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八月的A市熱得像是火爐一樣，曼曼頂著大太陽搭上出租車直接趕往秦燁的家。路上微堵，用了一個半小時，曼曼才到達秦燁所住的高檔別墅群小區。

　　門口的保安早已認得曼曼，不需要曼曼開口就樂呵呵地放了曼曼進去。

　　他神秘兮兮地說︰「你男朋友的家人也來了。」

　　曼曼解釋︰「不……不是我男朋友……」

　　保安笑得一臉曖昧。

　　「我懂的，我懂的，小姑娘就是害羞。」

　　曼曼懶得解釋了，按響秦燁家的門鈴後才想起了保安所說的話。

　　……等等！

　　男朋友的家人？秦燁的家人也在？

　　她剛剛滿腦子都是怎麼和秦薄攤牌，戳破那一層紙，壓根兒就沒怎麼聽保安說話。現在猛然反應過來了，不由咽了口唾沫。

　　偏偏這個時候，門也開了。

　　而站在門口的人正是一個曼曼沒見過的陌生人，但從相貌看來，和秦燁的長相有六七分相似，不過卻溫文儒雅得多，和初見秦燁時的那種書呆子既視感完全不一樣。

　　無需介紹，曼曼就知道這人是秦燁的哥哥，前不久她母親口裡的誤會了她和秦燁之間的關係的秦嘉。

　　曼曼輕咳一聲，說︰「你好，我找秦教授。」

　　「艾曼曼是吧？我聽小燁提過你，」視線上下打量，收回時微微點了點頭，說道︰「我們小燁眼光真不錯。」

　　曼曼動動嘴，說︰「不，我……」

　　話還未說完，秦燁的腦袋探了出來，說道︰「你怎麼過來了？艾曼曼？」

　　「我找你有點事，想……」

　　秦嘉說道︰「進屋再說吧，外面熱。」

　　……他們秦家人都有不讓人說完一整句話的習慣嗎！曼曼只好進屋，秦嘉笑瞇瞇地說︰「我前陣子見過你母親，提了吃飯的事情，早就想見見小燁的女朋友了，沒想到今日正好撞上。」

　　曼曼想解釋，然而秦燁已經開口說道︰「哥，你不是要參加一個活動嗎？」

　　秦嘉抬腕看了看手錶，說︰「還早著，俱樂部的活動晚上七點開始，我六點再過去也來得及。爸媽一直想見你的女朋友，你也不帶回家看看，我只好……」

　　「晚上塞車厲害。」

　　秦嘉頓時明白自己弟弟的意思，露出一絲笑容，說︰「行，外面塞車，我早點走，免得遲到。」他朝曼曼看了一眼，又說︰「以後有機會一起吃飯。」

　　等秦嘉走後，曼曼好奇地問︰「你哥哥參加的俱樂部是什麼？」

　　秦燁出生於科學世家，他家裡祖宗十八代都是幹科學研究這方面，追溯祖上還是宮裡赫赫有名的欽天監。所以她特別好奇像他們這樣的世家裡出來的人，到底會參加什麼樣的俱樂部？

　　秦燁說︰「星星俱樂部，研究外星文明的，聽說最近發現了一個外星人。」

　　曼曼睜大眼，問︰「你你你你居然不好奇？」

　　秦燁瞅著她，又指指自己︰「你和他都在我身邊，我沒必要捨近求遠。再說我去看過了，都是騙人的。」曼曼撲哧的笑了一聲，哈哈哈哈地說︰「還是忍不住對不對？秦教授你果然對外星文明很感興趣呀，明知是騙人的，還是要過去看看。」

　　她笑起來時，一雙又亮又大的眼睛會彎成月牙兒一樣的形狀，宛如掛在樹梢上的彎月，璀璨又耀眼。

　　秦燁的耳根子悄悄爬上一抹紅暈，他有點結結巴巴地說︰「剛剛我哥說你是我女朋友的事情你不要介意，之前他們問起的時候，我沒有否認。我沒有其他意思，我就是……」他擰擰眉，似乎找不到合適的措詞，又說︰「你，他，我……唉，就是……」

　　曼曼側著頭問︰「什麼？」

　　秦燁盯著她，耳根子更紅了，說︰「反正你不用管了，我是為你好。我睏了，讓秦薄出來和你說。」

　　就是眨眼的瞬間，眼神兒就變了。

　　曼曼已經習慣這兩人的瞬間轉變，甚至能在短短半秒鐘之內分辨出是秦薄還是秦燁。此刻，站在她眼前的男人，是她這些天來嘔氣糾結令自己情緒多變的秦薄。

　　他問︰「你找我？」

　　曼曼說︰「嗯，我有話和你說。」

　　「什麼話？」他微微挑了眉，顯得五官有幾分柔和，視線忽然下移，他問了句︰「手臂還疼不疼？」方才的柔和神色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三分克制，還有幾分曼曼看不懂的情緒。

　　曼曼似乎又看到了當初在新疆醫院裡醒來後所見到的秦薄。

　　她說︰「還疼，風吹的時候會疼。」

　　忽然，她倒吸了一口氣，捂住手臂，緊皺眉頭︰「好疼。」

　　「怎麼疼法？」他緊張地扶住她的雙肩，目光鎖緊了她的胳膊，似乎恨不得能把她的疼痛磨平。曼曼看在眼底，聲音裡帶了幾分委屈，還有撒嬌的音色。

　　「就是疼啊，我也說不上哪兒疼，這裡疼，肩膀也疼。」

　　秦薄連忙鬆開她的肩膀。

　　曼曼說︰「你看看這裡，也疼。」

　　她指著脖子。

　　秦薄湊上來看。

　　曼曼的手指往下挪，邊挪邊說︰「這裡疼，這裡也疼，還有這裡最不舒服……」她指著左胸腔，眉目含愁︰「真的好疼啊。」

　　「你回家吃了什麼？」

　　「沒吃什麼。」

　　「為什麼疼？」

　　「因為……」曼曼很享受現在秦薄關心的表情，拉長了音調，才說︰「你呀。」

　　秦薄面色微怔。

　　曼曼嘟著唇，說︰「是你讓我不舒服，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心裡不高興。我覺得你向我隱瞞了一些事情，我以為我和你可以無話不談，可現在看來好像不是這樣子。你想讓我不疼，那你告訴我，你心底到底在想什麼。」

　　曼曼知道自己在嘔氣，可這幾天以來卻分不清自己嘔氣的具體是什麼。

　　可此時此刻卻如此地清晰明朗。

　　她不僅僅嘔氣他心裡藏了事不和她說，而且還嘔氣他和她互相撩撥大半年，卻一直不挑明。她知道他的憂慮，可她就是想要一句他的承認，對她的感情的承認。

　　她不想再撩來撩去了！

　　遇到真的喜歡的人，什麼招數都是浮雲！只有一顆懵懂而又忐忑的真心！

　　「秦薄，我乾脆挑明了，我……」

　　他忽道︰「你想知道我在想什麼？」

　　曼曼點頭。

　　他說︰「還沒有證實，這只是我的一個猜測，和我，和你，和你們地球有關的猜測。如果是真的，現在的我不能給你承諾。」

　　曼曼說︰「我不要你的承諾，我只要你的一句話。」

　　秦薄變得沉默。

　　曼曼等了一分鐘，自尊心不允許她再停留在這裡。

　　陷進感情裡的姑娘總是作天作地，作得無法無天，作得連自己都不認識自己，可她們又如此可愛，像是張愛玲所說的那般，會因為一個人，卑微到塵埃裡，然後開出花來。

　　曼曼甩門離去。

　　秦燁問︰「你……」

　　然而話只開了個頭，秦薄已經追了上去。秦燁以為他會追上艾曼曼，可是沒有。他默默地跟在艾曼曼身後，直到她上了樓，才轉身離去。

　　秦燁嘆了聲︰「你這又是何必？」

　　秦薄說︰「在我的母星裡，一旦開了口就是永生永世的承諾。我需要弄清楚我的猜測。」

　　「什麼猜測？」

　　秦薄說︰「以後你會知道。」

　　秦燁不吭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