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老闆失常、小倌受罰，一切皆被保密，所以除自己人外，沒有其他人會察覺到當中有什麽不妥或是奇怪，妖憐居每日每夜還是照樣經營著，一如以往，熱鬧如宴。

這段日子，不用管理妖憐居的我，被鳳音、魅璃跟逸言無微不致的照顧著，因此身體很快便恢復過來，只是……我對天禦他們的恐懼、以及排斥觸碰的反應，絲毫沒有減退。雖然如此，鳳音他們卻十分慶倖，至少我現在已經不再排斥他們的觸碰，並漸漸對他們的觸碰感到安心、依賴。

然而，這些都是次要的問題。

自從我因神經衰弱，變得情緒失控後，我都會……時而正常，時而瘋癲，弄得眾人束手無策，而且，我瘋瘋癲癲之時，總是會不自覺的為自己添上新的傷痕，令他們擔憂不已。

我知道…傷在我身，痛在他們心，可是，我卻控制不了自己。

就像今天，我的心情忽然變得有點糟糕，於是，當鳳音三人不太注意自己之際，我偷偷走出屋外，快步朝後院跑去。只顧著向前跑的自己，根本沒留意到前方，一個不小心，我摔倒在地上，膝蓋跟手臂的皮膚都被小石頭割破，染紅了身上雪白的衣裳。

「嗚……痛…」

我低嗚了一聲，緩緩撐起身子想要站起來，但剛站起不久，雙腿一陣酥軟，令我再次摔倒在地，這一次，除了割破多幾處皮膚外，並扭傷了腳踝，我疼痛得皺起眉頭，淚水忍不住圍繞在眼眶打轉。

這時，一雙大手將我抱起。

我抬眼一看，吃驚的掙紮起來，口裡不斷叫嚷著「不！紫鳶……放開！放開我！」，卻換來他加重了力度，將我緊緊抱住，甚至吻上我的雙唇，不給我呼叫求救的機會。

「…唔…嗯唔……嗚……」

淺吻變成深吻，慢慢略奪去我的呼吸，直到我快要窒息，準備昏過去的時候，紫鳶才退開，愛憐的在我額上輕吻。我依偎在紫鳶懷裡，失神的喘著氣，完全忘記了自己排斥著他人的觸碰。

「小憐……小憐…怎麽弄得滿身傷痕累累？一定很痛了，對吧？」

聞言，我垂下眼簾，幽幽的說了一句∶「這一點皮外傷不算什麽……拿來比較，也不及心裡所承受的傷害更痛………」說完，我閉上雙眼，沉默不語，就像那一夜，讓自己變成一個沒有靈魂的娃娃，逃避一切。

縱使誤會早已解開、真相亦已大白………

「來…我先抱你回去上藥，放心，我絕不再傷害你………」紫鳶的聲音混合了幾許無奈與悲傷，臉上展現的更是比哭泣還難看的笑容。

沒有回到主屋，紫鳶將我帶到他的房間。我倚在貴妃椅上，半張著雙眸，看著紫鳶他溫柔的為自己包紮傷口，心裡的傷痛，頓時被這份暖意取代。

原諒……？不原諒………？

思慮之間，天禦等人慌亂的沖了進來，眼見我衣衫沾了血，二話不說，便拉著我左看看，右看看，像是深怕我少了一臂、或是少了一腿。當紫鳶告知他們我只是擦傷跟扭傷腳踝，五人立即鬆一口氣，卻又在一瞬間換上愁容。

「對不起……」

……咦？這一聲「對不起」，與我那次聽到的「對不起」，根本是同一道嗓音！原來，真的是他們………

「憐兒…對不起………我們愛你，卻又愚蠢的傷害了你……」

「原諒…還容許我們得到嗎？」

沉思著的我，沒有說話。聽不到我的回答，天禦想必我不肯原諒，過了半晌，他的聲音突然變柔，柔得悲傷、柔得絕望的說道………

「…幸福…到了盡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