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老天!那個小家夥到底跑到哪裏去了?!
丁傑需要非常大的定力才能讓自己仍舊坐在辦公桌前,面對今天一早就趕著來拜訪他的好友;他們都是俱樂部裏的主要成員,其中包括了傅少麒、黑子霆、以及東方徹,他們都是目前商界裏數一、數二的狠角色。
「話說了半天,你們到底想要告訴我什麼?」
「傑,不要太頑固,我們可以幫你——」傅少麒充當了最佳代言人。
「幫我?!」
「沒錯,只要我們來得及在星期五之前,將大筆資金投入市場,這場仗你就絕對不會輸。」
「我有告訴你們這場仗會輸嗎?」
「什麼?我們聽說……」
眾人愕然,沒想到事情發展的結果竟是如此,而且,因為他們不約而同地提出大筆款項,害世界各大銀行紛紛哀告求饒,請他們大發慈悲,不要對他們痛下殺手。
「我不會輸,自從我知道那個男人這次將大筆的資金轉投資之後,我就已經開始計畫讓他一夕之間分文不名,等著瞧吧!我會把他手裏的財產統統變成一疊廢紙。」丁傑對這一點充滿了自信,說也奇怪,或許他天性遺傳了父親的專長,再加上五位老人刻意的栽培,在這個貨物市場中,他幾乎可以稱得上是賺錢的機器。這也就是為什麼他決心獨立之後,五位老人卻仍舊不肯放過他的原因;他們非常心知肚明,他可以替他們穩住江山,甚至將它發展得更好。
「那你為什麼已經替小潔準備好贍養費了?害我們以為……」傅少麒與同伴面面相覷,沒有料到事情竟然是如此發展。
「誰說那是贍養費?那是我幫她存在瑞士銀行的零用基金,每年光是利息就有幾百萬美金,再加上她從五個老頭集團裏分到的股票紅利,就算我放手一搏,她也可以繼續過很好的生活。」丁傑忍不住輕哼了聲。
聞言,眾人恍然大悟,是了!他們忘了一點,丁傑是一個心思非常縝密的男人,每一個步驟都經過他精心的設計,所以,他只不過是在陳述一個事實,他們卻誤以為他很可能會就此一蹶不振,真是太小看他了!
丁傑完全不想理會這一票急著想為他兩肋插刀的好友們,心裏只擔心著崔潔那個小家夥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
她可知道,他不將崔氏破產真相告訴她的原因,只是為了讓她心裏好過一些!他寧願她像個千金小姐般頤指氣使,也不願她變得可憐又怯懦。
就在他為了如何尋找她下落而傷透腦筋時,大門突然被人用力推開,五個老人夾帶著一股強力龍卷風飛奔而入……
他們一齊嚷嚷道:「不好了!不好了!潔丫頭想不開了!」
***
淚珠,一顆接著一顆掉下來。
崔潔坐在小旅館裏,越想越傷心。
還記得他曾對她說過,愛她就像是地球繞著太陽公轉與自轉,就像呼吸般簡單而且自然。
難道,世界末日已經提前降臨在她的生命之中了嗎?
她再也感受不到一絲屬於陽光的溫暖,每當看見夕陽西沉時,那尚未完全收束的光芒總會教她有一種錯覺,那就是太陽即將再度升起,而他也會再度回到她的身邊。
或許,他說錯了,他才是太陽,是她不停地繞著他公轉與自轉。
他呢?為什麼都沒來?
而她,又為什麼如此想念他?
有時就連身後吹起一陣風,她都以為是他。
她的心,總會在那時感到戰栗而且震動,然後,卻又總是在見不到他的身影後,狠狠地墜入谷底。
他難道忘了,是他先說永遠愛她的嗎?
他忘了嗎?
完了!她是不是曾經聽說過悲傷過度對身體不好?否則,為什麼她覺得頭好昏,有一種就快要昏厥的感覺……
***
「醒了!潔丫頭醒了!」
耳畔傳來一堆人喳呼的聲音,崔潔在半昏迷的狀態之中,不悅地皺起眉心,蒙蒙的眼簾前方出現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他!
崔潔幾乎是立刻就清醒了!她吃驚地瞪大美眸,看見丁傑一臉擔憂地坐在病床前,心裏分不清楚是高興抑或是生氣。
然後,下一刻她就決定了自己的情緒,「你走開,我現在不想看到你。」
她別開小臉,不想看他。
「不要跟我賭氣——」他溫柔地在她的身邊輕哄著。
這時,一堆電燈泡紛紛識相回避,偌大的單人病房內只剩下他們兩人獨處,一時氣氛窒得嚇人。
「誰在跟你賭氣?我不敢,你可是我們崔家的救命大恩人呢!」她倔強地說著,眼圈兒已經泛紅了。
「好,我走!只不過,你真的確定不想要我留下來嗎?」他站起身,斂眸笑覷著病體猶虛的她,語氣質疑。
「沒關係,你盡管走好了啦!不要管我,你走。」
「這是你的真心話?我真的可以放下你不管嗎?」
「真的!女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走!」
「好吧!在我走之前……」他欲言又止,黑眸往下一瞥。
「怎樣?」她的眸底浮現了一絲希望,其實,她心裏並不是很希望他離開,只是一口氣咽不下去而已。
「請先把你的手放開。」
「呃……放、放開?」
「對呀!你的手從剛才就一直揪著我的衣袖,要是你不放開的話,我想我很難走得了。」他聳肩,無辜地一笑。
崔潔俏臉一紅,飛快地將小手抽回。「好了,現在我的手已經沒拉著你的衣袖,你、你可以走了。」
見狀,丁傑忍不住失笑,坐回了床緣,陪在她的身旁。「小傻瓜,我怎麼可能真的離開你呢?」
「怎麼不可能?你分明就不關心我。」她被他的甜言蜜語逗得心兒一甜,嘴裏仍舊不忘逞強。
「誰說我不關心你?你可知道這些日子以來,我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無論是多重要的事情,我都不能夠專心處理,就連本來很有把握的事情,也都差一點因為你而搞砸,你還敢說我不關心你嗎?」他的臉色泛著一絲嚴厲,要是她敢否認,他勢必會給她一點點小教訓。
「不……人家只是……」她吞吐地叫屈。
看見她話還在嘴裏說著,眼圈兒就已經教人心疼地紅了,丁傑忍不住笑嘆了口氣,伸手將她結實擁入懷裏,既疼又氣。「不要再嚇我了!你可知道當我們找到那家小旅館,一進門就看見你昏倒在地上,我心有多疼嗎?」
崔潔被他說得心虛極了,夠了!夠了!他肯替她心疼就已經很足夠了!她菱嘴兒一撇,心想原來天底下的女人並不是笨,只不過她們想要的並不多,只要丈夫幾句甜言蜜語就服帖了!
「對了,我到底生了什麼病?為什麼我會忽然暈倒?」她精神才一恢復,立刻就變成了好奇寶寶。
「你……懷孕了,已經一個半月了。」他語氣溫柔地告知,「再加上沒好好吃飯,營養不良。」
「懷孕了?我、我、我……」她瞠目結舌,半晌說不出話來,在他的懷裏睜著又回又黑的大眼睛,顯得不知所措。
才一眨眼的工夫,她成了準媽媽,她竟然懷了他的孩子?!一時之間,她心裏泛起了一股甜。
然而,她卻忽然沒來由地皺起小臉,嗚咽了起來,一雙纖臂抱著他的腰桿不放,低低地啜泣道:「人家真的很想你……真的好想你……想到差點以為自己會死掉……」
「你怎麼了?」他被她突如其來的悲傷嚇了一跳,連忙安撫。
「我只是突然想到……想到自己好喜歡你、好喜歡你!」她忍不住將他抱得更緊,小臉知羞地埋進了他寬闊的胸膛。
是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就已經喜歡上他……不!是愛上他了!
所以,她會吃醋、會開始在意他,甚至於想懷他的孩子。
現在,她終於如願了!雖然,她不知道在嚴密避孕的情況之下,這孩子到底是怎麼蹦出來的。
聽見她的告白,丁傑胸臆間充滿了激動的情緒,他放開了她,伸手托起她嬌怯怯的小臉,仔細地端詳著她美麗小臉上的每一寸細微,低沉磁性的嗓音充滿了不可思議的柔情,嘶語道:「我常常在想,老天真是待我不薄,如果,我這輩子沒有遇見你,那我的人生必定會非常無趣。」
***
經過一連串的檢查,確定她的身體安然無恙之後,傍晚就辦了出院手續。
此刻,寬敞的黑色轎車中,崔潔一臉甜蜜地偎在了傑的懷裏,抬頭卻看到他的神情怪異,忍不住疑問道:「你怎麼了?臉色看起來怪怪的。」
「沒事,我只是心裏覺得奇怪。」他的眉心糾結不開。
「奇怪什麼?」
「我明明每個步驟都很小心,就連你的生理周期都弄得一清二楚,怎麼可能會出錯呢?」
「有什麼關係?反正我又不在意……啊!」她美眸圓睜,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似地激動跳了起來,結果馬上就因篇腦袋撞到車頂而哀哀叫痛。
「痛不痛?要不要緊?」丁傑擔心地撫著她的後腦勺,仔細地檢查。「我看咱們還是去醫院照一下X光,要是腦震蕩的話就不好了……」
說著,他就要按下座位旁的通話鍵,教司機再繞回醫院去一趟,不過馬上就被崔潔給阻止了。
她按住他修長有力的手掌,雙瞳心虛地溜了一圈,才小聲囁嚅道:「你等一等,先聽我……說一件事,好不好?」
「什麼事?」他仍然把全副的注意力放在她後腦勺的撞傷上。
「其實……其實……呃……就是……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她在心底考慮了很久以後,還是決定不要承認比較好。
其實,就在那一次誤會他外遇時,為了利用孩子挽留他,她突然心血來潮,偷偷地潛伏進房,把保險套統統都戳破了。
所以,依他們夜夜春富的頻率計算起來,他令她懷孕只是遲早而已,這件事情根本就不是他的錯。
「這就是你想告訴我的話?也就是你剛剛激動的原因?」他頗為質疑地蹙起眉心,直勾勾地觀著她心虛的小臉。
「嗯……對,想開一點嘛!反正我也不是很喜歡讀書,每天之乎者也,煩都煩死了。」
她抬眸覷了他一眼,發現他似乎不太認同她的說法,就又再接再厲道:「而且,你也應該知道自己的老婆雖然稱不上天仙美女,但還挺有姿色的,在學校裏光是想追我的人就多到數不清,難道,你一點都不擔心嗎?」
「不,反正,在你的心裏,再高級的法國料理都比不上小叮當便當,我擔心什麼?」
他有恃無恐,笑看她一副驚訝「你怎麼會知道」的表情,又繼續說道:「不過,你是我的,我不能忍受除了自己以外,還有任何男人用非分的眼光看你,不,別說是非分的眼光,就算是多看你一點,我只怕都忍受不了。」
「所以……」她突然間愛極了他溫柔的霸道,一雙像小狗般無辜的眼睛陡然亮了起來,「你答應讓我休學在家待產了?」
「可是,這次沒有內衣賊了吧?」他神情略微嚴厲,沉聲道。
「沒有、沒有!」她連忙搖頭,給予保證。
「也不會去組成什麼姦夫作戰總部了?」說到這個,他就忍不住又好氣、又好笑,臉色也跟著緩和下來。
「是杜絕姦夫。」她忍不住出口糾正。
「嗯?」他眉心一蹙,提示她最好更正一下答案。
「呃……當然,我當然不會了!」崔潔撒嬌地抱住他的腰,柔弱無骨地偎進他的懷裏,「放心,我會乖乖在家裏洗手做羹湯,這樣行嗎?」
「真的行嗎?」他冷笑了聲。
「你看不起我?」她雙眼圓瞪,覺得自己的女性天分被嚴重污辱了。「你等著瞧吧!我一定會教你刮目相看的。」
他笑而不語,長指托起她的下頷,俯首吻住了她如櫻桃般噘起的小嘴兒,心想是否真會有這樣的一夭?
說真的,他很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