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ˇ食鐵獸ˇ
巴蜀地區盛產食鐵獸。
食鐵獸似熊、小頭、痹腳、黑白駁能舔食銅鐵及竹骨,外形可憐可愛,但表裡凶猛。
漢朝末期,天下戰亂不止,成都大戶劉氏以獵食鐵獸進貢皇室為生。
一日,當家家主劉文元協同小兒子劉沁到深山抓捕食鐵獸,那時深山內毫無人煙,又下的大雪,兩人磕磕絆絆才在一片竹林中聽到某處傳出類似嬰兒啼哭的聲音,劉文元左尋右找,才在一個樹洞內找到一隻食鐵獸的幼崽。
這只食鐵獸只有劉沁巴掌大小,毛毛茸茸的,甚是可愛,正在劉沁手中扭著身子哭鬧著,母獸應該出去覓食了,這才讓父子倆撿了個一個空擋。劉文元大喜,他捕殺食鐵獸多年,從未捕獲過幼崽,如果這個幼崽成活的話,他們劉家加官進爵指日可待。
劉沁卻心軟了,看著自己懷中的幼崽心疼不已,便得了一個空,悄悄把幼崽放走了。
回了家後劉文元才發現幼崽已經被兒子放走,當下惱怒不已,便讓劉沁跪在大堂三天,劉沁本身身體欠佳,捕獲食鐵獸時又著了涼,不久便病死了。
下了地府後,判官裁判他生平時,發現他曾經放走過一隻食鐵獸,贊嘆劉沁的人品了得,當下大喜,便讓他投生到蓉城大戶之家蕭家。
蕭家歷代富貴,劉沁投胎之時,正值貞觀之治,太平盛世,蕭家幾代單傳,家主新得一子高興不已,便取名蕭昊,字天照。蕭昊從小便吃穿不愁,到了二十幾歲,還沒娶親。
蕭家大門向著一片竹林,有一日傍晚,蕭昊偶然出門拜訪親友,走到半路上便看見一個老頭騎著驢子過來,老頭大概大約五十歲,雪白的鬍鬚隨風飄揚,穿著白袍子,白白胖胖的,看起來仙風道骨。身下的驢子卻消瘦無比,哼哼唧唧的,看起來很有靈性。
後面跟著一個少年,大約十七八歲,穿著黑色的袍子,圓圓大大的眼睛,圓圓的臉,身形微胖,看起來可愛極了。
蕭昊喜好男色,看見這個少年眼睛都直了,心中悸動不已,總覺得這少年似曾相識,感覺魂魄都離開了身軀。
那老人和少年向竹林徑直走去,倒是一點都沒有注意他。蕭昊踮著腳尖看著老人和少年離開視線後才回過神,胸膛中的心臟怦怦直跳,末了意猶未盡般又回頭看了一眼少年消失處,只覺的剛才那個少年是自己的命定之人。
蕭昊本性固執,第二天,他很早就在門前等候著,一直等到日落西山,天色昏黑了,少年才從這里路過,他立馬裝作非常友好地上去搭訕,笑嘻嘻地便問:“小兄弟,你從哪裡來啊?我以前怎麼沒見過你啊?”
少年初始神色中帶著警惕,上下打量了蕭昊半天,又湊了過來拿鼻子嗅了嗅,似恍然大悟般突然笑了出來,少年笑起來非常淳樸,還有一個大大的酒窩,看起來可愛至極,只是近距離一看兩隻眼睛的黑眼圈很深:“我從祖父家中過來,正要回家去。”
蕭昊心中一喜,看起來這個少年很好騙,便邀請他進屋歇一會兒。
少年一聽這話,有些猶豫地朝竹林方向看了一眼,口中推脫沒有功夫,蕭昊便似扭軲轆般粘在少年身上,硬拉著不放,少年磨蹭了半天,這才進了他的書房,坐了一會兒,說了一會兒話,便站起來告辭。
蕭昊本意想留下,但少年態度堅決,留也留不住,他只能拉著少年的手送出門外,殷切地囑咐對方,一定要進來看看,少年笑起來非常誠懇,連聲答應著就走了。
蕭昊心中大喜,可算親近了一步,想到少年亮晶晶地眸子、白皙修長的手指,以及身材雖微胖但卻有不堪一握的細腰,他便覺自己胸膛中的野獸會破膛而出,欲將少年扒皮拆骨,永遠留在他身邊。
又有一天,太陽剛剛落山,少年穿著一身月白色袍子,手拿一串竹枝,便來到了蕭昊別墅中。
蕭昊高興壞了,把少年請進書房,親自泡茶,招待少年,兩人聊了一會兒,蕭昊便問少年的名字,少年高興地大笑了起來:“我姓薛,名雪淵,無字。”蕭昊心中默念了一遍,總是覺得有些繞口,便問起了起名字的淵源。
薛雪淵一笑,晶亮的眸子中帶著懷念:“我小時候曾經被人伢子拐過,幸好當時有好心人把我放走,這才活了下來,那天正值大雪,為了紀念恩人,便取名雪淵了。”蕭昊對此毫無想法,便換了一個話題,又問:“以前也沒怎麼見過你,最近怎麼過往的這麼頻繁呢?”
薛雪淵神色一變,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憂愁一笑:“我家中人丁稀少,父母遭奸人所害,早早地就亡故了,祖父又常年多病,現在家中只留我一人,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去探望了。”
蕭昊也跟著嘆起了氣,柔聲勸道:“你若是覺得孤單,就來找我吧。”
薛雪淵璀璨一笑:“你這人就是好……”
蕭昊一時挑逗心大起,便湊過去,在少年耳邊哈著氣悄聲問:“我怎麼好了?”
薛雪淵身形一震,臉色赤紅,支吾了半天便轉移了話題,酒過三巡後,他就找了一個藉口要告辭,蕭昊沒有辦法,撒潑不讓他出門。
薛雪淵無可奈何,只能紅著臉坐了下去,兩人又開始閒聊,蕭昊這時言語中多帶著暗示,薛雪淵羞澀得跟女子一般,經常滿面通紅。
蕭昊越看越喜歡,又過了一會兒,他又引逗薛雪淵,要他睡一床被子睡覺,薛雪淵不答應,以自己睡覺不老實喜歡磨牙放屁為藉口,堅決推辭,他再三提出強烈的要求,薛雪淵才脫下外袍只穿著中衣躺在床上。
蕭昊吹滅了燈,美滋滋地躺在薛雪淵一側,聽著動靜,過了一會兒,便悄悄移過來和薛雪淵同枕一個枕頭,彎著胳膊摟住薛雪淵的脖子,不久又往身上加了一條大腿,像八爪魚般纏在了他身上。
又過了一會兒,他覺得還是不過癮,就悄悄扒掉薛雪淵身上所有的衣服,又纏繞了上去。薛雪淵的肌膚光滑猶勝女子,蕭昊只覺躺在雲中般舒暢,一時心情大好,便湊過去吻起了少年胸前的凸起。
薛雪淵早就被他弄醒,滿面緋紅,見自己被蕭昊親昵地摟在懷中,似女子般模樣,蕭昊又用著牙和舌頭不停挑逗著自己敏感部位,更是覺得全身酥軟,差一點就把持不住,用猛力推開蕭昊,穿上衣服便走了。
蕭昊悔恨不已,穿上衣服就追了出去,哪裡還有少年的身影?派人找了一圈後也沒發現薛雪淵的蹤跡,他只覺懊惱不已。
想了半天後又害怕薛雪淵跟他斷絕關係,便在門外苦苦守候著,進來出去,專注地盼望著,真是望眼欲穿,每天都等到滿天星斗,派人暗中查探少年的身世,都統統不知,觀少年氣度,又似大戶人家,查找了好幾天,周圍也沒有姓薛的人家,似乎身份成迷。
蕭昊盼了好幾天,才把薛雪淵盼了過來,就高興地迎上去謝罪,強拉硬拽又拉進書房。
蕭昊悄悄地看了看少年的神色,並沒有發現有惱怒的神色,暗中慶幸薛雪淵沒有懷恨他過去的惡略行徑,過了一會兒,便將薛雪淵按在床上,自己就脫了鞋子上床,苦苦地哀求與之歡好。
薛雪淵聽了這話表情一僵,過了一會兒,嘴唇顫抖著才問:“你不介意我是個公……男的?”
蕭昊一笑,舉起三根指頭髮誓道:“我愛你之心天地可鑒!”
薛雪淵一聽這話感動不已,但又想到了甚麼,咬著嘴唇就是不答應,蕭昊便裝作很失望,自己悶頭就睡,等到薛雪淵睡著後,他便悄悄爬過來撫摸著薛雪淵的肌膚,虔誠地親吻著,良久才作罷。
薛雪淵醒過來之後,便看見自己全身青紫,大腿處也全是掐痕,桌子上還擺著似迷香般的物什,也知道是蕭昊動的手腳,急忙起來穿上衣服,連大門都不走,直接破窗而出逃走了。他心裡很鬱悶,不知少年到底在忌諱甚麼,似得了相思病般,一天比一天憔悴了下去,只是每天打發身邊的小廝去觀望。
有一日小廝在街上終於發現了薛雪淵的蹤跡,便強行將他拉進了屋中,看見蕭昊病倒在床,這麼憔悴,大吃一驚,就安慰他好好養病,他把思念的實情告訴給了薛雪淵,眼淚隨著話語直落,看起來真誠極了。
薛雪淵看著蕭昊的樣子嘆了半天氣,蕭昊又拉著他的袖子苦苦哀求,過了半天後,薛雪淵才似下定決心輕聲說:“這樣相愛無助於哥哥,既然哥哥願意受害,我還有甚麼害怕的呢?”說著便開始寬衣解帶,借助丁香油潤滑了後,便扶住蕭昊那物坐了上去。
蕭昊的病早就好了,兩人親親熱熱,開始纏綿起來,待到情意綿綿正濃時,便聽到窗外有野獸的嚎叫聲,薛雪淵一愣,便哀愁地說:“我家裡人讓我回家。”說著,便起身穿開了衣服,急衝衝地走了。
蕭昊卻覺得不可思議,難道薛雪淵不是人類?但回想到他身體內的緊致感和欲拒還迎的表情,蕭昊就覺得他不應該是妖怪。
過了幾天後,薛雪淵便回來,來那個人夜夜相會,纏纏綿綿了三四個月,蕭昊便覺得自己身體不適,頭暈不止,經常高燒,薛雪淵過來一看,蕭昊人躺在床上,臉色蠟黃,嘴唇已經成青紫色,這樣子已經離鬼門關不止,便大哭起來。
蕭昊這時卻溫柔一笑,使盡全力抓住薛雪淵的手,溫柔地問:“怎麼哭了?”
薛雪淵止住淚,抽噎著說:“明明告訴你不要和我太接近,你偏偏不聽,這下,你滿意了吧?”
蕭昊一聽,少年的話語中帶著幾分撒嬌幾分嗔怪,還是那麼可愛,便咳嗽了幾聲,笑著說:“你在這裡自責甚麼,是我主動接近你,我猜你並非凡人,這些都是我自願的。”
薛雪淵一聽,更加難過,低著頭又開始抽泣,半響後才低聲問:“你還想活下去嗎?”
蕭昊一聽這話,哈哈大笑了幾聲,盡全力撐起身子,便將薛雪淵摟在懷中,縷著他的頭髮:“傻小子,我怎麼不想活下去……如果我能繼續活下去,我就可以見到你,再次看見你……”
薛雪淵一聽見這話痛哭失聲,這才察覺自己早已喜歡上了這個人類,只是自己不曾察覺而已,幾百年前就欠了它一條命,這下又欠了他一命,自己才修煉了幾百年,這可如何是好?
蕭昊看著少年悔恨的表情只是一笑,便再也沒有了聲音,待到薛雪淵再次查看時,他早就斷了氣。
薛雪淵大哭不止,過了半響後才突然想起來甚麼,連忙將屍體扛在肩膀上,破門而出。
薛雪淵疾走到竹林處,便看見一個仙風道骨的老人捻著鬍子看他,他心裡一驚,便直挺挺跪下來哀求道:“求祖父救救蕭郎。”
老人嘆息了半天:“你決定了?”
薛雪淵堅定地點點頭:“祖父,我已經欠了他兩條命了,五百年前他曾經救了我一命,現在是因為我自己受不了誘惑害他而亡……孫兒良心實在難安……就算是搭上孫兒的一條命都在所不辭。”
老人點點頭,想了半天後才嘆氣道:“罷了罷了,都是冤孽冤孽啊!你且隨我來,我知道你要去紫竹林求菩薩,可惜我們這些小妖,哪裡是能見到菩薩的,我有辦法。”
蕭昊再次醒來時便發現自己身旁窩著一隻黑白相間的大熊,再仔細看了一眼,竟是異獸——食鐵獸,當下大驚不止,再看自己的手腳,也變成了食鐵獸的模樣!
身旁的那只食鐵獸見蕭昊醒來,高興地舔了舔他臉上的毛:“哥哥,你終於醒了,我是薛雪淵啊!”
蕭昊瞠目結舌,口中只能發出野獸的嚎叫:“嗷嗷嗷……”
薛雪淵嘿嘿一笑,就地滾了一下,扭著肉肉的屁股便叼過來一根竹枝:“哥哥,你餓了吧?這裡有很好的竹子哦!”
蕭昊看著那放在地上的竹子,垂涎不止,但再看看自己已經變成的野獸模樣,說不出一句話。
薛雪淵卻過來用頭頂親昵地蹭了蹭蕭昊:“我們再也不分開哦!”
據傳聞,唐代後期,打柴的柴夫便經常看見有兩只食鐵獸相依偎在一起看落日,待到官府想派人追捕時,卻不見了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