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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潛邸》第228章
第228章 不懂

  這世上從來都沒有無緣無故的好。賀緘玩味的笑容下,又多了幾分探究。

 賀維面色不變,微微垂下眼睫,小聲道,「臣弟原該竭盡全力效忠皇兄,輔佐皇兄再創大康盛世,無奈命薄,此生已是有心無力。然每至夜深人靜,臣弟想起自己無妻無子,卻有一個上了年紀的生母,將來年邁,連個照顧的人都沒有。柳美人性格木訥,不善言辭,早已無寵多年,而父皇也不是很喜歡她。臣弟懇請皇兄格外開恩,就當是為了父皇的清靜,也念在臣弟的忠心上,便免了她苦守皇陵的差事吧。」

 守皇陵聽起來似是榮光無限,實則就是把活人提前送去了墳墓,任其自生自滅,比坐牢還不如。這也是後宮贏家時常用來懲治對手的絕佳方式。雖然沒人把柳美人當對手,但她的位分太低,低到很多人都懶得施捨的地步,被打包送去皇陵,已成定局。

 原來是為了柳美人。其實前世賀維也求過他,不過那時賀緘看他不順眼,拒絕了。此生也想拒絕,但在開口之前,賀緘稍稍猶豫了下,無法抵抗任何與湯媛有關的東西。

 卻聽賀維又道,「臣弟只是想為皇兄分憂。」

 賀緘打量著他,「你的忠心可嘉,不過我另有安排,你且原地待命吧。」

 他知道賀維的建議很好,可惜不適合用在媛媛身上,因為那是徐太嬪。賀緘若是利用了徐太嬪,莫說自己無顏見她老人家,就是媛媛,也都一輩子不會原諒他。

 而賀維,並不明白徐太嬪于湯媛而言意味著什麼,所以才能那般輕鬆的說出那種話。

 被拒絕,賀維臉上雖有失望,卻極有分寸的頷首應諾。

 卻說湯媛,被賀綸抱進被窩之前還沒覺得,除去衣裙沾上枕頭那時立刻就像散了架的木棚,就連高漲的鬥志也刹那萎了下去,疲倦如潮水湧來。

 他沒時間吵架,她又何嘗不是沒有力氣。連日的奔波與緊張,把心裡那根弦扯的要多繃有多繃,現在,擔心的害怕的都解決了大半,那根弦也就松垮垮的耷拉下來。賀綸伏在她頸窩親了片刻,想做些別的,又因為還在孝期,便縮回了手。她透過紗帳,目送賀綸挺拔秀氣的背影,閉目沉入了黑甜鄉。

 這一覺便睡到了午時,整個人都有種原地滿血復活的勁頭。湯媛泡了個熱水澡,仿佛連腦子也洗了一遍,頓感精神百倍。因著外面有替身的緣故,她並不敢露面,為了防止萬一,臉上繼續蒙著易容的面皮。

 而驛館的官員也不知道郡王的下榻之處多了個人,廚房就更不用說了,並無人為湯媛準備膳食。幸而賀綸離開之前留下吩咐,那隨從立即買了食材,親自為湯媛置備一桌飯菜。不過畢竟不是專業廚娘,味道方面一言難盡。然而湯媛並非挑剔之人,這當口,哪裡還有心思考慮衣食。她草草果腹,便坐在賀綸房中整理連日來的思緒。

 首先,在對待她不打招呼入京的態度上,賀綸比她想像的鎮定,反而令做好了接受批評準備的她有些摸不著頭腦。不過他這樣的鎮定,恰恰而是一針強心劑,令不夠自信的湯媛,變得更加堅定。

 其次,她又想到了戴笙。既然章蓉蓉都救回來了,想必戴笙也跑不多遠。思及此處,她口中不由泛苦,一直盯著手中的茶碗,直至涼透了也未飲一口。

 失望和憤怒是一定的,但是一想到月表姐,再想到自己的身體與他流淌的一點相似的血脈,這個聖母,湯媛是不做也得做。無論如何,戴笙罪不至死,讓她不為所動的看著賀綸把人給殺了,她還真做不到。

 然而聖母歸生母,湯媛也是有底線的,這一次,她念在血脈親情的份上不計較,但再有下次,她與他可就沒什麼親情了,一切便交由賀綸定奪。

 想通了這些,湯媛的心情漸漸好轉。

 此時的戴氏兄妹,並未被賀綸的人帶走。只見血跡斑駁的宅院已被收拾整齊,看起來與往日差不多,兄妹二人依舊住在這裡。不過為了防止節外生枝,戴笙的活動受到了限制。

 服下了軟筋散,他看上去有些脫力,只閉目坐在椅中,不知在想什麼,連戴新月推門邁入也未抬眼。

 「哥哥,我想跟你談談。」戴新月道。

 「難道要替媛表妹提前審問我?」戴笙問。

 「我想替自己問問你。」戴新月無視他的態度,自己搬了繡墩,坐在他對面,靠的很近,這是一個適合說體己話的距離。「你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別人再親那也只是親戚,而你,是親人。」

 她看著戴笙的臉,怔了怔,怪不得很多人第一眼不大相信他是她的哥哥。兄妹倆的相貌相差的確實有點兒大。幸而戴父相對平庸些,她只要說長酷似父親,大家便瞬間明瞭。

 「自從遇到媛表妹以後我就特別的高興,覺得她像夢表姐一般,待人親切和善,全無娘娘的架子,我做夢都在笑。掌握了戴記商行,擁有兩個善良美麗的姐妹,還攀附上了權貴,這可是從前想都不敢想的事。咱們的日子總算安定下來啦。」說到這裡,她的目光微微飄向遠方,似在回憶著什麼。

 沉靜片刻,又輕輕道,「你還記不記得二十年前,咱們在兀良哈,風裡來雨裡去,饑餓之時甚至與野狗搶食。有一年,因為送晚了半天的貨,蟬那就不肯給錢,還將我們一家打出去。那種天氣,連狼都餓的出來覓食,一路上別提有多危險,阿爹阿娘為了保護我,把我扛在肩上,卻讓你跟在後面走。」一行淚自戴新月眼眶滑落,而戴笙也終於慢慢睜開了眼,深深望著她。

 戴新月哽咽道,「跟在後面走的你,還不時安慰我:阿爹會武功,遇到狼也不怕。當時我一直在哭,卻並非寒冷和恐懼,而是感動。渾身,尤其是心口,都是滾燙滾燙的,真的,別看我小,我什麼都記得。」

 四歲的時候,她就隱約聽得懂大人的談話,比如她……不是親生的。但奇怪的是,她並未有一點該對這個問題而產生的憂慮。也從不怪阿娘把她給扔了。因為養兩個孩子太困難。

 她知道大人要丟自己,卻從容的跟著走出門,然後蹲在山坳裡,既不哭也不鬧,困了便睡。直到戴笙找到她,又將她帶了回去,飽受良心譴責的阿娘,一看見她,便抱頭痛哭,此後誰也沒再提這件事。

 他們一家人繼續在兀良哈各地遊蕩,從未在一個地方連續住一個月,艱苦了近十年才換來一筆巨大的財富。

 戴新月掏出帕子,輕輕擦了擦淚痕,平復了下心情。

 戴笙卻是目露震驚,嘴角微微顫抖,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那麼小,你就記事?」

 戴新月望著他,然後清晰地點了點頭。她說,「哥哥,我跟旁人不一樣。一般人都喜歡尋根,而我,我覺得你們便是我的根,我就是阿娘生的,比生的還親。我們兄妹一心,邁過了多少坎,現在你冷不丁的就背叛了媛表妹,差點害了人家一輩子。你怎能做這麼壞的事?做之前,有沒有想過我?」

 她做夢也沒想到戴笙「做大事」連她也瞞著。

 這讓她以後還有何面目懇求媛表妹的寬恕?

 當然,媛表妹心慈手軟,只要她痛心疾首的跪求,還真不可能要了戴笙的命。但是涼了的心,捂不回來呀。

 她真的不明白,一點兒也不明白,戴笙究竟是什麼迷了心竅,放著自家的表妹夫不擁戴,卻搭上了八竿子打不著的東宮太子!

 傷心之餘,她真恨不能打醒他,然拳頭落在他胳膊上又松了下去。戴新月無力道,「現在我就求你一件事,就當是為了我,請你懸崖勒馬好不好?」

 戴笙默默看著她,手指動了動,似是要為她擦淚,卻最終又放下了。

 「月娘。」他聲音微微發啞,輕聲道,「其實五年前,我就是太子的人。我是他的死士。但這是第一次執行任務。」

 為了身份的隱秘性,他只見過太子一面,此後都是以別的方式聯絡。甚至,都不得隨意動用太子賞賜的大筆財物。

 戴笙竭力的湊近了戴新月,在她耳畔說了幾句話,告訴她那筆錢藏在何處。

 倘若只是一時鬼迷心竅,郡王極有可能念在親戚的份上饒他不死,然他是死士,從一開始就效忠太子,所有的接觸都是為了利用,今後也很難有回頭路。犯下這等天潢貴胄的大忌,即便郡王今天看在媛表妹的面上饒過他,也不代表他日不會秋後算帳。

 他必死無疑。

 戴笙沉默的垂著眼,清瘦的臉頰許是太過光潔的緣故,竟隱隱透出一抹蒼白。他默默聆聽戴新月絕望的哭泣,似是不忍,方又柔聲道,「別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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