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要娶王妃了,三皇子很有些春光滿面,見著了死人臉湛功,雖然覺得已經很不如從前親近了,不過想到湛功能成親娶媳婦時自己的羡慕心情,便覺得真是風水輪流轉,如今,自己也能在這傢伙的面前顯擺一下自己的幸福了,揮揮手叫侍衛一夥計都站遠些,他那張俊美的臉上便露出了一個欣慰的笑容,指了指面前的點心,故作為難地一歎道,「本王本想著就要大婚,小七最近辛苦,想著給她尋些不同的吃食,竟沒想到挑花了眼,不知該選哪樣。」
「哦。」湛功對這些沒有什麼興趣,便面無表情地應了一聲。
之後,還鄙視了一下這個小氣的傢伙。
不知道喜歡哪樣,都買了回去叫心上人嘗嘗,下次可不就能知道了?
面對湛功的毫無熱情,三皇子挫敗地看了他一眼,便歎息道,「湛大人,你這樣不解風情,可是不行啊。」那小丫頭鬼靈精怪的,怎麼能忍得住就看著這麼個木頭呢?
「哦。」湛功再次應了一聲,便四處看著,對著遠處的夥計說道,「都包起來,」他認真地叮囑道,「每一份。」
接二連三的無視叫三皇子臉上僵硬了,沉默了片刻,他振作了一下精神,忍住了暴打這傢伙的衝動,只擠出了一個笑容來說道,「買這麼多,你家吃得完?」
「一樣一口,試試味道罷了。」湛功耷拉著眼皮說道。
「呵呵……」這年頭,裝蒜的傢伙都應該去死!
「內子身子不適,殿下且繼續,末將先走了。」湛功對著一臉扭曲的三皇子拱了拱手說道。
「那丫頭病了?」三皇子決定當個心胸寬闊的好人,便問道。
「有孕了。」湛功掩飾著心裡的得意,對臉上一變的三皇子頷首。
王爺媳婦都沒娶上,死人臉的兒子都要生出來了,三皇子默默地咽下了一口小血,掙扎著露出了一個笑容來說道,「既如此,湛大人便快回府吧。」這樣的人生大贏家,真不該出現在他的面前。
「對了。」在湛功帶著幾個拎著點心的夥計就要走時,三皇子趴在桌上有氣無力地說道,「宮裡頭淑妃沒了,這個,你聽說了麼?」知道淑妃要「病逝」是一回事,可這病逝的這麼快,也叫人震驚了。
「如此,殿下節哀。」湛功目中現出了一絲冰冷,之後便無動於衷地說道。
「又不是我的妾,我節哀做什麼。」三皇子嗤笑了一聲,這才淡淡地說道,「小四給了德妃,我瞧著皇兄對定國公頗有好看,定國公府只怕要起來了。」定國公見風使舵,福王妃不管死沒死成,卻守著忠義驚天一撞,看在聖人的眼裡,便是有了十分的好感了。
「多謝殿下告知。」淑妃死了,德妃成了她兒子的娘,就是說皇子從此與楊家沒什麼事兒了,這楊家算是跌到穀底,此時若是不往上踩一腳,也很難回報當初楊家對他媳婦的一番「揚名」了。心裡默默地想著如何趁他病要他命搞死楊家,湛功卻也知道遠近,對這位肅王敬而遠之,只決定回去與很擅長這些的湛堯商量,只沉著臉緩緩地走了。
撇下了因別人要當爹自己打光棍萬分苦逼的三皇子,湛功飛快地回了府裡,一進門就見湛堯一臉喜色地對他招手,便使人將點心送到廚房,分到各房,自己只立在湛堯的面前。
「你做得很不錯。」要當爺爺,這叫在西北出生入死許多年的湛堯喜上眉梢,雖覺得一同聽到府裡來報這個好消息的二老爺一臉苦逼的笑容,他卻覺得這是二老爺在嫉妒自己做了祖父呢,此時便滿意地頷首道,「你是個男子漢,不要欺負媳婦,叫我知道你鬧出些什麼,叫你媳婦傷心,我是不會饒了你的,知道麼?」一邊說,一邊擺足了當爹的譜,之後卻又轉著圈子搓著手說道,「這孩子的名字得抓緊取了啊,不然只怕趕不上。」
「爹說的是。」湛功也一臉認真地點頭說道,「該起名字了。」
「必要個好名兒。」湛堯喃喃地說道,「都說海納百川有容乃大,不如名容?」
「若是女孩兒……」湛功微微皺眉,覺得不應該給媳婦壓力,只低聲道,「其實,女孩兒比兒子更貼心。」
「我還不知道這個!」湛堯有三個臭小子,實在很煩兒子,此時便瞪著眼睛說道,「若是閨女,那就是咱們府裡的明珠!也可為‘蓉’。」說完,想到若是個香香軟軟的小女娃,湛堯的臉上便忍不住露出了一個幸福的笑容。
「蓉字不錯。」湛功決定立刻回去告訴媳婦這個好消息,便對著湛堯說道,「我先回房,爹休息吧。」
湛堯頗為哀怨,再如何,也沒有公公往兒媳婦的肚子上看的,只好唉聲歎氣地走了。
湛功畢恭畢敬地送了湛堯離開,這才回頭往自己屋裡去,還未進門,便聽到陳留郡君的大笑聲道,「這一胎一定是個兒子!」
其實,閨女也很好。
湛功面無表情地想著,只立在門口聽著,就聽陳留郡君洋洋得意地說道,「若是生個女孩兒,豈不是比我兒子大些?不如是個小子,等以後,我生的閨女配給他!」
「二嫂越說越離譜。」錦繡見陳留郡君笨拙地給自己削水果,只急忙說道,「二嫂,叫丫頭們來吧。」
「我能行。」陳留郡君揚揚手,指著手中的被削去了一半果肉的果子挑眉說道,「如今,我每天給你二哥削一個,如今的火候竟如此的好了。」
這樣的火候都叫好,從前二哥吃的都是什麼?莫非是果核?
錦繡的臉上一抽,只無奈地說道,「二嫂與二哥之間的事兒,莫要與我說了。」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她聽得牙都酸。
想到蘇志一開始面不改色地吃了自己削的很難看的果子,陳留郡君才不承認自己是在炫耀幸福呢,只一笑,遞給了錦繡,這才說道,「不與你說,與誰說呢?」她家的幾個姐姐都陪同夫君在外任不在京中,娘家倒是有一個爹對自己與蘇志的事情很是八卦,不過看著衍王那張聽八卦的臉,陳留郡君只覺得頭疼,哪裡還願意多說呢?
她爹衍王,那可是有過被一臉笑容的蘇志捧著捧著便爆出了別的女婿不少猛料的黑歷史的。
覺得蘇志的手段太高,只知道帶兵打仗的老爹不是對手,陳留郡君覺得還是應該給親爹條活路,別知道的太多,咳咳……
「你這是頭胎,聽說要小心。」陳留郡君鬼鬼祟祟地湊在錦繡的耳邊,在後者挑眉的時候,只小聲問道,「要不要我再給你幾個女兵?」
錦繡的臉微微扭曲。
「不是防著你夫君,」再如何,陳留郡君對湛功的人品還是認可的,只低聲道,「外頭的小妖精多了去了,你不多帶著些人,以後防不勝防的。」說完,她便笑嘻嘻地使勁兒一握自己的手,狠狠地說道,「殺一儆百,以後你身邊就消停了。」她自己拖著個想要給夫君做妾的柳香儀在京裡走了一圈,再圍堵了楊家,真是一戰成名,如今想要往她府裡塞妾送丫頭的,都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沒有出了一個淑妃一個皇子的楊家那樣的分量。
「淑妃病沒了。」說到楊家,消息頗為靈通的陳留郡君便低聲冷笑道,「瞧瞧,這就是不安分的下場!」想要做薛貴妃,聖人也不是先帝那二傻子呢,不過說起這個,陳留郡君便一臉笑容地與怔住了的錦繡說道,「楊家沒了靠山,以後咱們便好好回報他們家。」
「也是他們家太驕狂了些。」錦繡便低聲歎道,「論理,外頭的事兒我也不必理會,只是這家人實在是噁心人,叫我竟有些快意。」
「滿京城地給人做妾,也算是獨一份兒了。」陳留郡君不以為然地說道,「我聽說還有那麼一兩個微末的小官,很是看好了淑妃,竟休了原配妻子,娶了楊家的女孩兒,如今,也不知道悔不悔。」
「自作孽。」錦繡搖頭說道。
為了貪慕富貴,連髮妻都能捨棄,這樣的人,什麼下場都是活該。
「說這些做什麼。」陳留郡君臉上也露出了心有戚戚的表情,然而想到錦繡正在孕中,很不該說這些叫人心中抑鬱的話來,只目中一亮地說道,「大嫂昨天夜裡生了個兒子,聽說是個大胖小子,很有力氣,今天早上來咱們府裡報的信兒,我本想著與你一同去,沒想到你竟也有了身孕,可見是祖宗有靈,庇護蘇家。」蘇氏聽說樂得合不攏嘴,如今抱著大孫子,便是抬她也不願意進京了。
「我身子不爽利,二嫂幫我給大嫂帶個好。」要錦繡說,田氏也算是苦盡甘來了,如今丈夫疼愛,又有了兒子,以後想必會過得更有滋味,想到這裡,見陳留郡君對出身低微的田氏沒有半分鄙薄,她只覺得蘇志有福,只叫叫丫頭從箱子裡翻出了一個描金方木匣,遞到了陳留郡君的手上笑道,「不過是長命鎖之類,從前我就預備下了,只想著親手給大嫂,如今,也只能勞煩二嫂了。」
「這是你的心意,我必帶到的。」陳留郡君又哄著錦繡說了一些話,見她的臉上露出了倦容,這才出了屋子,準備往鎮上去看望田氏,迎面見湛功莫不作聲地立在角落裡,她頓時唬了一跳,不由說道,「你做什麼呢!」
「多謝你與她開解。」湛功對著陳留郡君拱了拱手。
他自己不善言辭,不能叫錦繡日日樂呵,倒是陳留郡君十分開朗,能叫錦繡時不時地笑一回。
「我的妹妹,還用你來謝?」陳留郡君見他對錦繡上心,目中溫和了許多,卻只嘴強地翻白眼。
「不管你與她如何,我也是要謝的。」湛功認真地說完,便送了覺得太陽打西邊出來了的陳留郡君出府,這才想了想,便去了府裡的園子處,埋頭搬了些錦繡素日裡喜歡的花草來放在了夫妻休息的房間的窗外,看著花團錦簇的畫面,只覺得心裡大暢,這才回了屋子,也不必丫頭上茶服侍,只見錦繡伏在床上打瞌睡,便露出了笑容,脫了外衫抱著她一起睡。
待晚上醒了,他才抱著錦繡到了窗邊,推開窗子,叫她看著外頭的花朵兒露出了驚訝的表情,輕聲道,「你喜歡的,我就放在你的眼前,省得以後還要往園子裡去。」
「這也太……」錦繡心裡有些感動湛功連這些小事兒都記得,卻只輕聲道,「叫爹娘笑話呢。」
「爹娘不管這個。」湛功只叫丫頭去傳膳,自己便說道,「爹說了,咱們倆的孩子,以後名字裡取個容字,」見錦繡念了這個字兩回,露出來笑容,他便再接再厲地說道,「爹說,他更喜歡孫女呢。」
「我倒希望這是個兒子。」錦繡含笑摸摸湛功的臉,柔聲道,「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有個兒子才好,況,」她摸著自己的小腹說道,「這孩子是長子,以後的弟弟妹妹就要叫他來庇護,還是生個與你一般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才好,對不對?」
「只要你喜歡,我就喜歡。」湛功叫錦繡一笑,立時便將喜歡閨女的話給忘在了腦後,與錦繡步調一致地說道。
「正好坐穩了胎,便是七姑娘大婚,我也能賀喜去。」錦繡雖然覺得三皇子有些不清不楚的,然而既然七姑娘已經說了無事,這裡頭只怕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發生,並不好插手,因此便振作了精神說道,「一同看看太太,也不知她如今過得如何了。」世子雖然襲爵,不過他老子可還沒死呢,錦繡就怕英國公一個心理落差太大,在府裡折騰人。
「夫人總會過得好的。」湛功便低聲安慰道。
卻不知此時,大太太只頭也不抬地坐在正屋之中,低聲哄著撒嬌耍賴的齊堅吃小青菜,對自己面前伏在地上哭得可憐巴巴的柔媚女孩兒視而不見,許久之後,方才淡淡地說道,「這麼說,老爺是寵了你了?」到底見那丫頭目光閃爍,便覺得十分無趣地說道,「這事兒,該你怎麼侍候便怎麼侍候,哪裡需要來與我回稟呢?府裡頭這麼多事情,算上你這些,我豈不是要累死?」
英國公雖然讓爵,可是卻還沒死呢,如今府裡只以老爺呼之,到底積威還在,卻無人敢在府裡稱世子一聲國公爺,只如從前一般道一聲三爺。
「求太太饒恕,」這丫頭哭著說道,「是老爺……」
「你情我願的事兒,你倒是把自己說得無辜極了,」大太太卻不耐煩地說道,「好好做你的通房,別太把自己當回事兒了。」竟是沒有半分嫉妒的模樣,臉上眼裡只有幾分冷淡。
這樣的表情,落在了無聲走進來的英國公的眼裡,只覺得心涼,目光落在了大太太身邊的小兒子的臉上,英國公卻愕然地見到,這個小小的孩子的目中,露出了一絲憤恨。
竟是對他的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