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還清了麼
「欸欸,等下。」竹清立刻跳到前面,張開手攔著門。
玲瓏美眸圓瞪。
「難道你要送我?」她問。
確實得讓他送,畢竟路途遙遠,倘若沒有馬車,不得走到明天。況且她還找不到路。
竹清眨了眨眼,「啊,那是,我得送你。」
他又說,「你先坐在這裡,別亂動,我去安排輛馬車。」
玲瓏點點頭。
這一等竟等了一個時辰,玲瓏不認為安排輛馬車需要這麼久,竹清就出現了,還端著棋盤。
「真不巧,馬車都還沒回來。你也知道這地方不比簡府,什麼都有限定。我已經派人去催,不如我們先下盤棋打發時間。」竹清的眼睛真是天真無邪。
玲瓏遲疑了下,「那,好吧。」
她從未跟竹清下過棋,興致也不是特別高,似乎在走神。
誰知竹清的棋路尤為標新立異,令人耳目一新,每當玲瓏覺得自己快要輸了就忽然發現柳暗花明,竹清就會誇張的哀嚎一聲,「哎呀,你看你看,這一步好厲害,我都沒想到哦!」
是呢,她其實也沒想到,但不想被竹清看破,立刻假裝自己就是要走這一步的樣子。
然後她覺得自己差不多贏了,竹清立刻峰迴路轉,殺的她片甲不留。
這是什麼鬼?
又過去了一個多時辰,玲瓏總算有所頓悟,一巴掌拍竹清腦袋上。
「耍我玩呢是吧!」她喊。
來來回回逗著她,吊著她胃口,怎麼有種在拖時間的感覺?
「欸欸,你不能走,馬車還沒回來呢!」竹清笑嘻嘻攔住她。
這下玲瓏完全明白了。
「竹清,」玲瓏說,「我不敢打簡珩,難道還不敢打你嗎?」
說罷一腳踹過去,竹清腰一偏躲開,哇啦哇啦喊道,「姑娘千萬別害我,你這一走,少爺非揍我不可,那還不如被你揍!」
玲瓏作勢抓他的臉,竹清一驚,急忙矮身躲閃,那道來勢洶洶的身影就晃到門邊,反應挺快,可惜跟會功夫的人不能比。
竹清笑著來個後空翻,一腳搭在門上。
門拉不開?
目光一頓,門上竟多了只腳,竹清在她身側笑的前仰後合。
去你的!玲瓏一巴掌拍他腦門上。
啊呀!
竹清吃痛的捂著腦門,打他的人半個身子已經鑽出門外。想跑,沒那麼容易!他手一伸,勾著玲瓏腰帶原地拖回去。
玲瓏踉踉蹌蹌往後退了兩步,回頭就給他一下,這下擰到痛處了,竹清嗷了一聲,手就鬆開。
一個拼命往前跑,一個拼命往後拉,其中一人猛然松了力道,可想而知不停往前掙的玲瓏有多倒楣,啊啊啊,身體猶如失去控制的陀螺沖向門外。
一頭撲進簡珩懷裡。
「姑娘,你擰的我好疼!」竹清捂著胳膊,泫然欲泣,余光瞥見簡珩,立刻什麼委屈都沒了,人也規規矩矩的站在一邊。
「這還打上了?」簡珩問。
「是他攔著我。」玲瓏往後退。
怪我咯!竹清無奈的聳聳肩,瞄了眼簡珩的神色,立刻逃之夭夭。
玲瓏一個機靈,也掉頭跑,一隻速度更快的胳膊勾過來,圈住她的脖子,力道往回一收,身子便不由自己的跌進簡珩懷裡。
「我不想跟你吵架,別弄我!」她氣急敗壞。
可惜怎麼掙扎都徒勞,反累得自己氣喘吁吁,頭頂才傳來簡珩的一聲嗤笑。
仿佛是從胸膛裡發出的,震得她面紅耳赤。
玲瓏不禁悲從心來,好歹自己也是個女孩子,他怎麼老這樣啊!
想著想著,便忍不住低聲飲泣,淚珠啪嗒啪嗒落在他的衣袖上。
「這就哭了?」簡珩將她扳了過來。
玲瓏別開臉,抬手揉眼睛,卻被他撥開,捏住下巴,強硬的迫使她不得不面對他的眼眸。
天色漸晚,可院子裡的宮燈燭火通明,玲瓏滿臉淚痕的小臉格外清晰,繃的緊緊的,學會隱藏情緒了,可眼睛還是一眼望見底,就像清澈的湖水。
明明有許多話要與她說,可一開口就跑題。
「你想去哪兒?」他問。
「黑域藥田。」她回。
既然人是他抓來的,總得負責送回去吧。
「你在逗我?」他傾身。
捨下臉把她弄回來就是為了送她走?不是她瘋了,便是他瘋了。
玲瓏下意識的往後仰,「誰逗你了?」
簡珩笑了笑。
順手攬住那不肯老實的腰窩,稍一用力,便將她攬向自己。
幹什麼!
玲瓏本能的以手抵住他心口的位置,卻又仿佛被什麼燙著了,呀的一聲就要縮回去。簡珩出手更快,又穩又准的攥住那只想躲的小手。
「手,怎麼這麼冷?」他問。嗓音沙沙的。
玲瓏才不會上當。
「放手!你再欺負我……我真的會告訴夫人!」她正氣凜然道。
不是說十八歲之前不能那樣的嗎?
簡珩笑道,「母親來信,讓我儘快與你圓房。」
玲瓏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你休想!」她喊。
「擇日不如撞日,我看就今天。其實沒什麼好怕的,我教你……」
玲瓏渾身發抖。
「我要回去,我要回去!」她淚珠滾滾。
簡珩點點頭。
「可以啊。」他說。
真的?
懷中僵硬的身子似乎有點不敢相信,仔細審視他的表情,直到確認這是真的。那張小臉上的悽惶才略有好轉。
簡珩冷笑。過了今晚,你就會求著不要離開我了。
「不過天色已晚,」他意味深長的手指緩緩撫/摸她的面頰,「明天送你過去。」
好啊好啊!
玲瓏眼睛亮了亮,就忘了他還在摸自己臉頰的手,鼓起勇氣道,「不許騙人。」
簡珩頷首,「當然。騙人可是你的專長。」
玲瓏理虧,一時語塞。
她,確實答應過很多事情都沒做到。
可仔細想想,也不能全怪她,分明是簡珩有意挖坑騙她往裡跳。
這麼一想,玲瓏心裡的愧疚頓時消減。
簡珩笑著離開。
玲瓏這才松了口氣,兩名侍女服侍她用了飯,其中一名在她洗漱的時候鋪好床褥。
「若有吩咐,隨時可喚我二人進來。」說話的侍女較為年長,步伐輕穩有力,像是會功夫的。
玲瓏點點頭,那二人便欠身退出。
在燈下想了會事情,竟全是羅棲的「提醒」與「諷刺」,她皺眉揉了揉頭髮。
自知之明,真是個極好的詞。
她把臉埋在胳膊裡,不一會兒困倦襲來,才鬱鬱寡歡的鑽進被窩。
不知睡去多久,心頭竟有些莫名的不安,她揉了揉眼睛,撐起半個身子,單薄的蠶絲被兒順著肩頭滑落,尚不自知領口有些松,隱約一片驚人的白膩。
「啊!你進來幹什麼?」
看清床沿坐的人,玲瓏比被冷水潑過還清醒。
簡珩穿著白綢裡衣,前襟的繩結沒系,微微敞開,露出一小片結實的胸/膛。
他笑著反問,「你說我來幹什麼?」
隨著這個問題而來的是戛然而止的安靜。
越靜,某些感/官反而越敏銳。
比如清晰的呼吸聲。
少年人身上特有的氣息還帶著沐浴後的清香。
還有,誰越來越沉重的心跳。
玲瓏似乎明白了什麼。
猛然竄起來,拉開紗幔就要跑,卻被人攔腰抱住,仰面躺倒的瞬間,一具沉重的身子順勢壓下。
「不要……」危險在毫無準備的時候降臨,她才發現根本流不出眼淚。
「不要什麼?」他壓著她,說話的時候唇瓣若有若無的蹭著她細嫩的下巴,「是不要這樣,還是不要那樣……」
不,不!
她受驚的聲音帶著哭腔,身體左扭右扭的躲閃,卻躲沒躲成,閃也沒閃開,反倒與他扭成了難分難舍的一團……
他是她自幼年開始就崇拜的人,是這無依無靠的世上唯一保護她的人。
誰都可以傷害她,踐踏她,唯獨他不可以!
「簡珩,簡珩,」她幾乎是泣不成聲的哀求,「別傷害我,別……」
簡珩想了想,目光溫柔,聲音卻殘忍,「把身子給我,一切好商量。」
玲瓏不該大意,縱使有一起長大的情分,眼前的人終究也只是一個男人,面對唾手可得的獵物,耐心還有幾許?
「求求你,讓我幹什麼都行,什麼都答應你,別傷害我……」她哭。
「小騙子!」他氣喘吁吁捏著她的臉,「什麼海口都敢誇,這可不行。現在該還了,這是你欠我的。」
說的好,她欠他的。
何止欠他,還欠簡府上下。
這些年金山銀山的嬌養長大,縱使給他們做牛做馬也還不清。
可是,非要用這種方式嗎?
她痛苦的望著他,淚水模糊了眼前的視線。
見她不再掙扎,簡珩才松了口氣,其實他也很怕,怕過於激動弄傷了她。
當懵懂而不明的疼痛狠狠的撕碎了毫無準備的她,玲瓏慘叫一聲,淚水似斷了線的珠子,卻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響。
她後悔了!
不想還了,即使欠再多也不想還。
因她不知會這樣難受。
「不還了,我不還!簡珩……」她哭著抓他的胳膊,「我好難受,放了我吧,求求你!」
他也不好受啊,額頭全是細密的汗珠,這種時候讓他如何停?
「阿瓏,看著我,」他的聲音都有些走調了,「別哭,別哭,我會負責的……」
我愛你三個字被及時的咽了下去!好險!差點說出來!
可這三個字為什麼好險?
簡珩簡直不敢相信,只能震驚的望著她,她的小臉痛苦地皺成一團。
可他終是不能自已,炙熱的目光也漸漸迷離,猶如出閘的渾水猛獸,一口吻住那兩片嬌而無力的雙唇,捧著她墜入無盡的深淵。
玲瓏的視線也逐而分崩離析,她又想起小時候。
簡珩握著她的手一筆一劃的寫著,寫著……
他耐心的給她講故事。
牽著她的手走過落英繽紛的雁安。
還說要帶她看外面的世界。
心裡也有了一個神仙妃子般的女孩。
那個肅如松下之風的男孩子漸漸的長大,長成了這個伏在她身上喘息的少年。
呵,她輕輕笑了。
還真當自己是簡府的千金了。
原本不就是買給簡珩做玩具的麼?
可她是真傻,因為別人說一句「我們是朋友」,便當真了。
現在,她已經不覺得疼了。
原來身體的疼痛才能結束長久以來不明的心痛。
玲瓏無力的脖頸長長的後仰,仰成一道驚人的美麗弧線,任由簡珩用力的吮著,咬著。
他非要弄明白她的身上究竟藏了什麼,為何讓人如此的快活。
玲瓏緩緩的閉上眼。
簡珩沉默的望著懷裡的人。
雙唇被吸的微微紅/腫/豔若流丹,長長的睫毛還掛著晶瑩的淚滴。
小小的身子,比他想像的更要軟滑如脂,暖融欲酥。
他,終於得到了她。
把她變成了女人。
現在還捨得離開我麼?
簡珩嘴角不由上揚,嗤笑一聲,自她身上離開,披衣下床。
身後卻傳來一聲輕的幾乎要融化的呢喃。
「還下……還清了麼?」
玲瓏睜開烏黑的眼眸,平靜的凝視著虛空的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