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ˇ嬰行ˇ
山西有個做官的,姓鄭,是個遠近聞名的大貪官,年近七十才生了一個兒子,名叫鄭石靜,生地唇紅齒白,相貌堂堂,但男生女相,雖然很聰明,但卻是個天閹,十七歲了,陰莖就像一條蠶蟲,遠近聞名。
人們不恥貪官所為,又不屑這天閹之病,沒有人把女兒給他做老婆,鄭石靜也知自身毛病,自料已經絕後,日夜憂傷,但卻沒有任何辦法。
當時,鄭石靜在一處叫博文書院的私塾跟老師讀書。
有一日,老師偶然外出的時候,恰巧門外有個耍猴的,鄭石靜從小在家,也沒怎麼出門,一聽有可以玩樂的,便出去看熱鬧。哪知耍猴過後又有舞蛇,鄭石靜一直看到半夜,這才想起來還要回書院讀書。
盤算了一下老師回來的時間,竟早就超了,鄭石靜生性膽小,臉皮又薄,自己這麼大的人竟能被耍猴的迷惑,想到老師那竹片抽他手心的情形,心裡害怕的不得了,回書院萬萬不能,必定被同窗嘲笑,回家又不好向老父親交代,怎麼辦?
只能離家游走。
鄭石靜渾渾噩噩地走了好幾裡地,便遇見了一個穿白衣服的年輕少婦,容貌秀麗,看起來年已經過了三八,身邊跟著一個梳著包包頭的小丫鬟,相互攙扶而走。少婦身上衣衫不俗,又裹著小腳,走得艱難而又緩慢,應該是大戶之家的妻妾春遊。
鄭石靜走得快,就趕到她們面前,少婦便回頭對丫鬟努嘴說:“你去問問前面的郎君,是不是要去涼州啊?”丫鬟果然招呼他,詢問他的去向。
鄭石靜問她做甚麼,女郎便說:“如果你要去涼州,我有一封家書,托你順路捎到家中,老母親在家裡,還有一個兄弟,都可以招呼你。”鄭石靜從學院逃出來,本來就沒有一定的去向,心裡一想,去見見黃沙落日的景觀也不錯,所以就答應了。
少婦拿出書信交給了丫鬟,丫鬟又轉手交給了鄭石靜,鄭石靜詢問姓名和家鄉住處,女郎一笑,便說:“我姓曼,家住紅櫻村,離涼州城南大約三四里。”
鄭石靜一聽,便唱了個諾,找了一輛去涼州的馬車,坐上便走了。
到了涼州,已經過了一天一夜,當時天色已晚,打聽這紅櫻村究竟在甚麼地方,始終沒有知道的,鄭石靜騎虎難下,只能從涼州城南出了城,朝著正南走了四五里。
這時月已上中天,星星稀少,空曠的野外連人煙都沒有,何況旅店,此時正值初春,郊外的櫻花倒是開的正艷,被風輕輕吹落,倒是一道美景。
鄭石靜心裡十分為難,看見路旁有一座墳墓,想要依偎墳墓住一宿,又害怕狼蟲虎豹,因而學了猴子,爬上了墳墓旁邊的一棵大槐樹,準備在這裡將就一個晚上;又看見旁邊的墓碑在月光下閃爍著光,心裡更加忐忑不安,只能抱著樹幹瑟瑟發抖,懊惱之極,就差唱歌助膽了。
就這樣待了一個時辰,鄭石靜忽聽樹下有人說話,連忙探頭一看,乖乖!本應是荒郊野外的場所竟真切地出現了一座庭院,一旁還有一個冒著煙的溫泉,庭院種著花花草草,看起來就似仙境。
有個穿紅衣的公子慵懶地坐在石凳上,兩個小廝挑著簡易的燈籠,站在兩旁服侍著。
那個公子似乎非常無聊,打了一個哈氣,瞅著左邊的小廝便說:“今晚月明星稀,天氣也不冷,大姐不是送來了些頂級毛尖嗎?這時應該煮上一杯茶,賞賞月。”
鄭石靜嚇得不輕,這紅衣公子黛眉丹鳳眼,甚是好看,一頭長發並未束起,倒是顯得風流無比,但眼波流動間媚態十足,一身紅衣映襯下,那嘴唇更顯嬌柔,鄭石靜嚇得毛髮直竪,只覺後腦勺發麻,尋常男人誰會穿紅衣?這些人應該都是鬼物,說不定這公子還是甚麼厲鬼,連忙大氣都不敢吭一聲,只能閉著眼睛心中胡亂叫著玉皇大帝菩薩。
小廝剛想作答,突然抬起頭:“樹上有人!”公子皺著眉頭,驚訝地站了起來,止住兩個小廝動武的架勢,怒喝道:“哪裡來得小賊,竟然跑到這裡來!”
鄭石靜沒有辦法,只能跳下樹,作揖求饒,公子到他跟前一看,忽然反怒為笑,伸手將他拽起來,得空還捏了一下鄭石靜的臀部,請他坐下後,便笑嘻嘻地問:“公子是哪裡人呢?”
鄭石靜被紅衣公子掐的直呲牙咧嘴,更加害怕起來,難道這個鬼物掐他是看看他身上的人肉好吃不好吃?連忙苦著臉便說:“在下山西人。”
紅衣公子一聽這話眼珠一轉,笑嘻嘻地又問:“你要去哪裡呢?”鄭石靜便回答道:“給人送信。”紅衣公子一聽,臉上十分歡喜,柔聲勸道:“涼州野外強盜很多,在外邊露宿實在令人擔憂,若不嫌棄茅屋,我願意留你住宿。“說著,便不容鄭石靜掙扎,強行請他進了屋子。
屋裡只有一張大床,鄭石靜哭笑不得,心裡畏懼,被那公子強行拉著手扔到了床上,紅衣公子便招呼小廝再拿一床被子,鄭石靜嚇得瑟瑟發抖,只能躲在床的一角。
不一會兒小廝便把被子抱來,紅衣公子把燈一吹,便翻身上了床。
鄭石靜縮在床一角,默默流淚,心中悔恨無比,不一會兒,便覺公子的一隻手伸進了他的被子,先是輕輕捻弄他的大腿根,他假裝睡著了,裝作沒有知覺,權當挺屍。又過了一會兒,公子掀起他的被子,輕輕搖了搖他,他始終不敢動彈,公子就往下身摸他隱秘的地方,但卻非常失望的停了手,悄悄地出了被窩。
鄭石靜大氣都不敢出,沒想到這個公子竟是個好南風的小相公。這下可好,自己本就是天閹之人,看著紅衣公子也是個甘當人下之人,想必可以放過他了。
沒想到公子不一會便又鑽進了被窩,也不知摸了甚麼,手中濕濕滑滑,,就抓著鄭石靜那物擼了起來。
沒想到擼了一會兒,鄭石靜便覺肚臍下有一團熱氣,直衝陰處,竟不由自主地一柱擎天。紅衣公子一笑,悉悉索索脫了一陣衣服,竟一下子跨坐到鄭石靜身上,扶住那物,肆意歡好起來。
鄭石靜初展雄風,沒多久就敗下了陣,哪知紅衣公子兩腿一夾,翻了個身,兩人換了一個位置,紅衣公子拉開他的雙腳便馳騁起來。
這一通巔鳳雙龍戲,竟直直折騰了大半夜,待到鄭石靜清醒時,已經到了第二天正午。
鄭石靜初嘗人事,就似雛鷹初次展翅,依然翱翔天際,他雖然覺得這紅衣公子不是人類,但心裡卻愛他的姿容,只恨自己是人類,不能成雙成對。
待到兩人穿衣時,紅衣公子便抖出一封信,一看大吃一驚:“這是我姐姐的筆跡啊!”拆開一讀,感嘆萬分。
鄭石靜問信中的內容,紅衣公子淒慘一笑,答道:“我姐姐說她丈夫幾個月前不幸身亡,她孤零零地怎麼辦?”
鄭石靜沈吟了一刻,便提出帶他們回家的提議。
紅衣公子一笑,握住鄭石靜的手便低聲說:“我本名嬰行,姐姐叫梅姑……梅姑生前嫁了一大戶人家,丈夫是個天閹之人,她鬱鬱寡歡,便病死了。”鄭石靜一聽很驚訝,嬰行笑著說:“我不是鬼,而是狐狸,梅姑獨居,我看著她可憐,便認了她做姐姐。”鄭石靜心中惴惴不安,嬰行又是一笑:”公子莫怕,我們雖是鬼狐,但是絕對不會禍害人的。”
說著,嬰行又是一笑:“梅姑說她已經找見了人間的伴侶,不用怕了。”從此以後,嬰行便和鄭石靜生活了下來,每天談天飲酒,過的很快樂。
這住了下來才知道,嬰行所知甚多,做的一手好文章,博學多才,鄭石靜自愧不如,心中卻更加愛慕,兩人如漆似膠,每日飲酒作詩,花前月下,浪漫至極。有的時候嬰行還請來妖界的朋友一同玩樂,每月都有賽詩會、比武賽,由嬰行做東,真真風雅至極,與人世間的王孫公子沒甚麼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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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過了三個月,鄭石靜這才驚覺自己依然離家多日,便與嬰行約定,先行回家。
當時鄭石靜的父親找不見兒子,正急的火急火燎,看見兒子回來了,喜出望外,鄭石靜把他出門的經歷大略說了一下,父親便呵斥他:“你怎麼能跟妖怪在一起呢?還是個公狐狸!這樣做有違人倫!幸好你是天閹,不然早就被他們吃了!”
鄭石靜痛哭流涕,也知道與嬰行相戀人間不容,父親這裡卻怎麼說都說不通,對他的說辭嗤之以鼻,甚至還不讓他出家門。
鄭石靜在家中一病不起,家人也無可奈何,逢人便說是被狐狸勾了魂,請來法師甚麼的統統不管用。
有一日,鄭石靜正在床邊對月嘆息,便聽見嬰行在他耳邊說:“傻子……家人不讓你出門,你不會逃嗎?”扭頭一看,竟是嬰行,還是穿著那身紅衣,站在被斑駁的樹下,正笑著看著鄭石靜。
鄭石靜看著樹下那熟悉的人影,這才發覺自己早已經將嬰行放在心中,怎麼都去除不了,想必今後都放不開手,撲過去便痛哭流涕,看著眼前的人,只覺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日日不見,已經過了千年,竟忍不住拼命摸著嬰行的臉頰,生怕眼前之人是個幻影。
嬰行也被鄭石靜感動,兩人竟止不住相擁而泣,溫存了一會兒後,嬰行才說起自己的遭遇,原來鄭石靜回家後,嬰行也回到了自己族中,請求族人放他與鄭石靜生活。
族長並不同意,嬰行生生跪了一個月才同意了兩人,鄭石靜唏噓不已,想到自己跟父親做得那些簡單的鬥爭,竟慚愧不已,兩人只能相擁在一起,互相舔舐著心中的傷。
待到第二天小廝送早茶進鄭石靜房間後,才發現鄭石靜已經不見,桌前只留一首信,小廝拿給鄭石靜父親看後,父親才知兒子已經跟狐妖遠走天涯了。
後來,有人曾經在鄱陽湖看見過兩人。鄭石靜撐著船,而嬰行在船頭盤膝彈著琴,兩人相依相偎,羡煞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