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結局
這些前塵舊事,為了錢權,上一輩子的恩恩怨怨,說起來都是許久之前的事了。
原來是被顧寧遠捂得嚴嚴實實,本不該是這時候叫沈約知道的。
顧寧遠怔了怔,皺著眉頭問他:「你從哪裡知道的?誰告訴你的?」
沈約沒有抵抗,把從頭到尾,感覺到的蛛絲馬跡,甚至自己曾經查過,最後還是放下了,只等成年後問顧寧遠。
顧寧遠越聽,眉頭越來越放鬆,「這麼相信我?」
沈約捉住顧寧遠的手,「你不會騙我的。」
又添了一句,「你要是騙我,那就騙吧,也沒什麼。」
顧寧遠瞧著他,把他攬進了懷裡。
「你的親身母親,是沈婉。」
沈約心頭一顫,他早有預感,如今只不過成了真。
沈婉是一個很悲苦的女人,她本該能幸福美滿地活過這一生,只是由於一段不應該存在的愛情而全盤皆毀。而由此一點一點引出來的沈家,肖謀,秦萱,肖還,陳川這些人都完整地說給了沈約聽。
最後,顧寧遠蓋棺定論,「你是沈約,沈婉的孩子,也是肖謀的孩子。他殺了你的親人,奪了你的財產,還想要殺了你。」
他的面色如常,彷彿只是問一句很普通的話,「你該要怎麼辦?」
沈約聽完了,扶了扶眼鏡。他彎起唇角,像是很溫柔,卻有一絲狠厲的味道,「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若說是感情,他自小就和沈婉分離,從沒嘗過母愛和親情,可沈婉生下了他,沈家費盡心力想要養他。沈約作為一個人,最起碼得要償還了這份感情。
還有一點很重要的是,肖謀還在盯著他,想要他的性命,沈約不可能留下這個隱患。
顧寧遠是打算讓他親手報這個仇的。他打算先把孫家和肖家的聯盟拖在這個階段,慢慢耗著,等到沈約長大了,有能力了,把肖家交給沈約自己處理。
可沈約不是不知世事,聽憑人言的小孩子,他有眼睛,雖然視力不太好,可觀察力驚人。
他指著報紙對顧寧遠說:「孫家,肖家,鄭家,現在已經結到了一起。如果哥等著我處理肖家,那孫家怎麼辦?」
他心裡明白清楚,孫家的目標就是顧寧遠和顧家。
所以是不能等那麼久。
沈約站在窗戶前,他已經十八歲了,可以承擔起自己該承擔的了。
「可以讓我試一試嗎?我想親手拿回沈家,她的財產。」
顧寧遠撐著額頭,笑了笑,「你的膽子未免也太大了些。不過,可以的,並不是什麼大事,怎麼不可以?」
沈約想要靠自己的能力報復肖謀,聽起來算是個笑話,可實際操作起來,也有可行的地方。
首先,沈約是打算靠自己,可也依靠顧寧遠的力量,他並不是固執地追求孤身一人。而且若是論起商業才能和經驗,沈約確實比不上肖謀。可他在另一方面,於人心的把握,手段的狠辣卻有出眾的天賦。
與前世相同,這是天賦,也是本能。
可再也天賦,還是需要努力。沈約一邊忙於學業,一邊還要守著肖家這裡的情況,兩邊同時壓下來,有時候熬夜熬到兩三點也是常事。
顧寧遠看著沈約,只在短短幾個月內就褪去了青澀,像是被打磨了的寶石一般,散發出同前世一樣耀眼的光芒。
他是沈約。
肖家敗落的很快。本來這麼些年由於顧寧遠的緣故,就沒有積累下什麼財產,再加上孫家這邊的拖累,沈約接踵而至的手段。
肖謀撐不住了。
在銀行收走肖謀的房子,也就是原來沈家的別墅時,沈約去了那裡一趟,沈家安安靜靜,除了肖謀和鄭媛,一個人都沒有。
他在那裡第一次看到肖謀。
肖謀滿身狼狽地坐在門口樓梯的地方,抬頭看了一眼沈約,咬牙切齒。
沈約扶著門,不經意地朝著肖謀笑了笑,似乎是很愉悅的,「雖然你借住了十多年,可最終這裡還是得還給我。」
「而且,還得要你的住宿費,不是嗎?」
肖謀看著他,他沒來得及生氣,忽然覺得,沈約的嘴有點像他的嘴。
就說不出話了。
孫家倒了,他們倒得輕而易舉,顧寧遠沒用多少氣力,只是把靠山的事捅了出來,再稍微推波助瀾。他們扯著虎皮,在東臨的事便全部爆發,主要涉事人員全部因為經濟犯罪的原因而被關押。
大樹倒了,樹上的鄭家也被打的七零八落,散的一乾二淨,再也不能被稱作為東臨鄭家了。
前世今生,所有仇怨,恩情,該報的報了,該還的還了。
倒是沈約從沈家的宅子回來後很歡喜。
他晚上窩在顧寧遠身邊說真心話,「我這一次已經把沈家的恩情還完了。以後,塵歸塵。土歸土。我只是沈約了。」
因為身世原因,沈約在年幼時曾吃過許多苦,可這些苦自從遇上了顧寧遠之後,都變成了相遇前的磨難,甚至心甘情願起來。
他想,自己永遠只有一個生日。那就是在顧家睜開眼的那一天。
那件事之後不知過了多久,到了正當盛春的時候,顧宅的小花園裡已經開滿了花。紫色的鳶尾正在盛放,薔薇爬上了小石亭的欄杆,悄悄地長出了粉白色的花骨朵。
這天早晨顧寧遠照舊去上班工作,今天晚上的計畫已經安排好了。才到了公司,卻被柳媽的一個電話給叫回來了,說是小少爺生病了。醫生診斷過了,並不是什麼嚴重的病症。只是沈約現在躺在床上很想要見他。
顧寧遠皺緊了眉頭,他是很瞭解沈約的,自小到大都是又內斂又擅長忍耐痛苦,平時更不願意打擾他的工作。要不是真的難過了,不可能說這樣的話。
他沒有猶豫,直接回了家。
家裡十分安靜,顧寧遠上了樓,推開了沈約的房門。窗戶是敞開著的,春風拂過,薄薄的紗簾如柔波一樣蕩漾。有春日溫暖的光從窗戶裡照進來,樹影落在地板上。
顧寧遠偏過頭,沈約並沒有如他所料的那般,難受地窩在床上,而是坐在床頭,也歪著腦袋,唇角含著笑。
沈約站起身,沒有穿拖鞋,光著腳從床上走下來。他全身上下只穿了一件白襯衫,皮膚雪白,像是要同衣服融成一體。只有垂到下巴尖的頭髮是鴉黑色的,嘴唇也是鮮紅的,這兩處顏色才不會誤叫人以為是白玉石琢磨出來的玉人,而是一個確實存在,鮮活的的美人。
顧寧遠怔了怔,沈約向他走過來。
沈約捲著袖子,袖口上綴了一顆銀色的袖扣。紐扣只扣到胸口的位置,露出單薄纖細的鎖骨,隱隱約約能瞧見背後的肩胛。襯衫要比他的身量稍長了一些,正好遮住了臀部,直到大腿。
渾身上下,幾乎一覽無餘。他的長相還是個略顯得有些纖細修長的少年人,可其實已經長大了。
這麼大了,戀愛談了這麼久了,應當可以做一些別的事了。
顧寧遠模模糊糊地想,那一件衣服彷彿是自己的。
沈約漸漸走到顧寧遠的跟前,他沒有戴眼鏡,什麼也看不見,只是很茫然似得,撲到了顧寧遠的懷裡。
顧寧遠差點沒有接住了他,最後還是站穩了,只聽沈約很認真地講:「今天,是我的生日。」
「我十八歲了,以前的事都了盡了,現在可以做一些別的,成年人才可以做的事了嗎?」
顧寧遠抱著他,向床那邊退過去,還不忘調笑沈約,「要是我不答應,你該要怎麼辦?」
這句話是假話。顧寧遠很明顯能感覺到自己的*從心頭燒起來,蔓延至全身上下。
「不答應嗎?」沈約歪了歪腦袋,眼睛向顧寧遠的臉貼的更近。他什麼也瞧不見,只是憑著直覺再判斷,「不答應也沒關係。今天我十八歲生日,也該給我一份生日禮物,我就要這個,你也不能不給我。」
他從沒有嘗過*的欲.望,不知道欲.望的誘惑,自然也並不過分渴求。可最重要的不過是,沈約希望他能同顧寧遠再親密一點,從*到靈魂都是如此。
沈約的模樣還是很天真的,不經人事,卻講著這樣的話。
顧寧遠終於忍不住了,他把沈約推倒在床上,欺身壓上去,吻住了沈約的嘴唇。
他的嘴唇很軟,又很熱,引誘著顧寧遠再更近一步。彼此分享著對方的呼吸和唾液,滾燙的跳動的胸膛,沈約連害羞和害怕都來不及。
接下來的一切都仿如夢中。
於沈約而言,那是從所未聞,難以言喻的疼痛,卻又很快樂。
兩人的頭髮,肢體,呼吸,甚至連感覺都交纏到一起,彼此填補上了對方空白的一部分。
心神搖曳,不知今夕何夕。
早晨和中午也過了,卻沒有人敢來打擾他們。
顧寧遠不捨得折騰沈約,只不過略嘗了兩次就停下來,抱著他去清理洗澡。進門的時候沈約的皮膚是雪白的,現在全染上了鮮豔的紅色,像是一隻蒸熟了的小龍蝦,還格外敏.感,稍微碰一碰就忍不住哼哼唧唧,像是要啜泣的模樣。
沈約原來是那樣擅長忍耐疼痛的。
顧寧遠把他擱到浴巾上,輕柔地替他擦乾淨身體,最後用手指抹去了眼角的一滴眼淚。
等放到床上,顧寧遠又把自己整理好,掀開被子打算摟住沈約時,昏昏沉沉的沈約似乎有些清醒,閉著眼睛,啞著嗓子問:「哥?」
顧寧遠親了親他的眼瞼,拍著他的後背,像是在哄著孩子,「睡吧。」
而他沒有睡。
顧寧遠很清醒,他很滿足。
從前世至今生,顧寧遠從沒有預想過,自己會這樣深切的愛一個人。沈約是自己一點一點養大的,他瞭解他每一個模樣,每一個習慣,每一個脾氣。
愛情真叫人不能明白,彷彿有千萬個理由阻止顧寧遠愛上沈約,可最後,顧寧遠覺得心裡只能容得下沈約這一個人。
沈約笑一笑,他也會毫無緣由地覺得高興,隨時隨地,都彷彿能牽動著顧寧遠的心。
上一輩子,沈約救了顧寧遠的一條命。而今生,沈約又賦予了顧寧遠另一條命。
愛一個人也是重生。
大約是命運。
顧寧遠睜開眼,把沈約的模樣又仔仔細細地在心底描繪了一遍。他長得很好看,眉眼如畫,秀致動人,是常人再難尋到的美色。
可最重要的是,這是他愛的人。
顧寧遠的心軟成了一片,只能再吻一吻沈約的唇角。
窗外是明媚燦爛的春光,沈約今年十八歲,顧寧遠二十八歲。他們於十年前相遇,共處十年,真正相愛,也只不過一年而已。
可無論如何。
歲月還長。
——全文完——