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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人種》第19章
第十八章

變異是一點一滴累積成的,每天緩慢的進一步又進一步,直到它赫然被察覺時——為時已晚。韓士舒先是只覺得累、覺得困,好似睡再多也補不足體力,並不覺得不適,然後是竹清,他幫主子束髮整理時,心驚的發現發梢末端那一點點的乾黃一日日往上蔓延,像是落楓後的蕭瑟,感染了即將入冬的原野,轉瞬一月,主子烏黑滑順的青絲竟已全數枯黃,宛如垂死的樹皮。

竹清竹安和李雙都急了,遍尋不著原因,但看王爺只是倦乏,無其他症狀,又不免稍稍心安,未料讓人膽顫之處,才剛開始。

“爺,山蔘雞湯熬好了,您用點吧。”竹清端著冒熱氣的補湯進來。本來主子茹素,不沾葷腥,但這陣子身子實在消耗的太厲害,光吃素粥菜湯養不起來,他和竹安李雙千求萬跪,主子終於願意試著去碰這殺生之物。

竹安扶起韓士舒,由竹清一小匙一小匙的餵著,中間稍隔一段時間,勉強能咽下點,也許是心理作用,韓士舒總覺得能嘗到湯裡的腥氣,那味讓他難受,但他知道若想順利生下孩子,這些東西再不喜歡也要吃,現在他的身體……很不好,根本沒有排斥葷食的基礎。

“喜兒呢?”聲音粗啞,自己昏了又睡,睡了又昏,有多久沒見到那孩子了?

“李大夫帶著在後院曬藥材,少爺說要跟李大夫學醫,好親自給您煎藥呢。”竹清細心的以巾帕擦拭主子嘴角,再舀下一匙湯,幸好爺的害喜症狀已經消退了,不然後果真不堪設想。

韓士舒欣慰的點點頭,孩子有人照顧就好。“竹清,我懷幾個月了?”不分日夜的昏睡,他都記不清了。

“回稟爺,十個月又十八日。”李雙說孩子早該出來了,卻一直沒有動靜,這懷得時間算是過長了。

“哦,這麼說,孩子隨時可能會出來。”十個月又十八日,真短,孩子胎動才好像是昨天的事呢,他……還能跟這孩子相處多久?

韓士舒暗自感傷。

“奴才希望小王爺快點出來,別讓爺……別讓爺這麼辛苦。”竹清說沒兩句,眼淚就落下來了,他剛剛餵湯時不小心觸及爺的臉,那溫度跟冰玉似的,明明滿屋子的火盆,都將瓦上雪容成了簷下水了,為何就是暖不了爺的身子。

“傻竹清,女子懷孕也是這般辛苦,忍耐著各種不適,懷抱著各種憂慮,小心翼翼的寶貝著他、呵護著他,期待他與自己相見的那一日。”韓士舒環抱著碩大的肚子,蒼白的臉上洋溢出溫和的慈愛。“我一點也不辛苦,能為心愛的人孕育孩子,是一種幸福。”

爺心愛的人是指誰?

竹清竹安第一次從主子口中聽到這種話,這是不是意味著主子根本就知道腹中的孩子是怎麼來的,而非如他人所言是憑空降下的妖孽?

“我不知道。”彷佛看透了二人心中的疑慮,韓士舒平靜的說:“爺是真的不知道這孩子怎麼來的,爺只知道他是爺的孩子,身上流著爺的骨血,是在爺的期待下出世的。”

竹清點點頭,哽咽道:“奴才明白,奴才記得答應爺的事。不管孩子會不會要了爺的命,不管他是怎樣的孩子,奴才都會用生命保護小王爺。”

“……傻竹清,你的性命對爺來說,也一樣重要啊。”拉過竹清的手,韓士舒真摯的看著他。他和竹安打小隨侍在自己身邊,三人的感情除了主僕之外,更像家人。

“天底下也只有爺會這麼說。”竹清淚如雨下,拚命抹著臉上的熱淚卻抹不完,就為這一句話,叫他這殘敗之軀再被千刀萬剮也心甘情願。

“腹中孩子的事我說不準,但喜兒的事爺可以作主。”韓士舒突然話鋒一轉,把竹安一起拽到跟前,認真的說:“我讓喜兒叫你們哥哥,你們就是他哥哥。”

竹清竹安同時一愣,霎時間不敢妄自揣測那意思。

“怎麼,難道你們也嫌棄喜兒是鬼妖之子,不願意認之為弟嗎?”微笑的補上一句。

竹清竹安激動的雙雙跪下。“不!怎麼會!爺既收了少爺,少爺就是皇家的金貴,是奴才們的少主子,做奴才的豈能嫌棄主子,奴才只是不敢,像奴才這種閹貨不配高攀少主子。”

他們是太監,是斷根絕後的廢人,進宮時也跟家裡絕了關係,他們一輩子的命就是伺候王爺主子、伺候娘娘夫人、伺候少爺少主子,直到老了伺候不動了,就被抬到宮外的靜息庵等死,死後能有一壇舊甕、一柱清香,就是最大的安慰了,怎敢……怎敢……

“什麼閹貨,戲裡亂唱的,也拿在嘴邊說,不准胡說!既然沒有不願,就這麼定了,記得以後對喜兒要改口,天底下哪有哥哥喊弟弟少爺的。”韓士舒想將二人拉起,無奈肚子作梗,身體太重,動不了,只得以手勢意示他們快快起身。

“是,謝爺恩典。”竹清竹安淚裡交織著喜色,不敢相信降臨在自己身上的好福氣。

韓士舒點點頭,下一秒臉上掠過一絲痛楚,善於觀色的竹清立刻問道:“爺是否哪兒不適?”韓士舒吃力的撐著腰側,道:“腰……腰後疼。”他用李雙教他的法子深吸慢吐,那疼還是一陣一陣的惱人。

“爺您躺下,奴才幫您捶捶。”二人趕忙扶他側躺,竹安去端熱水,竹清跪在塌外輕捶主子緊繃僵硬的腰部。

閉上眼痛更明顯,讓韓士舒歇不下也睡不著。“太爺最近有來嗎?”他醒著的時候越來越短,又多在白日,就算晚上兄長來了,他也不知道。

竹清回道:“二天前亥時有來,看了您一個多時辰才走,您睡得沉,太爺沒吵您。”竹清沒說皇上摸著王爺枯黃的頭髮,兩眼泛紅,坐了一個多時辰都沒動,臨走前也沒罵人,只是不斷的叮囑他們好好伺候。

他們不怕皇上責駡,也不怕處罰和掉腦袋,他們只怕自己沒伺候好王爺,讓王爺的身子遭罪。

“有說何時會再來嗎?”

“太爺沒說,但太爺最近都是每二到三日來一次,亥時來,子時走。”竹清接過竹安擰乾的熱毛巾,探進衣裡敷在主子不適的後腰。

“爺可是有事同太爺商量?九哥可以傳話,您吩咐一聲,一個時辰內可以把話帶到太爺身邊。”比朝發夕至還快上許多倍。

“不用,下一次太爺來時,不管多晚都把我叫醒。”剛吃完東西就躺下,食胃開始燒灼得厲害,但若要坐起身,腰部又被壓得生疼,正所謂坐也不是、躺也不是,韓士舒暗暗苦笑,只得努力平緩呼吸。

“好的爺。”竹清敷了一陣又揉了一陣,見王爺漸漸睡了,便跟竹安交換,至外頭找張道。

門房張道平日都在大門旁的獨立小屋裡,小屋很小,只容得下一張床、一張桌和一個板凳,張道現在就坐在板凳上吃花生。

“有事?”張道自稱是王府的奴才,不是其他人的奴才,除了惜王爺和皇上,對其他人都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散漫姿態,竹清早已習慣他的江湖人脾氣。

“九哥,爺好像有事想跟太爺說,可不可以請太爺白日裡來一趟?”他一個小小的太監奴才竟敢開口扞格皇帝的來去,傳出去定是小命不保,但竹清實在不忍在半夜將主子叫醒,主子一醒,肯定到天亮都是睡不著的,主子的身體已經非常虛弱了,禁不起半點閃失。

“嗯。”張道頷首,將剩餘的花生一口氣掃進嘴中,拍乾淨手上的碎屑,一出小屋眨眼不見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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