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怎麼突然搬出來了，不是說再等一段時間的麼？」紅燈的時候柳逸從車載冰箱裡拿了一瓶礦泉水給沈寧，他覺得沈寧的精神狀態很不好。

　「姚阿姨和韓文君來了。」

　沈寧就說了這一句柳逸就明白了，沈寧也是有自尊心的，這個情況他不走就不像他了。

　不過他又聽沈寧繼續道：「立人說他和韓文君是假相親，只是為了刺激我。」

　柳逸目瞪口呆了好久，然後無語道：「他是不是腦子裡有坑啊？」

　「不過照這麼說，他對你的感情還是挺深的，你……你要不要把真相告訴他？我覺得他應該不會因為這個和你分手的。」柳逸摸了摸方向盤，「講真的，你最近和我混一起，名聲著實不好聽，他還能想辦法挽回你真的挺不容易的，一般男人都受不了這個的，他真挺在乎你，你要不就和他說了吧？我看著難受你知道麼？」

　「那我就一點尊嚴都沒有了……」沈寧雙手握著礦泉水瓶，眼神渙散。

　「你這樣就很有尊嚴麼？你把你自己的名聲都毀了知不知道！我這樣的人可以不在乎，回頭我找個好人家的女孩結婚大家只會說我浪子回頭金不換，你呢？！」柳逸別過頭，「我欠你的人情所以幫你，但是現在想想真的挺後悔的，我這哪裡是幫你，是在害你！」

　「可是我什麼都沒有，什麼都不會，我只會畫畫而已，你以為一個人會愛一個瞎子愛多久？我和他當初是因為一幅畫認識的，他喜歡我的畫，我馬上就要看不見了，我失去了我唯一擁有的東西，你要讓我毫無尊嚴的和他在一起麼？他什麼樣的人找不到，為什麼非得和一個瞎子耗一輩子？！所有人都會替他不值，一個人的耐心能夠堅持多久誰都不知道。」沈寧用滿含淚水的眼睛看著柳逸，「我寧願他討厭我對我失望，也不想在以後過毫無尊嚴的生活！你明白麼？！」

　柳逸伸手擦拭沈寧臉上的淚水，他這是第一次看到沈寧哭，這個男人一直是好看的，他一直都知道，不是那種富有侵略性的長相，是溫潤的，柔和的，讓人舒心的，今天這哭泣的樣子也是好看的，可是卻充滿了絕望，眼睛裡毫無生氣。

　他一直都知道的，這個人有多麼的喜歡畫畫，每次提起自己的畫都是那麼的神采飛揚，當有一天知道自己要瞎了怎麼可能不絕望。

　「也……也許還有機會的。」柳逸歎了口氣，「你再等等，先不要下論斷。」

　「連福島先生都不願意給我做手術，你覺得我還有希望麼？」沈寧閉上眼睛，「他是腦外科的權威，他都給我判了死刑了我還能怎麼辦……」

　嘟嘟——

　車後面傳來喇叭聲，柳逸抬頭一看，綠燈亮了，車子重新上路，柳逸看著副駕駛的沈寧心裡特別的難過。沈寧最近幾個月一直在找腦外科的專家，但是收到的都是拒絕，有技術有口碑的專家基本上都不願意替沈寧做手術，因為風險係數實在太大，沈寧腦子裡的血塊位置非常特別，沒人敢輕易動刀子。

　福島健三應該是目前最權威的腦外科專家了，他最近正好到中國做演講，柳逸花了好大的功夫把人請過來，對方看了柳逸的檢查報告也搖頭說不行，手術的成功率低於百分之二十，他不支持也不建議沈寧做手術，因為沈寧腦部的血塊目前並不會對沈寧的生命安全造成危害，只是壓迫了視覺神經，視力會漸漸剝奪，如果強行手術，一旦失敗，迎接沈寧的將有可能是死亡或者腦癱，他說不定會成為一個植物人。

　不管從哪一方面來講，所有的醫生都不支持沈寧做手術，只是看不見而已，總比死了或者成為植物人要好。

　可是眼睛對於沈寧來說就相當於是生命，他看不見，還怎麼畫畫。

　……

　「你說，我到底哪裡比不上柳逸，他柳逸有的我夏立人都有，為什麼沈寧選他不選我？」夏立人在酒吧喝得東倒西歪，他經常會和朋友來酒吧坐坐，不過從來不酗酒，就是點一杯應應景，今天卻一連開了好幾瓶了，好在他的位置隱蔽，光線也暗，倒也沒太多人往這裡看。

　坐在他對面的鄭景同直皺眉：「你說話就好好說，喝這麼多酒做什麼，我家阿寶可不喜歡我和個酒鬼打交道。」

　「呵呵，你在和我炫耀對不對？」夏立人用手指著鄭景同，一臉的氣憤，「你和你家阿寶親親熱熱的，呵，還結婚了，還領證辦婚禮了，我家阿寧卻不要我和別人過去了！你明知道我過得不好，你還在我面前炫耀，你是不是想和我打架？！」

　「……」鄭景同一臉無語的看著夏立人，「你是不是沒吃藥啊？」

　「我每天都有吃好不好！」夏立人火了，他一拍桌子，「你憑什麼說我沒吃，你看到了麼！你以為你是誰，你說沒吃就沒吃麼！」

　鄭景同：「……」這絕壁是沒吃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