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交換

　扶離皇帝，擦思密達。

　柳沐風沖邊上守門的侍衛點了下頭，侍衛便恭敬的退到一邊放行了，顯然對他極熟悉。遲滄海倒是有些意外，在緬西，商人為下等，家大業大的也遠不如當官的，做到林丹陽這種地位的已然少見，沒想到這皇商在扶離的地位竟然這麼高。

　柳沐風笑著抬手，領著林丹陽等人步行進了皇宮，臨近正殿的時候，突然轉過頭對林丹陽道：「二爺，你這次要定的石料和木料我已經讓人去準備了，但是你要找的人是工部通政使，這就一定要請示工部尚書大人了，我也只能幫你們引薦一下，去面見離王，皇上一聽說是緬西商人，便一下同意了，你知道的……」語氣頗為無奈。

　林丹陽極快的皺了下眉，他沒想到那人竟還有官位在身，不過隨即點頭致謝：「多謝柳爺，丹陽感激不盡。」

　柳沐風笑著擺手：「二爺哪裡話，你們在此稍等片刻。」說完，便向大殿走去。

　遲滄海疑惑的看向林丹陽：「扶離人也說緬西話？」他昨天明明聽到商販的吆喝聲完全不同於緬西，只是這位柳爺連點口音都沒有。

　林丹陽搖頭：「扶離有扶離語，只是扶離人鮮少去別國，所以極少有人能聽懂扶離語，但是扶離的皇室和大臣皆通曉很多異國語言，不過柳沐風……」說完看向他離開的方向緩緩道：「他是緬西人。」

　遲滄海瞭然的點了點頭，隨即問道：「剛才他說離王聽聞是緬西來的便一定要召見……這是為何？」

　還沒等林丹陽解釋，便有人過來傳旨：「宣緬西商人上殿。」

　大殿第一遍的傳旨聲是扶離語，而第二遍說的才是緬西語，林丹陽抬腿往裡走，而遲滄海卻整個愣住了，雖然他不會說，但是被迫跟著科室那麼多小護士看的好幾年韓劇也不是白看的，何況他還進修過三個月，整了半天，這扶離國是歐巴思密達？！

　「滄海？」

　林丹陽疑惑的聲音打斷他的震楞，趕忙跟了上去。

　扶離的大殿與遲滄海印象中影視作品裡看到的朝堂之上並無太大區別，大殿最上方坐著的應該就是離王，而大臣分列兩邊，出了服侍之外，唯一的不同便是皇上沒有龍椅，似乎是坐在一個軟墊之上。

　進殿之後遲滄海不敢再抬頭隨意打量，只是低著頭跟在林丹陽身後。

　待到殿前站定，林丹陽下跪行禮：「草民林丹陽拜見離王。」遲滄海也與林丹陽一同跪下。

　上方的人過了半晌才道：「抬起頭來。」

　遲滄海等到抬頭，才看清那離王的長相，實在是……不敢恭維，小眼睛，塌鼻樑，略腫的臉型……沒到醜的過分的程度，但是作為一國之君，這張臉多少有些有辱國體吧……遲滄海餘光瞄到左右兩邊的大臣，竟發現他們的長相……也好不到哪去……

　離王打量了兩個人半晌，便不再看他們，而是轉而對眾位大臣道：「都說緬西人長相上乘，依本王看，這長相比我們還差的遠那，後面那個少年還算能看。」

　大臣紛紛點頭：「正是，虧得緬西皇帝一向自視甚高，如今一見，也不過如此。」

　眾人議論用的是扶離語，看林丹陽的淡然，遲滄海不知道他是聽不懂，還是表現的聽不懂，但是他卻實在有些錯愕，他沒想到這扶離皇帝居然第一件談論的竟然是他們兩個人的長相，而且說他和林丹陽長的不如他們，也就算了，畢竟也不會有人承認自己沒別人好看吧，但是他們說自己帶著假面皮的臉好過林丹陽的長相，他就想不通了，這些人是眼神有問題還是腦子有問題？

　你一眼我一語的議論了一陣之後，離王似乎心情不錯，轉頭看向林丹陽：「聽聞，你要學習製作流光瓦？」

　林丹陽愣了下才反應過來離王說的流光瓦大概就是滄海口中的琉璃，隨即點頭道：「正是，草民聽聞扶離宮中的流光瓦美輪美奐，舉世無雙，草民願拿五十萬兩黃金作為交換。」

　聽到林丹陽的形容，離王笑著不斷點頭，顯然是很受用，就在遲滄海覺得有希望的時候，離王淡淡的吐出兩個字：「不行。」

　遲滄海覺得自己想呼出去的一口氣生生的憋在胸口，饒是他自問自己活過兩世，也算閱人無數，卻從沒見過離王脾氣如此古怪的人，如果這是現代，他一定會問一句：你他媽的是在逗我？

　身邊的林丹陽似乎早料到離王會拒絕，隨即問道：「離王是覺得這個價錢不合適麼？」

　離王搖頭：「扶離富庶，並不缺銀兩，只是緬西向來不喜與扶離通商，這買賣，還是作罷吧。」

　林丹陽微微瞇起眼睛，想了想道：「兩國習俗本有差異，哪有不喜一說，離王錯怪緬西了，像流光瓦此等寶物，緬西只會感歎求之不得，草民還請離王成全。」

　離王笑的更加開心，使得那雙眼睛越發的小：「這想法倒是與本王不謀而合，只是緬西像先生這般明白事理的人並不多，既然商使如此喜愛，那麼本王……就送你兩片好了，好了，既然沒別的事，就退朝吧。」說完『哈哈』大笑著，也不等林丹陽再說話，便轉身走了。

　遲滄海看著離王離開的身影，忍不住握緊拳頭，這離王實在是有些欠削，這擺明了是故意的，只是努力了這麼多天，難道就這麼結束了？道頭來還是一場空？

　隨著林丹陽退出大殿，便看到等在外面的柳沐風，看到他們出來，快步走過來問道：「怎樣？」

　林丹陽緩緩的搖了搖頭。

　柳沐風歎息：「我也料到了，不如暫且先去我家中安頓一下，我們再從長計議。」

　幾人隨著柳沐風離開皇宮，回到他在漢遲的府邸。宅子佔地極廣，而且用料講究，氣派非凡，遲滄海又忍不住在心裡感歎，這皇商的待遇真是好啊，畢竟在緬西，即使再有錢，尋常百姓的宅子規格也是有限制的，要是比王孫貴族的還要氣派，那便是大逆不道。

　剛一落座，遲滄海就忍不住問道：「這件事，如果扶離皇帝不同意，還有沒有其他辦法？」

　柳沐風搖頭：「如果離王不點頭，便沒人敢把這製造流光瓦的技術傳出去。」

　遲滄海皺眉，剛才在大殿之上，那位離王的態度分明就是故意刁難……想到這不解的問：「那離王與緬西……是不是有什麼仇恨？」

　柳沐風沉吟了下道：「其實也沒有什麼大矛盾，只是緬西素來不屑與扶離來往，而扶離人自視甚高，久而久之，也不與緬西來往，但是緬西畢竟是泱泱大國，而扶離的經濟命脈全在通商，也不得不與緬西接觸，只是商人都是異國人，並沒有扶離人。」

　遲滄海挑眉，怪不得柳沐風在扶離的地位這般高，原來商人如此重要，但是又為什麼互不來往呢……他突然想到之前林丹陽的話，說緬西皇帝看不上扶離小國，不屑與之往來，會不會，是因為這張臉……

　遲滄海覺得自己好像抓到了什麼重點，卻又有些理不清頭緒，而柳沐風注視著沉思的遲滄海則有些納悶，這男人身材消瘦的很，長的雖說平淡無奇，卻也算乾淨，看樣子年紀不大，說是侍從，但是跟林丹陽的相處親切自然，完全不像主僕，那麼和林二爺到底是什麼關係……

　還未來得及收回若有所思的目光，一轉頭，便看到林丹陽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柳沐風一愣，輕咳了兩下以掩飾自己的尷尬，隨後看到林丹陽頗為親暱的攬著遲滄海的肩膀坐到一邊的椅凳上，若有似無的勾了下嘴角。

　柳沐風皺眉，隨即笑著道：「不知道這小兄弟怎麼稱呼？」

　林丹陽：「哦，他叫海兒。」說完明顯感覺邊上的遲滄海抖了一下，隨即回頭，一臉嫌棄的看了自己一眼。

　林丹陽輕咳一聲接著道：「兩國皇帝互無往來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了，只是這其中原因卻都是大家猜測的，究竟為何卻無人知曉。」

　遲滄海皺眉，所以林丹陽就算能帶他進宮，卻說這事成與不成，全看天意了……遲滄海想著剛才大殿之上，那離王與大臣的對話，忽然向柳沐風問道：「柳爺可懂扶離語？」

　柳沐風回道：「懂的，之前與扶離通商的次數頗多，慢慢便聽得懂了。」

　遲滄海點頭：「那離王與大臣們是否經常談論異國人的長相？」

　柳沐風一愣，想了下道：「其實我見離王的次數也不多，多是在他國遊走，不過你這麼一說……好像的確是聽到過。」頓了下道：「難道這位小公子也能聽懂扶離語？」

　遲滄海淡笑了一下：「大概能聽懂些。」 他的腦中忽然閃過一個極其離譜的想法，有個辦法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只是事到如今，權當死馬當成活馬醫了，隨後看向柳沐風道：「柳爺能否再幫我們見一次離王？」

　柳沐風一愣：「難道你有辦法了？」

　遲滄海輕皺了一下眉頭：「我不確定，只是我想盡力一試。」

　柳沐風沉吟了一下，隨後道：「好，在下這就進宮面見離王，你們在此稍等。」轉身前看了兩人一眼，表情有些古怪：「下人不會過來打擾，兩位……請自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