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手指劃過手機屏幕，慢慢地縮成了拳頭。

　　拳頭上漸漸現出脈絡清晰的青筋，可見拳頭的主人握得有多大力。

　　手機屏幕亮著。

　　上面是微博上的一條新聞。

　　【唐碧晨命案意想不到的大反轉，被判定精神失常】

　　下面有一溜兒的評論，五花八門的。

　　【紅罐涼茶頭頂草原︰厲害了我的姐，自殺還拖個墊背的！陳默好冤呀！要不是有自殺遺書，他這輩子就完了。都說最毒婦人心，果然沒錯。】

　　【我在酒店裡看夜光劇本︰和唐碧晨當朋友，上輩子肯定殺了她全家。】

　　【約兩個女人在房間斗地主︰好奇自殺遺書寫了什麼？為什麼不公開！】

　　【房間好委屈︰話說回來，唐碧晨為什麼要自殺呀？世界那麼大，她又那麼有錢，怎麼就想不開呢？是不是有抑郁癥什麼的？】

　　……

　　手機屏幕漸黑。

　　屏幕裡透出一張五官深邃與國人顯然不同的臉。

　　老霍狠狠地抽了口煙，隨手扔進附近的垃圾桶裡。

　　老霍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栽在一個女人手裡，還是比自己低等那麼多的外星女人。他想起過去種種與唐碧晨的回憶，TM的覺得自己像是傻逼一樣。

　　陷入愛情裡不自知。

　　為了她冒著風險開掛，不顧一切地違反遊戲規則，結果回報他的是什麼？

　　老霍冷笑了一聲。

　　他又點了根煙。

　　真TM犯賤！

　　被愚弄至此，他心裡還對她念念不忘。他抬腕看了下時間，眉宇間透出一股不耐煩的神色。

　　【玩家克雷斯‧霍伊爾︰人呢？】

　　【玩家我在地球求情緣︰快了快了，人已經到機場到達層，一男一女，還有你的藍心燕。】

　　曼曼催促著秦薄。

　　「你再開快點，我怕來不及了！剛剛經過的路虎裡坐了一個遊戲玩家，他接了老霍懸賞的尋人任務，現在正往機場趕。這一路上，好多人接了老霍的任務呀！萊維特是不是真談戀愛去了？怎麼還不快點強制玩家下線！」

　　曼曼好怕兩邊打起來了。

　　秦薄踩了油門，加速趕往機場。

　　剛到機場，曼曼一下車就踫上了一個熟人——方小貓。小貓趕完兩個通告，年輕的臉蛋上露出倦意，但在見到曼曼的時候，倦意一掃而空。

　　她用力揮著手。

　　「曼曼！wuli曼曼！」

　　曼曼愣了下，沒想到會在這裡踫上方小貓，說︰「你怎麼在這裡？」

　　「我剛趕完通告嘛，等會還要去T島，提前來候機。你……還在忙唐碧晨的命案嗎？」小貓雖然忙，但每天都會和攻略對象聊上幾句，維持感情，所以對曼曼的事情是了如指掌。

　　曼曼說︰「對……」

　　「對了，我在這裡等張遠呢，你看到張遠沒有？」

　　【玩家方小貓︰氣死爸爸了！張遠這個混球居然敢不回我的信息！等會見到他我一定要揍他一頓！】

　　【系統︰爸爸消氣！張遠就是個混球！】

　　曼曼迅速瞥了眼，意外發現方小貓給張遠發了許多信息，然而遊戲面板上的張遠一句都沒有回。就在小貓話音剛落時，小貓開始摩拳擦掌，她咬咬牙，說︰「很好，我終於見到他了！」

　　順著小貓的視線望去，曼曼見到張遠急匆匆地走進機場的二號門。

　　視線湊巧踫上。

　　張遠大步走過來。

　　小貓說︰「很好，真的有膽子過來！」

　　然而，小貓罵人的話還未出口，張遠就已經出聲問︰「你們見到老霍了沒有？」曼曼瞄了眼，張遠也和其他遊戲玩家一樣，接了老霍尋人啟事的懸賞任務。

　　遊戲面板上的信息提醒不停地閃爍，張遠當作沒看到一樣。

　　小貓的怒氣值奔到了頂點。

　　忽然，秦薄說了一句︰「方小貓，好好照顧曼曼，我去忙點其他事情。」他低聲和曼曼說了幾句，曼曼點點頭，說︰「好的。」

　　曼曼拉住小貓的手，輕聲細語地說︰「我們去找老霍好不好？」

　　小貓的怒氣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在遊戲面板上搜索玩家，很快就找到了定位，輕飄飄地鄙視了菜鳥張遠一眼後，她說︰「老霍人在那邊，星爸爸的門口。」

　　張遠二話不說就奔向星爸爸。

　　……

　　老霍熄滅了煙頭。

　　深邃的眉眼看向了面前的三人。

　　他朝中間的一臉迷茫的女人勾了勾手指，聲音很是溫和︰「燕燕，過來，記得我說的話嗎？」

　　和唐碧晨的臉高達百分之百相似的藍心燕下意識地點點頭，她說︰「我迷路了，他們說是我的朋友，帶我來找你。」她邁開了步子，然而還未走動，就被陳默攔住。

　　她疑惑地看向陳默。

　　「啊？」

　　陳默沒有理會她，他直勾勾地看著老霍，說︰「我可以把她給你，但是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他語氣帶了幾分迫切，「我不計較唐碧晨所做的一切事情，我什麼都可以不計較，只要你答應我一個條件。」

　　他的眼裡有一絲瘋狂。

　　「你可以克隆唐碧晨，一樣可以克隆我的妻子。你幫我克隆我的妻子，我把她還給你。從此我們各不相關。」

　　老霍卻笑了，他看他們的眼神如同螻蟻一般。

　　「你在威脅我？」

　　「你得到你想要的，我也得到我想要的，在我們地球上，你可以稱之為交易。」他著重強調了「地球」兩個字，又說︰「你可能不知道，但凡你的身份被洩漏，你面對將會是我們國家，甚至是整個世界的科學研究。我們的科技也許沒有你們的發達，但是我們地球人能在今天走到食物鏈的頂端也不是白走的，手段是你們沒法想象的。」

　　「哦？沒法想象？看來你也沒知道多少真相……」

　　幾乎是話音一落，陳默和郭琳琳就被控制住。

　　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人抓住了他們。

　　老霍伸出手。

　　「燕燕，過來。」

　　藍心燕乖巧地走到老霍身邊，老霍將護照交到藍心燕手裡，說︰「乖，等會我就帶你去美國。」藍心燕點點頭。

　　【玩家我在地球求情緣︰任務算是我完成了？】

　　【玩家克雷斯‧霍伊爾︰賞金歸你。】

　　【宇宙廣播︰恭喜玩家我在地球求情緣完成玩家克雷斯‧霍伊爾的懸賞任務。】

　　陳默臉色頓變，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

　　郭琳琳慌張地開口︰「喂，這是我們的地盤，你得按照我們的規矩來！」

　　老霍仿若未聞，他摸了摸藍心燕的頭，牽上她的手，問︰「手怎麼這麼涼？」

　　「冷。」藍心燕小聲地說。

　　他摸了摸，問︰「怕冷？」

　　「是。」

　　「機場空調開得低，等會給你買件衣服。」這時，他的視線才落在陳默和郭琳琳身上，他輕描淡寫地說︰「勸你們別和我作對，你們沒這個能力，也沒這樣的資格。不用這麼生氣地看著我，再過一會，你們就會忘記現在的事情，重新回到你們平凡又無趣的人生。」

　　陳默冷靜下來，說︰「我手裡有唐碧晨的克隆科研成果。」

　　「又如何？你很快就不會忘記，」他指了指上面，「會有人處理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情的你們。」

　　他的語氣太過篤定，讓陳默平靜的臉色出現一絲裂痕。

　　陳默說︰「我從不看輕我的敵人，我不知道你們能有什麼手段，我只知道我在我的郵箱，以及各大互聯網賬號記錄了你的事情，還有克隆人的證據，你不答應我，十分鐘後，它們將會定時出現在互聯網上，會有前僕後繼的人們去挖掘，去尋找，你們的生活將會不得安寧，或許你們有本事抹去少數幾個人的記憶，但是全世界的人呢？你們也可以嗎？答應我，這將會成為我們之間的秘密，我要的不多，我只要我的妻子回來。你愛唐碧晨，我也愛我的妻子，不管種族，本質上我們是一樣的。唐碧晨為了復活自己的丈夫，欺騙了你，你可以不計前嫌帶走她，為什麼不能幫我？」

　　張遠忽然停住腳步。

　　方小貓的憤怒值又重新回來。

　　【玩家方小貓︰張遠有本事你就一直沉默！媽了個雞的，你以為我知道你不是本尊嗎？我看你能裝多久？】

　　【玩家方小貓︰擦！你真的不理我！你這個盜號狗！你千萬別被爸爸我抓到，不然你在星網上就完蛋了！】

　　曼曼的注意力從陳默身上轉移。

　　……哈？盜號？

　　老霍的面色變得難看。

　　「閉嘴！」被戳中心事的老霍惡狠狠地說︰「你死了這條心，我不會幫你。」

　　「想必你不在乎你的身份公之於眾吧？你應該有同伴吧？在機場裡對吧？還有五分鐘的時間。」他說︰「不，我只問你一句，你答不答應？你不答應，我只要輕輕一點我口袋裡的手機，互聯網上所有人都會知道你和唐碧晨幹的勾當。」

　　老霍有一絲絲的猶豫。

　　他克隆唐碧晨的事情，自認為在萊維特眼皮底下掩蓋得毫無破綻，他收買了遊戲公司高層的一個領導，他答應了他會在今天抹掉所有知道這件事的人的記憶。

　　人並不多，陳默，郭琳琳，還有秦燁以及他身邊的艾曼曼，只有四個人。

　　但是，如果被更多的人知道，整件事將會被暴露在萊維特的眼底之下，藍心燕勢必會被銷毀。他決定先安撫陳默的情緒，說︰「我答應你。」

　　陳默驚喜地問︰「真的？」

　　「對。」

　　老霍在遊戲裡給高層領導發了一條急救私信，幾乎是瞬間就被回復。

　　【來了來了，正在消除NPC郭琳琳的記憶，下一個NPC是陳默。】

　　陳默說︰「你讓他們放開我。」

　　老霍點頭，示意他們放手。

　　老霍說︰「我們可以商量下怎麼克隆你的妻子，我得查看你保留下來的有關你妻子的基因是否完整，又是否……」話還未說完，一直沉默的郭琳琳忽然說︰「咦，我為什麼會在這裡？陳……陳默？」

　　陳默面色大變，他憤怒地看向老霍。

　　「你騙我！」

　　老霍微笑︰「沒有。」

　　陳默驚恐地搖著頭，退後了兩步︰「我不好過，你也別想好過。」

　　他的手指點向手機屏幕。

　　就在此時，陳默的手機黑屏了。

　　機場裡人來人往，曼曼可以清晰地分辨哪一位是遊戲玩家。他們頭頂有著明晃晃的遊戲任務框。而此時此刻，像是潮水一般，通通化作一道白色的光，顯示著整齊的四個字。

　　系統託管。

　　陳默暴躁地一拳揮向老霍，被系統託管的老霍本能地和陳默打了起來。不明所以的郭琳琳在一旁勸架，周圍圍了一堆看熱鬧的。

　　曼曼看了眼身邊的張遠和小貓，也變成了一致的系統託管。

　　張遠似是很詫異，不停地打量著周圍的人。

　　秦薄走到曼曼身邊，問︰「發生什麼事情了？」

　　曼曼見兩人都變成了系統託管，安心地跟秦薄咬了下耳朵︰「我估計萊維特發現不對了，全部遊戲玩家都強制下線了，我遲點應該也會不記得今天發生的事情了，不過解決了就行。剛剛陳默的手機黑屏了，是你幹的吧？」

　　秦薄微微頷首。

　　曼曼偷笑︰「我就知道是你。」

　　她又小聲吐槽︰「還好有你呢，要真靠你哥哥，這回肯定要闖大禍了。」

　　秦薄忽然問︰「所有玩家都下線了？」

　　「對呀，都變成系統託管了，萊維特要來搶修了吧？他……」曼曼注意到了秦薄的表情變得前所未有地沉重，話音戛然而止。

　　只見秦薄抬起頭，他似是看著虛空，又像是看著某一處。

　　他聲音很是冷漠。

　　「我知道你聽得到，萊維特霍伊爾，你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