆說:「你昨天是被慕容大俠抱回來的,我們還以為倪大人受傷了,嚇了一跳,原來只是睡過去了。」
「啊?」倪葉心有點發懵,說:「我被慕容長情抱回來的?」
池隆點頭。
倪葉心突然臉上有點興/奮,說:「怎麼抱回來的?難道是公主抱嗎?慕容大俠現在在哪裡?」
池隆撓了撓腦後勺,說:「啊?公主抱是什麼?」
「就是……」倪葉心剛要跟他解釋一下,不過一轉眼就看到了慕容長情。
慕容長情並不在他的房間裡,而是坐在院子的石桌前面,好像一尊雕塑一樣,不知道在做什麼。
池隆小聲的說:「慕容大俠昨天晚上抱著倪大人回來,然後就一直坐在那裡,也不知道在做什麼?倪大人,你和慕容大俠吵架了嗎?」
倪葉心也很納悶,擺了擺手,就走了過去。
慕容長情坐在石桌前,因為是背著身,所以看不清楚在做什麼。倪葉心好奇的一探頭,忽然就聽「嘶——」的一聲,玉米突然就竄了出來,差點就和倪葉心撞了鼻子。
倪葉心嚇得差點坐在地上,說:「慕容大俠!你不會坐在這裡和玉米玩了一晚上罷!你也真是好雅興。」
慕容長情這才回頭看了他一眼,用的是看白痴的眼神。
倪葉心避開玉米,轉了半圈,坐在慕容長情身邊,這才看清楚,慕容長情並非在和玉米玩,他正在看手中的東西。
慕容長情手中握著一柄蛇紋匕首,正在仔細的打量。
倪葉心說:「你怎麼在看你師父的匕首……」
倪葉心話到一般,突然就愣住了,他以為慕容長情手中的匕首是他師父的那一把,沒想到並不是。
這把匕首看起來更老舊,刀刃有的地方都捲起來,而且最終的是,旁邊放著一張老舊的皮子,長生庫的掌櫃曾經說,按時裹/著匕/首用的破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