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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色的詠使(第一卷)》第1章
「彩虹與夜色的交會--遠在起始之前--」

1

  有如拷問般熱辣辣的陽光,就算拉上窗簾也抵擋不住熱浪。至於窗框,則是光用手碰到就快被燙傷了那般火熱。

  從教室外乃至於校園裡,陽光都正在熱情地舞動。就初夏來說,實在太過炎熱了。不,一旦到了這種地步,倒不如用「酷熱」來形容還較為貼切吧?

  ……本校也該考慮安裝空調設備了。

  天花板上的電風扇徒勞無功地運轉著。潔西卡.雷賓迪亞老師一邊斜眼看著電風扇,一邊吐出帶有倦意的歎息。

  是因為炎熱,還是因為夏季長假即將到來的緣故呢?從講台放眼望去,學生們毫無例外地全都癱在桌子上。暑假前的聯合測驗也已結束,目前的確是最無心上課的時期。

  「對了,大家都已經決定要專攻什麼顏色了嗎?」

  用手撥開因汗水而貼附在額頭上的瀏海,潔西卡交抱著手臂走下講台,靠近坐在最前排座位的學生。

  「澤塞爾同學,你呢?」

  她拍了拍正如劃船般身體搖搖晃晃打瞌睡的學生肩膀。那名學生慌慌張張地搔著頭,似乎是醒過來了。

  「討、討厭啦,老師,我當然是選紅色不是嗎!」

  是為了要掩飾自己的難為情吧,那位學生漲紅著臉大聲回答。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澤塞爾同學一向喜歡紅色嘛!」

  「因為它看起來最搶眼了對吧?而且使用火的名詠實在是酷斃了!」

  在配合手勢說明的學生身後--

  「還沒學到教訓啊?嘴上這麼說,但是上次你把手伸進火堆裡,結果燙傷了。」

  坐在澤塞爾後面,戴著眼鏡的學生開玩笑地這麼說。教室裡的每個角落都爆出了響亮的笑聲。

  「那、那麼,米拉同學你選什麼顏色?」

  潔西卡開口詢問,以免這兩個人開始吵架。那名學生一邊調整眼鏡的位置,一邊說:

  「『生命於其體內蘊含了海洋』--我選藍色。因為生命是從水裡誕生的。從那樣的水當中擷取出東西來,我認為是非常具有深刻意義的行為。」

  米拉同學你也一樣啊,雖然嘴上這麼說,但是上次差點就在游泳池裡溺水了不是嗎?潔西卡一邊掩飾內心的苦笑,一邊將視線移到坐在他身後的女同學身上。

  「安妮,你呢?」

  「我、我嗎?」

  回答的聲音顯得慌亂,少女羞紅了臉。

  「是啊。你想專攻哪一種顏色呢?」

  「我、我選那個……白色,因為我想詠喚出飛馬……」

  說到「飛馬」,在白色名詠式當中也算高難度。雖然是個文靜內向的少女,不過安妮總是確實地訂定自己的目標。事實上,在這次的聯合測驗中,她的成績應該也是名列前矛。

  「如果是安妮的話,一定能夠詠喚得出來。重要的是要有那份心。因為若想進步,最重要的就是要有『想詠喚出來』的心情。」

  看著依然漲紅著臉的少女點頭之後,潔西卡開始逐一詢問全班同學相同的問題。

  在剩下最後一個人的時候,最多人選的是一開始就提到的紅色,第二名則是藍色。第三名是人數差不多的綠色和黃色。相反的,白色沒什麼人選。這可說是在中學當中典型的人氣排行。

  --好了,剩下一個人,可是……這個人才是問題所在。

  其他學生似乎也明白這一點,教室內開始出現些許騷動。

  潔西卡將視線移向最後一排、那位坐在教室角落的少女。顏色有如濡濕羽毛般的長髮及肩,就思春期的女性來看,這位少女的體型稍嫌纖瘦。

  「伊芙瑪麗,你是選……呃,『那個』吧?」

  「是的。」

  伊芙瑪麗--被這麼稱呼的少女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

  「我想要學習的是『夜色名詠』。」

  才剛說完,圍繞在她四周的學生便哄堂大笑。

  「哇,還是那句招牌台詞啊!」

  「還是這句話,伊芙你真頑固!」

  總之,有人大喊,有人和朋友相視而笑。雖然反應各不相同,不過共通點是都有些瞧不起這位名為「伊芙瑪麗」的少女發言。

  「好了好了,大家稍微安靜點。」

  讓嘈雜的教室安靜下來之後,潔西卡再度面對少女。

  「……吶,伊芙瑪麗,你對其他顏色沒有興趣嗎?」

  「沒有。」

  少女微微眨了眨眼。那個顏色的名詠式並非高中的選修顏色。說得更清楚一點,那種顏色的名詠並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艾爾法多名詠學舍,就是這所學校的正式名稱。

  就如其名,這所學校的學生是以習得「名詠式」這種技藝為目標。名詠,也就是詠喚對像之名。在心中描繪想要見到、想要詠喚出來的事物,藉著讚美其名,將對像召喚到自己身邊來的技藝。其特徵是「分色」。

  自然界中,人眼所能分辨出來的「顏色」,就是所謂的可見光光波。換句話說,同色的物質就擁有相同波長的光能量。一言以蔽之,名詠式就是利用「有相同能量」這個共通條件來傳送物體的技術。

  「Keinez」(紅)、「Ruguz」(藍)、「Surisuz」(黃)、「Beorc」(綠)、「Arzus」(白)。

  一般來說,名詠式是由五種顏色所組成。構成可見光基礎的七色當中的四色,再加上白色之後的這五種顏色,就是現存的名詠式。

  目前,除了這五種顏色之外,其他顏色的名詠式並不成立。就算全世界的學者競相研究挑戰,但要確立這五種顏色以外的名詠式,目前依然被視為不可能。

  然而這名少女打從進入中學以來,便堅決不改變自己的主張。緊稱「夜色名詠」存在的主張。

  「……這樣啊。不過,能夠清楚知道自己想做的事這點很棒喔!伊芙瑪麗。」

  明明遭到班上同學那樣的嘲笑,但是這名少女卻毫不動搖。如果光就這點來給予評價,這名學生算是非常成熟;然而就「絕不更改自己的主張」這點來說,卻又顯得孩子氣。總之,她是個難以捉摸的學生。

  「夜色名詠」是什麼呢?身為級任老師的潔西卡一再詢問過她,可是她卻只給了些不著邊際的答案。

  突然間,教室裡響起了第五堂課結束的鐘聲。

  最後一堂課的結束,讓潔西卡鬆了一口氣,理由是可以不必再繼續忍受像是要融化身體般的酷熱,同時也不必再應付這名少女了。

  「今天的課就上到這裡為止。我今天還要開會,因為現在得馬上過去才行,所以就不開班會了。除了負責打掃的同學之外,其他人可以放學了。今天要留下來負責打掃的同學是伊芙瑪麗和彼伊喔。」

  教室裡因為準備放學而略顯混亂。在稍稍觀察過學生們的狀況之後,潔西卡轉身走向教室的門。

  *Reinhard@伊莉整理排版*Reinhard@eyny整理排版*

  2

  寂靜、悄然無聲的教室。唯獨告知放學時刻來臨的鐘聲振動了鼓膜,從窗戶照射進來的灼熱夕陽覆蓋了整個視野。

  將掃帚放進破爛不堪、連生銹的釘子都已冒出的木製收納櫃中。

  少女並未按住在微風中飛揚的頭髮,獨自眺望著窗外的景色。

  --嗚哇,還是那句招牌台詞!

  --還是這句話,伊芙你真頑固!

  總是……總是這樣。

  總是被嘲笑,總是被瞧不起,不管是教室裡的同學還是級任老師……不,身邊看到的所有人都在嘲笑自己,接著揚長而去。

  「……我沒騙人。」

  她低聲說出這句話。她並不覺得後悔,而且也早就已經習慣責罵與嘲笑了。

  就算不被任何人理解也無妨,渴望受人理解、為人接納才是錯的。

  她慢慢走向教室的一隅,窗簾飄動的窗邊。

  「--夕陽好美。」

  這裡是校舍的二樓,並非由極高的地方眺望。即使如此,少女還是喜歡從這扇窗戶眺望出去的風景。

  耀眼奪目的夕陽,照耀仰望之人,給予祝福--和自己追求的「夜色」正好相反……沒錯,一定是因為自己做不到,所以才感到憧憬吧。

  可是,就算這樣,我還是--

  在突如其來的微風輕撫下,少女閉上眼睛。

  涼爽的風驅散了夕陽的熱氣。就暫時委身於那陣風中……

  令夜色的鈴聲響起

  「--Isa Yer she riena xeoi pel」

  宛如自言自語般的呢喃,少女落下一聲歎息。

  我愛(渴望)的就只有你

  「migvy elmei nehhe virgia-c-fifsia」

  並非歎息。

  在黃昏風中舞動的,是歌曲。

  正因如此獨自安靜地哭泣吧

  zette ovan Yer be zarabearc solituqs

  不存在於任何地方直至深夜(小小的你)在這個夜晚(場所)你(我)是孤獨的(一個人)

  Lears neckt ele ravience Shadir Isa jes qusi xin fears toga peg ilmei shel

  那陣旋律是心靈的奏鳴(撼動)淚珠的音色(舞動)

  jes kless qusi medolia lef cirkus,medolia lef zarabel

  因為那是令世界濕濡--冰冷(心愛)的夜的一滴(歌曲)

  Hir sinka I,bekwist WeR muas ririsia harmone lef twispel

  讓夜色的吟唱(誓言)來到你身邊

  Yer she saria stig lef xeoi peg pel

  被遺忘的孩子啊--來吧--呱呱墜地的孩子啊

  U da lostasia dremren Isa da boema foton doremren

  回到似睡非睡(搖藍)之中吧

  O univa sm thes hypne

  接著--我會--

  ende Years besti……

  歌曲即將結束,但是少女卻突然中斷吟唱。

  少女緊閉嘴唇,慢慢地轉身。

  「……我原本想聽到最後的。」

  曾幾何時,在原本空無一人的教室裡,自己身後的座位上坐了個有著熟悉面容的少年。

  「好清新的歌。雖然旋律有點悲傷,不過比我以往聽過的任何一首歌都要來得纖細優美。是你創作的歌嗎?」

  ……沒有必要告訴你吧。

  就連回答都嫌煩,她立即轉身背向對方。不過--

  「吶,伊芙瑪麗,你能構築出理論嗎?」

  這句話,讓少女無意識地停下了腳步。

  「理論?」

  當少女茫然複述時,對方挑起了一邊的眉毛。

  「夜色名詠啊,難不成你打算就照既有的顏色來進行?」

  「那種事告訴你也沒用吧,凱因茲。」

  凱因茲.亞溫凱爾,就班上同學來說,他並不是個特別引人注目的學生。成績在學年裡居中。朋友雖多,但立場也不足以成為班上的代表。像這樣和他交談,也不過是第二次或第三次吧。

  「你還真冷淡。」

  髮色介於褐色及金色之間的少年微微搖頭。少女將視線從他身上移開,凝視著他手上拿著的東西。

  「今天是我和彼伊負責打掃吧,為什麼你會拿著掃帚出現在這裡?」

  「我是來替他打掃的。明天他要上台發表,所以現在正窩在圖書館裡用功呢。不過我似乎晚了一步,你已經全部打掃完了。」

  凱因茲隨手丟開掃帚,將手放在窗框上,對著窗外聳了聳肩。說起來,自己根本就無意像這樣陪他聊天。

  「……你說完了?那我走了。」

  少女說完便準備離開。

  不過早在少女丟下這句話之前,少年便緊盯著少女不放。

  「你要用什麼來當觸媒?」

  --觸媒?

  觸媒在名詠式當中是絕對少不了的道具,同時也是在與名詠對像交換波長時不可或缺的替代物質。既然有名詠這個名稱,那麼夜色名詠當然也需要某樣東西來當作觸媒。這位少年在問的是「要使用什麼觸媒」,不過……

  「你為什麼要在意那種事?」

  到目前為止,別人問的多半是「夜色名詠是什麼?」這種程度的問題。關於「構築理論的進行狀況」,或是「用來作為觸媒的物質」那類的細部問題,就連級任老師也不曾問過。

  說完之後,提問的少女移開視線望向一旁,而他則越過窗框指著樓下。

  「這次聯合測驗的成績已經公佈在一樓的中央走廊上了,五個科目總和的成績優秀名單當中,有你的名字喔!」

  五個科目也就是指五種名詠色。從名詠的觸媒列表開始,到著名的名詠實驗成功案例、失敗案例的原因推測等各方面來出題。不指定範圍,用以測驗平常對名詠式是否用心學習。

  「那又怎麼樣?」

  「而且,你還是全學年第一名。」

  「僥倖還真是可怕啊。」

  這個瞬間,他的嘴角隨之揚起。

  「不對吧,是『你忘了要刻意壓低分數』。」

  有如嘲諷般,他的語氣變得有些強硬,不過視線還是朝著窗外,望向學舍的校園裡。然而卻給人一種比被直接盯著時,還要尖銳的壓迫感。

  「只要你有那個念頭,每次都能拿到那種成績。平常你不過是刻意壓低分數,但這次測驗你忘卻了要這麼做。我說錯了嗎?」

  「開玩笑,隨便高估我會給我帶來困擾的。怎麼可能有人會去做那種莫名其妙的事。」

  雖然這麼回答,但對方的表情卻絲毫沒有動搖。甚至可以說,像這種程度的辯解似乎早在他的預料之中--就與他對峙的自己看來,再也沒有比這更令人生氣的事了--對方顯得老神在在。

  「不就有嗎?我也是這麼做的啊。」

  「……你?」

  「順帶一提,就我的情況來說是只回答一半的題目,剩下的一半交白卷。雖然有時候老師會追問,不過那種情況要掩飾過去是很容易的。」

  --我不懂,這是為了什麼?

  「嗯?我想,大概是跟你的理由一樣的吧。」

  「……跟我一樣?」

  「到年底之前的考試,如果在總分上名列前茅的話,就會被王立研究所招攬。」

  在對方還沒催促他之前,少年便主動繼續說了下去:

  「未來是有保障沒錯,不過,到研究所附設的高中就讀,最有可能的出路就是成為大人物的助手,說難聽一點就是打雜的。那種受拘束的生活我可敬謝不敏。我想,你應該也討厭這一點吧。」

  他雪白的制服被夕陽染紅了--當發現自己直盯著那名少年看,連這種不重要的事都注意到了的時候,伊芙瑪麗猛然回過神來。

  ……不知不覺間,胸口的心臟跳得好急。

  甚至有種自己的心跳會被他察覺到的錯覺,伊芙瑪麗強迫自己用力按住胸口。

  要是不這麼做,就會有一種宛如內心都被這名少年看透的錯覺。

  「換句話說,你有著不惜放棄穩定的未來也想要完成的工作。以此推論,我也不得不相信夜色名詠這回事啊。」

  「……即便如此,你到底想說什麼?」

  他慢慢地將視線轉回來。

  到目前為止,少女等的就是這句話。用這副嗓音說出的:

  「就像你想成為夜色名詠士一樣,我也有我的目標。」

  從促狹的神情一變,像是有點靦腆、有點害羞--他的臉上浮現了平常在教室裡不曾有過的表情。

  在注視著他說出這句話的期間,內心湧現一股奇妙的心情,就連自己也無法理解。

  「就像你想成為夜色名詠士一樣。」

  因為當他如此宣告時,他的雙眸之中沒有一絲瞧不起的神色。

  班上的朋友和老師,到目前為止見過的所有人,都像是看不過去那般,咧著嘴唇露出苦笑。可是,這名少年卻非如此。

  --你真的相信我說的話?

  直到此刻,應該都只覺得厭煩才對。但是慢慢地、一點一點地,心跳逐漸加快,而且那並非不愉快的悸動,而是平靜沉穩的跳動。

  「你說你有目標……是指什麼?」

  從乾燥的雙唇裡,好不容易才擠出這幾個字。

  「喔,看來你終於有興趣了。」

  「……如果要賣關子,那你可以不用說了。」

  「啊,等一下、等一下!」

  在少女即將調頭離開前,他邊忍住苦笑邊慌張地回答。

  「我的目標是虹色名詠士。」

  「虹色?」

  這個不熟悉的單字,讓少女不由得說出口並反覆思索。

  「嗯,我並不打算像你一樣,構築新的名詠式。我要徹底精通『Keinez』(紅)、『Ruguz』(藍)、『Surisuz』(黃)、『Beorc』(綠)、『Arzus』(白)這五色,全部合起來的話,不就像彩虹的顏色嗎?那就是我的目標。」

  「太亂來了。」

  歎了一口氣,少女誇張地對他聳了聳肩。

  還以為他要說什麼呢,沒想到居然會說出這麼荒謬的話來。

  就一般的情況來說,光是要通曉一種名詠色就要耗費十年以上。即使學會了紅色,但是接下來的藍色和之前學過的要領是完全不同的,這就是名詠式的特徵。

  雖然被統一歸類在名詠這個範疇之下,然而每一種顏色的理論體系都有著完全不同的內容。正如他所說的:「構築出理論……難不成你打算就照既有的顏色來進行?」這句話,當然也包括了這個含意。

  就算耗費十年的時間學會了一種顏色,但是到時候體力和腦筋的靈活度理所當然都已經變差。就現況來說,學會三種顏色就已經是極限了。

  「就算你成功了,到時候你也已經是個白髮蒼蒼的老公公了。」

  少女對他展露出混雜了揶揄的微笑。

  「會嗎?我倒覺得跟你的挑戰有得比呢。」

  「我不會變成老婆婆的,反正在那之前我就已經死了。」

  順勢說出了這句話--

  ……糟了。

  伊芙瑪麗立刻感到後悔。

  ……我怎麼會做出這種蠢事。

  不打算對任何人說的話,居然會因為一時的感情用事而說了出來。

  伊芙瑪麗知道自己的表情苦澀而扭曲。因為太過失態,所以連這樣的表情也隱藏不住。

  「伊芙瑪麗……你該不會是當真的吧?」

  他的視線和無前回異。

  想要移開目光,但卻沒辦法做到。就連身體的一舉一動,都被少年的視線釘住。有如銳利的刀刃般,若想勉強地拔出來,反而會讓出血更嚴重。

  若是說謊就好了。而且少女也很清楚就算被識破是謊言,這名少年應該也不會繼續追問下去。

  但是,就算這樣--

  「我們家族的人身體向來都不好,每個人都很短命。我媽也在生下我後很快就過世了……我一定也是這樣。我從來沒想過要像你那樣,把五種顏色全部學會。」

  回神時,口中已經說出了這段話。

  毫無任何虛偽,毫無任何矯飾的真心話。就連開口的自己也制止不了。

  --因為這是第一次。

  眼前的少年傾聽著自己說出的每句話。

  無論是關於夜色名詠或是自己的事,他是第一個認真傾聽自己話語的人。

  教室裡的學生、級任老師和周圍的大人,都把自己說的話當成是小孩的夢話,沒有人願意把我當一回事。可是這名少年--

  「……老實說,我似乎也已經發病了,已經沒剩多少時間了。所以至少在最後,我想要做些什麼。」

  沒錯--夜色名詠就是目標所在。

  出乎意料之外,他稍稍移開了視線。

  ……笨蛋,太老實了!

  真是諷刺。因為他的這個舉動,才發現到自己的眼眶濕了。

  --我為什麼要哭?是難過所致嗎?

  不對。這是一咱怎麼樣的心情?不,若真要說起來,平常我是絕對不會在這種時候哭出來的。

  稍稍吐了口氣,少女用制服的袖子擦了擦眼角。

  「……你剛剛問我,理論構築是不是完成了吧?有一半左右已經在我腦子裡了,觸媒和名詠門方面也包括在內,只不過都還跟幻想沒兩樣就是了。」

  拭去流下的淚之後,對方也將視線轉了回來。

  「伊芙瑪麗,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你……想透過夜色名詠詠喚出什麼?」

  「秘密。」

  在尚未回過神來之前,少女爆出了清脆的笑聲。她並不擅長刻意的假笑,很自然地,伊芙瑪麗對著那名少年微笑。

  「吶,你認為來得及嗎?」

  他沒有回問是什麼事來得及?

  「你認為在我活著的期間,能夠完成沒有任何人做過、沒有任何人見過的新名詠嗎?」

  她朝少年的方向靠近了一步。

  結果,他也跟自己一樣。無法說謊,感情立刻就反應在表情上。

  少年明白,毫不猶豫地肯定看來只像是憐憫。正因為明白,所以無法輕易地點頭,但也無法否定。

  既無法點頭、也無法搖頭,時間就這樣流逝--

  「要不要跟我比賽?」

  他突然冒出了這句話。

  「……咦?」

  「在你完成夜色名詠之前,我會先通曉五色。再過二十年,不,十年之內我就會完成。所以你也要答應我,會在有生之年裡,讓我看見你完成夜色名詠。」

  不可能用十年的時間就完全精通所有的名詠式。說出這句話的本人,應該比任何人都更明白其中的難處才對。

  ……真頑固。

  這個少年無疑是個笨蛋,無藥可救的頑固傻子。

  伊芙瑪麗拚命忍住笑意。

  --可是,我不討厭這種魯莽的挑戰,因為我自己也是這樣。

  她將這些話壓抑在內心深處。

  「如果完成的話……」

  在繼續說下去之前,似乎有什麼東西湧上胸口。

  喉嚨深處感到灼熱,灼熱中帶著苦澀。

  是因為我哭了的關係。才剛這麼想,眼淚又沿著臉頰滑落。

  ……可以讓我第一個看嗎?

  看著少年點頭之後,少女再次拭淚。

  在遙遠、許久之後的未來。不過--

  許下約定的兩人朝對比的方向前進。

  其中一位在二十多歲就成功達成史上首度的挑戰,其名聲瞬間傳遍全世界,在還活著的期間就已經被神格化。到目前為止,志願成為他弟子的人,一年之中便超過百人。

  另一位,同樣是挑戰世上首度嘗試的人。

  但是,無人得知挑戰是否成功,也沒有人知道是否已經達成了目的。既沒有人前去拜師,名聲也未在世上流傳下來。

  在無人聞問下浪跡天涯,她就此消失在大陸上的某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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