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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潛邸》第223章
第223章 天花

  翌日,一輛結實的馬車伴隨著悅耳的銅鈴穿過晨曦。

 賀維竟無比準時的出現了。

 湯媛等人感覺像是做夢一樣,不由面面相覷。

 鬼宿與她合計了一下行程,到了京師,自然是先要知會賀綸一聲,也就等於給自己留了條後路。想必那時賀緘所有的心神都用在了賀綸身上,畢竟一個賀維還不足以令他傾斜重心。那麼她在這期間鑽個空子,譬如神不知鬼不覺的混入宮,倒也算占得了天時地利人和。

 縱然賀緘有識京師那個郡王妃是替身的本領,也一定想不到她的膽子大到主動進宮。

 不知賀綸現在在忙什麼?

 他要是知道了章蓉蓉的事又會作何反應?

 也或許章蓉蓉已經被他的人救走,平安無虞。

 湯媛的心思七上八下的,靠在車廂的引枕上,想完了京師的事,又想到徐太嬪,繼而是阿蜜。多虧了心慈的韋夫人,有她照應著,再加上從懷平府接過去的兩個乳母並女宿留下的護衛,安全方面總歸是令她放一百個心的,可是萬一阿蜜想她了呢?

 長這麼大,阿蜜從未離開過她。

 心裡壓著許多事,湯媛顯得無精打采,枇杷見她凝眉低落,想要安靜,自然也不敢多說什麼。而鬼宿和女宿本就是惜墨如金的暗衛,一時間倒顯得比湯媛還安靜。

 在這樣沉默的行程中,相隔不遠的那輛馬車,女子輕輕的嬉笑和男子低低的聲音不免要令人浮想聯翩。幸而那美人只笑了兩聲又忽然收斂。

 美人溫順的趴在賀維膝上,「殿下,那到底是奴家好看,還是茯苓姐姐好看呀?」

 賀維枕著雙臂,閉目道,「都漂亮。」

 「殿下都不肯在背後誇奴家一句,可見是茯苓姐姐更美。」

 「你知道她哪一點比你好嗎?」

 「但請殿下賜教。」

 「她從不關心我覺得誰漂亮或者疼愛誰。」

 「那,那奴家也這樣。」

 「嗯。」

 「奴家這樣了,殿下會更喜歡嗎?」

 「不喜歡。」

 美人啞然失語,果然不敢再恃寵生嬌。其實女孩子纏著心愛的男人問誰漂亮這個問題……真的是再正常不過的一件事。而碰到一個不解風情的,只能算她倒楣。

 此時的戴笙已經順利的入京,來到郊外的一所別院。

 戴新月總算不再與他爭吵,氣色略略灰敗,在兩名體格魁梧的丫鬟「伺候」下悻悻然的與他錯身而過。自從五天前,她就再也未喊過他一聲哥哥。

 戴笙漠然攥住她胳膊,將她扯到面前,「月娘,別這樣對我。我已經解釋了無數遍,太子殿下是咱們一家的恩人。他于微末之時救過我性命。爹娘之所以在族中佔有大額的股份,亦是因為他的援手。這才有了後來的戴記商行。不然你以為咱們家憑什麼在馬場殺出一番天地?

 我知道你感激郡王。沒錯,郡王確實對我們有恩,但這不過是一個位高權重親戚的舉手之勞。倘若無親無故,他才不會多看你一眼。況且媛表妹本就是太子的掌寢。是章皇后,硬生生的拆散了他們。」

 「你夠了!」戴新月猛然推開他,「不要再為自己的背叛找藉口。不管你說的多好聽,我也只相信自己的看到的聽到的。郡王待咱們不薄,別說倘若不是親戚這種話。倘若不是親戚人家當然不會理你,又憑什麼理你?郡王殿下待媛表妹如珠似寶,夫妻二人和和美美的,瞎子都看得出他們有感情。你這是在害媛表妹啊!」

 說到傷心失望之處,戴新月雙目微紅,漸漸泛上了水光,攥緊了的拳頭終於抬起來,狠狠捶在戴笙胸口,又指了指不遠處的章蓉蓉,對戴笙喊道,「她是郡王的親表妹,身份如何,難道你還不清楚?你真真是色膽包天,竟敢把她也劫了過來。」但是一個章蓉蓉,並不足以令戴新月如此激動,她恨得的是哥哥這麼做,分明就是要坑湯媛啊!

 戴笙冷笑,「這樣豈不更好。正好檢驗一下,在郡王心裡,媛表妹和章蓉蓉,哪個更重要。」

 然而不管哪個最重要,湯媛都撇清不了干係。因為欺負章蓉蓉的人是她親表哥。戴新月淚如雨下,「戴笙,你怎麼變成了這樣,除了權利和算計,你的腦子裡可還有一絲親情?」

 戴笙並不是親妹妹眼淚的對手,很快就舉手投降。

 戴新月飛快的抹了把眼淚,對押著章蓉蓉的人丫鬟,狠狠道,「把章姑娘送到我房間。」不管如何,她也不能讓戴笙得了章蓉蓉的身子。

 丫鬟們聞言,頓了頓,驚惶的看向戴笙,並不敢立刻應下。

 戴笙氣的個面色烏黑,卻到底是妥協了,甩袖憤憤然立場。

 那邊廂的章蓉蓉總算長長的籲了一口氣。這並非擺小姐譜兒的好時候,她如同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忙不迭朝戴新月的方向追去。

 「戴姑娘,謝謝你。」她嬌嬌憐憐的聲音含著哽咽,「有我在,表給和表嫂定然不會誤會你的。」

 所以,你可要對我好一些。

 戴新月聞言看向她,「你最好管好自己的嘴,莫要給別人添麻煩。」

 姓戴的女子並不傻,對章蓉蓉也沒有太多的好感,甚至很可能早就知曉她不是省油的燈。所以施以援手不過是形勢所迫罷了。

 章蓉蓉並不以為意,只紅著眼睛,楚楚可憐的點著頭,滿目悽惶。

 這日深夜,戴笙隱秘的前去拜見賀緘,少不得要被斥責一通。

 在這同樣的暗夜,太醫院也炸開了鍋,六殿下賀純與和熙公主同時染上了天花。聽聞如此噩耗,章皇后終於體力不支,病倒在了偏殿。

 翌日,賀純與和熙就被完全的隔離。若非章皇后還留有兩分體面,這對龍鳳胎早就被人抬去了專門的隔離所。

 天花乃大康最為兇險的疾病之一,發病迅速,傳染速度極快。為了以防萬一,整座景仁宮都被封鎖了,外面的人不敢進,裡面的人出不去。出不去的人登時都傻了眼,誰甘心在這種鬼地方等死?當絕望膨脹到了一定的程度,怨念和膽量也就會越來越大。

 短短不過一日的光景,景仁宮就變成了一座蕭條的墓穴。主子身邊的倒還好說,那些二三等的宮人則一個比一個跑的快。於是該當值的人不當值,大家你看著我,我看著你,恨不能都縮到一處關起門來才好。

 這等憊懶刁奴,放在從前,絕對逃不過宮正司的處罰。然而此一時彼一時,現在的章皇后照顧那雙生的龍鳳胎都來不及,哪裡還有能力禦下。她將龍鳳胎安排在盛澤館,每日與高玲玉、小德子還有端蘭,寸步不離的守候病兒床前。

 一開始,小廚房的人還能按時送藥,到後來,雖然也按時,卻是絕不肯靠近半分,只將湯碗丟在臺階上,便捂著口鼻潛逃。

 太醫奉太子之命前來看診,只見滿目荒涼,再看章皇后,更是嚇了一跳。難以相信眼前這個骨瘦如柴,幾乎脫了形的哀傷婦人曾是那個母儀天下的絕色佳人。病床上蜷在兩個被窩的龍鳳胎,頭挨著頭,滿臉通紅,高燒不醒。掀開衣服,胸口分佈了一片小紅點。

 回去之後,太醫立即以湯藥沐浴,並命人沿著景仁宮周圍撒生石灰。

 京城有好事者在背後唏噓,「天花非同小可。嬌生慣養的龍鳳胎恐怕很難熬過三日。聽說章皇后的身子也被掏空了,瘦的嚴重脫形。倘若龍鳳胎熬不住,她肯定也撐不下去。如此一來,懷平郡王可就真真是完了,唉。」

 父皇前腳駕崩,母后和弟弟妹妹後腳就遭了秧,天下間再沒有比懷平郡王更落魄的人了。

 最後一批觀望的牆頭草們,終於下定決心選擇站隊太子。

 而那些堅持到最後的人,都將被懷平郡王銘記於心。

 入夜以後,景仁宮安靜的如同一口棺材。附近的值房,羽林衛已然數日未曾前來巡邏,他們撤到了離此更遠一些的地方值夜。

 盛澤館內,原該燭火通明的園子黑漆漆的,連個管燭火的下人都沒有,也不知躲到了何處犄角旮旯。

 賀綸踏著無邊的黑暗,疾步邁入了盛澤館。

 馮鑫的動作更快,與高玲玉匆匆交換了一個眼神,俯身抱起龍鳳胎。他只有一刻鐘的時間,要在一刻鐘內離開巨大的紫禁城,不可謂不是一種挑戰。他離去的時候只對賀綸點頭致意,連說句話都來不及。

 章皇后從碧紗櫥中沖了出來,抱住賀綸無聲的落淚。除了憔悴些許,她的肌膚依然白皙,比同齡人嬌嫩許多,卻並不似太醫傳言的癆病鬼模樣。

 但在場之人中,確實有個瘦脫了形的「章皇后」。只見此人雙目精光四射,神情肅穆而僵硬,面對賀綸,立時垂眸拱手道,「屬下參見郡王。」

 標準的遼東老爺們嗓門。

 他只需有七成像章皇后便可,剩下的全憑自由發揮,越消瘦憔悴就越逼真。而那些宮人,只想著逃命,誰還有心情注意章皇后的細節。別說注意了,連靠近一步都不敢。

 賀綸點點頭,「這回全靠你了,虛宿。」

 「殿下放心,屬下必將不負重托。」此人便是擅長口技的白骨精虛宿。這世間就沒有他模仿不了的聲音。他亦是唯一一個不會武功的星宿。

 賀綸微微頷首,轉而用力扶住章皇后雙肩,「母后,快把衣服換上,剩下的事我來安排。」

 「我們走了你該怎麼辦?」章皇后猶豫不決,「這種事至多隱瞞三天,三天后太醫說不定又會前來問診。」

 賀緘斷然不會在登基前落下苛待親人的惡名,少不得要做些面子功夫,盡不盡心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派遣了太醫。一旦發現龍鳳胎失蹤,必然要拿賀綸試問。而先帝的法場還未結束,倘若賀綸中途逃回遼東,必將為天下人恥笑。

 「算算日子,也就還差十二天。以虛宿的能力,足以應付。」賀綸安撫道,「只要你們好好的,我不管如何都有辦法脫身。母后,阿蜜快十個月了,長得特別像我。見到她,您一定會喜歡的。」

 章皇后掩面痛哭,還想掙扎,卻又怕耽誤了老五,只能按下所有的擔憂,前去更衣,攜著心愛的龍鳳胎逃往浙江,然後乘船在黑餘港登上了遼東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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