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

　　【系統︰尋找失蹤大學生巴筱筱任務已完成。】

　　【系統︰玩家「遠古星人好有趣」是否接受尋找真凶任務】

　　【系統︰玩家「遠古星人好有趣」已接受尋找真凶任務】

　　白色的布藝沙發被鮮血浸透。

　　年輕的女孩倒在地上，血跡一路漫延，從沙發到餐桌。

　　脖子上有明顯的勒痕。

　　這樣的死法於洪京而言，算不上血腥，他見過更多殘忍的死法。只是年輕生命的驀然逝去，總會讓人覺得唏噓。

　　洪胡問︰「要現在上報嗎？」失蹤案變成命案，已經不是他們派出所管轄的範圍了。

　　洪京睨他一眼，顯然覺得自己弟弟說的是廢話。

　　命案發生了，不立刻上報上級單位，等著被炒魷魚嗎？

　　他說︰「通知上級單位，這個命案歸刑警大隊管。」說到這裡，洪京才想起在場還有三位學生，視線掃過去，正想溫和地安慰祖國的花朵時，卻不由一愣。

　　一般的年輕男孩和女孩踫上命案現場，沒有哪個不是面容失色的，饒是再鎮定也會露出一絲絲的害怕，而眼前的這三位未免太冷靜。

　　尤其是張遠和方小貓。

　　兩人不像在看一具屍體，更像是在看一樣物品。

　　另外一位包子臉女孩雖然也是神色冷靜，但好歹能看出悲痛和遺憾，更像正常人。

　　想要說出來的安慰話語，頓時咽了下去。

　　此時，曼曼忽然問︰「你們會找到真凶嗎？」

　　帶著血絲的眼睛充斥著百分百的認真。

　　洪京說︰「我們一定會將真凶繩之以法。」

　　曼曼點點頭。

　　「多謝。」

　　她深深地看了眼再也不會睜開眼的小八，然後轉身離去。方小貓隨之跟上，對曼曼說︰「你節哀順變，警察叔叔一定會找到真凶的。」

　　曼曼說︰「我有點累了，現在我要回家。」

　　方小貓還想跟上去。

　　叮！

　　【系統提示︰艾曼曼內心煩躁值+1，建議玩家不要靠近】

　　方小貓停下腳步，目送曼曼上了一輛出租車。

　　……

　　曼曼家在本地，離學校有一個小時的車程。

　　她回到家時，時間已經將近凌晨。

　　這個點曼曼媽早已睡著。

　　她輕手輕腳地回房，開了燈後，坐在書桌前看著一個相框發呆。相框裡是一家三口的照片，是曼曼中學畢業那一年拍的。

　　過後不到兩個月，曼曼爸就病逝了，肺癌末期。

　　曼曼比任何人都要早知道，那會有外星玩家做任務，其中一個任務就是得到十個癌症病人的誇讚，名單裡有曼曼爸。那會曼曼爸還能走能跳，一點兒也不像是癌症病人。

　　可曼曼知道是真的。

　　她曾在地鐵上看過一個新手玩家看遊戲指南。

　　淡爾特星球早已掌握時間旅行技術，然而根據《宇宙和平管理條例》第一百三十一條︰禁止使用時間旅行技術擾亂時空。於是淡爾特星人只好將此技術廣泛運用到遊戲當中，而尚未納入宇宙管轄範圍的地球成為第一個因時間旅行技術應運而生的大型遊戲系統星球。

　　開發地球遊戲系統的外星人萊維特是宿命論的擁護者。

　　他堅信命運不可更改，一切涉及NPC的任務都是基於理論之上。

　　用直白的話來說，就是淡爾特星球能夠通過時間旅行知道地球人類的命運，見縫插針地安排遊戲任務，最終目的是悄悄地和諧共存。

　　曼曼爸病逝後，曼曼把自己關在屋子裡，直到曼曼媽泣不成聲時，曼曼才意識到自己要堅強。

　　不管命運能否扭改，她也想嘗試去改變，最起碼她為此努力過，而不是眼睜睜地看著命運殘酷地劃上終點。

　　她不管這是不是遊戲，於她而言就是真正的生活。

　　換個角度想想，起碼她有先知意識，比普通人知道得多。

　　如果這一次，她能快一點點發現小八的失蹤，說不定就能救小八了。

　　儘管最後沒有救成功，曼曼也會因此有一絲愧疚和遺憾，可是她知道自己盡力了。

　　幾天後，曼曼調整情緒回學校，她還有一門考試。

　　小八的屍體檢驗報告早已出了來，確認非意外死亡，死因是受凶器襲擊，失血過多而亡。小八父母當天就把小八領回了老家，505宿舍從此少了一個人。

　　五月看著空蕩蕩的床鋪，很是唏噓。

　　「曼曼。」

　　「嗯？」

　　「警察有說什麼時候能抓到真凶嗎？」

　　「不知道，不過一定能抓得到的吧。」張遠接了任務，總能完成的。曼曼嘆了聲，說︰「早知道就先把小八的生日禮物送出去了。」

　　五月一聽，哭得唏哩嘩啦。

　　宿舍門忽然被打開，走進一個高挑的女孩，正是505宿舍的第四位舍友雅雅。

　　五月哭得一抽一抽的。

　　「小八她……」

　　「我知道。」雅雅坐下來收拾東西，說︰「人死不能復生，哭也於事無補，不如好好地活著，替小八的份更努力地活下去。我的考試結束了，下學期再見。」

　　雅雅不常回宿舍，東西本來就不多，不到十分鐘就收拾完畢，拎著一個手提包離開。

　　五月說︰「她考試前天就結束了，今天是為了秦燁回來的，晚上七點有秦燁的講座，曼曼你去不去？」

　　「小八生前就很喜歡秦燁的講座，我去的，當幫小八聽了，我五點半考完試，你幫我佔座。」

　　……

　　秦燁的人生簡歷可以用十個字來概括，一心鑽研科研的書呆子。

　　他的副業是A大的客座教授，臉很受A大學生的歡迎，每逢有講座，不提前一個小時佔位，連站位都沒有。

　　曼曼考完試後，買了兩塊蛋糕。

　　講座七點開始，八點半結束，五月顧著佔座，肯定來不及買晚飯。

　　曼曼到達階梯教室的時候，裡面已經人山人海，她好一會才發現了五月，居然佔了第二排的位置。走沒幾步，又發現五月隔壁坐了方小貓。

　　她坐下後，把蛋糕給五月。

　　「食堂樓上的蛋糕店買的，你喜歡的草莓慕斯。」

　　方小貓探出頭︰「曼曼好巧！」

　　五月點頭︰「我來的路上剛好踫見小貓了，所以就一塊佔座了。」

　　曼曼對她點點頭，撕開蛋糕包裝盒，慢條斯理地吃著。吃了一口後，眼角的餘光瞥見方小貓頭頂的青色框框——【啊~地球的中華美食好好吃啊~想吃糖醋排骨魚香茄子松鼠魚紅燒肉醋溜土豆絲板栗雞烤鴨燒鵝清蒸桂花魚~】

　　曼曼︰……

　　她深吸一口氣，開始後悔路過食堂只買了兩塊蛋糕。

　　【系統提示︰艾曼曼內心煩躁值+1】

　　【什麼！我什麼都沒做！我就看了她一眼！】

　　【系統提示︰艾曼曼內心煩躁值+1】

　　【行，我不看她了！板栗雞板栗雞板栗雞板栗雞板栗雞板栗雞板栗雞板栗雞……】

　　【系統提示︰艾曼曼內心煩躁值+2】

　　【嗚嗚嗚曼曼已經這麼討厭我了嗎？】

　　……

　　七點整。

　　秦燁準時到達階梯教室。

　　能容納兩百人的階梯教室此刻座無虛席，一雙一雙熱切的目光紛紛落在秦燁身上。

　　曼曼不是第一次來秦燁的講座，以前也陪小八來聽過。

　　秦燁是個偏瘦的男人，興許是常年待在研究室的緣故，膚色過分地白。小八曾經評價過秦燁，這是一個缺少鍛煉的男人，脫了衣服，絕對看不見人魚線與精壯的肌肉，可他身上有一種禁欲的氣質，有時候特別想用牙齒撕開他扣得一絲不苟的領子。

　　今天難得坐在前排，曼曼清楚地看見秦燁穿了一件高領毛衣，顯得他的脖頸更為修長。

　　啊！果然有撕開他衣服的衝動啊！

　　曼曼目不轉睛地看著秦燁。

　　半個小時後，五月小聲地和曼曼說︰「秦教授的講座超級枯燥，講的理論我聽得一點興趣都沒有，果然只有臉能看！」

　　曼曼愣了下。

　　其實她從講座一開始就沒聽秦燁在說什麼，特麼的，她前面坐了兩個外星玩家，一直在鬥外星表情包，3D的。

　　「是啊。」曼曼隨口附和。

　　這會，她才注意秦燁今晚講座的主題是外星文明。

　　呃呃呃呃呃……

　　秦教授，您當著一群外星人面前講外星文明真的不要緊嗎？

　　你腦袋前面就有個淡爾特星人在發機甲表情包啊！還結合了中國網絡文化！配了我想靜靜的網絡用語！

　　忽然，教室裡安靜下來。

　　所有人看著秦燁拿出一個黑色的方型儀器，他說︰「這是我最近半年的科研成果，還在測試當中，可以檢測外星文明的存在。」

　　曼曼保證，她看到前面的外星人發了啪啪啪的打臉表情包！

　　秦燁打開開關，解釋︰「如果探測到外星文明，就會閃現紅光。」

　　他離開講台。

　　走到第一排的正中間。

　　紅光突突突地亮起。

　　曼曼愣了下。

　　……來真的？

　　她前面的兩位外星玩家已經露出饒有興致的模樣了！

　　【玩家牛逼沖天︰這是新任務？】

　　【玩家牛逼沖沖天︰系統怎麼還沒有提示？】

　　秦燁露出欣喜的表情，紅光在他轉身的瞬間消失了。他蹙著眉頭從第一排開始，一個一個地探索過去，紅光不再亮起。

　　直到曼曼面前，紅光開始囂張地閃現。

　　如果曼曼也能頭頂發表情包，她此刻絕對能甩出一張黑人問號臉。

　　秦教授你的儀器壞了吧？

　　她是百分百純種地球人好嗎！

　　然而儀器的紅光卻一直閃個不停，階梯教室裡，將近兩百雙眼睛齊刷刷地落在曼曼身上。前面的兩位外星玩家已經開始瘋狂發打臉表情包了。

　　方小貓頭頂的青色框框——

　　【這是什麼神轉折Σ(°△°)　　】

　　曼曼義正嚴詞地表示︰「秦教授晚上好，我是13級新聞系的艾曼曼，具體資料您可以進入學校系統查詢，我可以百分百保證自己不是外星人，身上絕對不存在任何外星文明。」

　　你的儀器絕壁壞了！

　　她前面，左邊，後面起碼有六個外星玩家！

　　秦燁狐疑地瞇起眼睛。

　　曼曼忽然笑瞇瞇地說︰「秦教授，請問你是單身嗎？是的話，我很欣賞你這種搭訕方式，非常新穎！」

　　教室裡響起了不少笑聲。

　　方小貓大喊︰「秦教授！我支持你追曼曼！」

　　【宇宙廣播︰{玩家方小貓}︰地點中華村A市A大A樓階梯教室！我出1星幣跟我一起喊「秦教授！我支持你追曼曼！」次數沒有上限！】

　　【玩家牛逼沖天︰擦！土豪！】

　　【玩家牛逼沖沖天︰我我我我！】

　　【玩家……】

　　【玩家……】

　　……

　　階梯教室裡驀然爆發出堪比專業啦啦隊的呼喊聲。

　　「秦教授！我支持你追曼曼！」

　　「秦教授！我支持你追曼曼！」

　　「秦教授！我支持你追曼曼！」

　　階梯教室外也陸續附和。

　　「秦教授！我支持你追曼曼！」

　　曼曼內心尷尬了，她只是想給自己解圍而已！

　　萬萬沒想到方小貓想攻略她的心情如此迫切！

　　更沒想到禁欲感十足的秦教授過分蒼白的臉居然露出了一絲可疑的紅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