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結果有些出人意料,趙則鋒跟華琳瑯的關係並不好。不僅不好,而且兩人之間還很有點過節,不相互使絆子就不錯了的那種過節。酒店當面也早就嚴加排查過了,基本排除了工作人員被收買的可能性。那麼現在問題來了,房卡在涂琰身上,華琳瑯她究竟是怎麼進去他房間的?
難道她是正義化身蝙蝠俠,能從窗戶飛進去麼?
再說回來得益的人。這個事要真說得益,得的也只能是涂琰的錢。然而介於事後並沒有人得到金錢首飾房產什麼的,甚至涂琰連錢包都沒丟,這個說法根本是不成立的。至於捆綁炒作什麼的,那才是真沒什麼好炒的——《長平舊事》還沒播,《他山》更是連拍都沒拍完,涂琰跟華琳瑯趙則鋒,在普通觀眾的心目中,那是各有千秋地沒有辨識度。
這可真是怪事一樁。
涂琰再次聯繫趙則鋒,對方一口咬定他把涂琰送回房間就離開了,之後發生了什麼一概不知。不過他給涂琰提供了另一個思路:「您覺得有沒有可能,那位華女士早就在您房間裡等著了呢?」
……躲在他房間的某個角落裡,窺探著他刮鬍子、剪指甲、打電話;看著他洗臉、打嗝、放屁,只要想想涂琰就覺得渾身的汗毛都要豎起來了。
這特麼可真是細思恐極,這要是將來被證實是真的,就算沒事心理陰影也足夠籠罩他好長時間了。
「算了算了。」涂琰把自己琢磨得有點反胃,乾脆不想了:「反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們家有我大哥坐鎮,誰還能翻出花去麼?」
李遙聳聳肩:「你不在意就行唄。走吧,咱們出去玩兒吧。你看看你這一臉怨婦樣,是不是因為華女士那事兒被你媳婦甩了啊?」
涂琰大怒:「你才被甩了!你盼我點好行不行?」
「慾求不滿的老男人真可怕。」李遙咕噥道,一邊舉起兩手作安撫狀:「好好好,你沒被甩。那麼現在問題來了,你前兩天為什麼一個人失魂落魄地坐飛機?」
涂琰翻了個白眼:「廢話,他還在拍戲呢!」
李遙覺得自己似乎嗅到了某種真相的味道,眉梢一挑:「哦?那你竟然不等她一起麼?二少,這可不是一個合格的紳士應有的行為喲,現在不被甩以後搞不好也要被甩喲。誒,等等,那個『她』是《他山》劇組的?」
想起李遙生日那天他對這個棒槌猶如石沉大海般的暗示,涂琰覺得十分心累,乾脆直接道:「嗯,現在跟聞歷好了。」
李遙目瞪口呆,手裡的杯子哐噹一聲掉在地上。
直到涂琰嗤笑了一聲,李遙這才從呆滯的狀態中解脫出來,他不可思議地看著涂琰:「聞歷?好了?為什麼啊?你、你難道把他上了?」
某些人雖然沒什麼長處,但是戳起人痛處來真是穩准狠。涂琰瞪了他一眼,然後高深莫測地搖搖頭。
結果李遙更驚悚了:「沒有?這麼長時間了你們倆還是柏拉圖清水純愛風麼,難道是人家不願意?算了算了,你還是給我講講你究竟哪裡想不開,非要跟他在一起吧。」
涂琰怒道:「李遙!你究竟會不會說人話!」
李遙撇了撇嘴:「那行吧,那你就給我講講,你一氣之下一個人跑回 B 城,究竟是不是因為他不讓你上?」
涂琰:「……也有這方面的原因吧,不過主要是……唉,算了,咱倆還是喝酒去吧。」
上午十點鐘,一般酒吧剛關門沒多長時間,一般飯店的沒開始營業。於是他們倆只好找了家不怎麼正宗的西餐廳,一邊吃一邊喝,涂琰負責傾訴衷腸,李遙負責拾樂。
「……你說我,長這麼大一直以為自己是個神經粗壯的人類,沒想到演個戲就得了這麼個破毛病。我跟你說我覺得我要是不紅真是天理難容,就為了拍個電影,我都快精分了。」
李遙樂不可支:「二少,咱說重點成嗎?」
涂琰惱怒地看了他一眼:「這就是重點,不然你想聽什麼!」
李遙:「當然是要聽那姓聞的怎麼甩的你啊!」
於是涂琰整個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沮喪了起來,看上去有點像他哥養的那隻曾被球哥撓了一把的大金毛。
李遙奇道:「喲,還真傷心啦?你這也是陰溝裡翻船了吧。」他猛地一拍涂琰的肩膀:「打起精神來!別難過,天涯何處無芳草,何況他只是個無趣的、硬邦邦的男人而已?」
涂琰:「……你懂屁,這事其實跟他沒關係。」
李遙又沒心沒肺地笑了:「那是怎麼回事?你劈腿?不對,那你傷什麼心;家暴?也不對——你好像也打不過人家。哦,我知道了,說來說去還是因為你跟華女士那緋聞吧!」
涂琰心累地看著他:「你還是閉嘴吧,信任要是連這點捕風捉影的小事都容不下還談個屁的戀愛。」然而過了一會兒,他又覺著話匣子剛要打開有點壓不回去了,於是又自顧自地開始說道:「我分不清自己喜歡誰。」
李遙頓感頭痛:「你是不是還想著那個禍害呢?」
涂琰淡淡掃了他一眼:「我只是分不清我究竟是喜歡他,還是喜歡他演的角色。」
李遙愣了兩秒鐘,然後一口酒噴了出來。涂琰那盤剛吃了一口的沙拉就這麼遭殃了,他眼睜睜地看著沾著李遙口水的酒液順著翠綠的蔬菜葉,緩緩地流淌下來。
三秒鐘後,涂琰惡狠狠地咬著後槽牙,對李遙怒目而視。李遙舔著臉端著自己的餐具挪到涂琰旁邊,賠笑道:「二少,咱接著說。」
涂琰言簡意賅:「滾。」
李遙也不在意,把自己那份沙拉往涂琰面前一推,就勾著他的脖子說道:「你想啊,那角色叫什麼來著?反正是個渣男,是吧。俗話說得好,什麼鍋配什麼蓋,渣攻還要賤受配,你賤嗎?」
涂琰頓時有種頓悟了的感覺。
就聽李遙搖頭晃腦地接著說道:「這麼說也不確切,你有時候是挺賤的。」
涂琰:「……」
李遙勾勾手指,壓低聲音問道:「假如,我是說假如啊,假如你現在突然要被迫結婚了,你是先告訴聞歷,還是先告訴蔣繹?」
涂琰怒道:「你這是什麼鬼比喻?我為什麼要跟這種莫名其妙的人結婚?」
李遙:「都說了是假如,你就說你要怎麼辦嘛。」
涂琰固執地搖頭:「我不跟別人結婚。」
李遙壞笑地看著他:「不是不結婚,是不跟『別人』結婚。你好好想想吧,你是想跟誰結婚,那個角色?」
他們倆正說著,忽然一杯朗姆酒被輕輕放在了他們對面。順著端杯的手一路往上看去,這酒的主人是個妝容精緻的漂亮姑娘。
涂琰的手於是頓在了半空中。他狐疑地盯著女人,莫名覺得她有點眼熟。而此時,李遙已經叫出了她的名字:「華琳瑯?」
然而華琳瑯看也沒看他一眼,毫無徵兆地就開始對著涂琰哭,哭得梨花帶雨,哭得涂琰一臉懵逼。
上午十一點整,涂琰眼睜睜地看著精雕細琢的冰淇淋在他面前溶解坍塌,終於失去了耐性:「華小姐,您的妝都哭花了。」
華琳瑯聞言譴責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哭得更大聲了。
涂琰的太陽穴開始一跳一跳地發疼。
西餐廳的小提琴手剛剛開始了一天的工作,伴著他琴弦下、流淌出來的歡快音符,華小姐終於開口對涂琰說了第一句話:「涂琰,你不是人!」
涂琰:「……」
只聽華琳瑯抽抽噎噎地控訴道:「我、我懷了你的孩子!」
涂琰半張著嘴,手裡的酒杯哐噹一聲掉在桌上。
玻璃碎裂的聲音混雜著歡快的音符,顯得異常不和諧。與此同時,一根驗孕棒被扔到了涂琰面前。
明晃晃的兩道紅槓。
華琳瑯哭得幾乎喘不過氣來:「就、就是李少生日那天!」
涂琰真想拍桌子怒吼一句:「放屁!」
涂琰那天沒回房間前就已經爛醉如泥了,就是聞歷脫光了讓他上他也石更不起來。況且他醒來之後並沒有覺得身上的衣服都沒換過,怎麼可能跟人滾過床單?
然而華琳瑯言之鑿鑿,涂琰則在過度的驚愕之下,那顆本來容量就不怎麼大的腦袋火速亂成了一鍋漿糊。他呆呆地看著華琳瑯,千般疑問萬般解釋都莫名其妙地化作了一句話:「懷、懷孕了就不要喝酒了吧……」
華琳瑯的抽噎聲戛然而止,委屈的表情來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